雍京城郊外,一條偏僻的小路上,三輛馬車正停在路邊休息。
衆人苦苦尋找的陸喬檸正渾身痠軟地揉着腦袋,她纔剛剛醒來,就發現自己和幾乎同齡的五六個女孩子一起被丟在一輛正在行駛的馬車上,好歹也算江湖人士的陸喬檸還是有腦子的,立刻意識到從自己在客棧洗完澡後莫名其妙的暈過去之後就中了算計,被人搶來這輛馬車上了。馬車裡的女孩子大多數還依然昏迷,只恰好她身邊一個一看就是書香世家出來的書卷氣息濃厚的秀麗女子揉了揉額頭,也是醒了過來。
陸喬檸眼前一亮,連忙問那女孩:“這是哪裡?”
文子溪茫然片刻,她好像比她醒的還晚一些吧,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哦。”陸喬檸有些失望,摸摸腰間,家傳寶刀和暗器都不在,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慌張,爲了緩解一下就主動跟那唯一醒來的姑娘攀談,“我叫陸喬檸,舞陽郡人,你叫什麼名字?”
文子溪醒來後一直皺着眉在四處觀察,看似文弱臉上卻沒有多少驚慌,讓陸喬檸也忍不住對她下意識有些依賴。“文子溪。”“我就是雍京人氏。哎,我進城之前就聽說城外亂葬崗多了很多少女的屍體,自己還害怕呢,再三警惕結果自己還是被抓了。”
陸喬檸一聽嚇得忍不住提高了嗓門:“啊!亂葬崗!”
馬車外的人聽到了動靜,車簾掀開,一張面相兇惡男人的臉湊了過來,手上還拿着張大餅在啃着,一看到陸喬檸和文子溪醒了,咧嘴一笑:“嘿,醒了兩個。”
聽到他的話,又過了一個長着吊梢眼面向有些奸詐的漢子,同樣拿着大餅在啃着,似乎此時正是他們的用餐時間,這人性格更惡劣,故意拿着大餅在兩人面前晃悠幾下:“小丫頭,餓不餓,要不要吃個餅啊?來,叫聲好哥哥哥就給你吃的。”
文子溪似乎沒看到對方眼裡的戲謔一般,很淡定道:“我要去方便。”
陸喬檸眼睛一勺,連忙跟着道:“對對對,方便!我也要去!我也要出恭!”
兇惡的男人眼睛一眨,和吊梢眼漢子互看一眼,又來這套,趁着方便想跑路,小丫頭太嫩了吧,這招他們見多了,不過正是因爲見多了,也成了他們找樂子的一個途徑,嘿嘿,現在天色已晚,黑燈瞎火的小樹林里正好辦事!
“嘿嘿,要方便?好啊,哥哥帶你去方便!”
說着兩人一人領了一個各自往一個方向的樹林裡鑽進去,兇惡男人正好領的是陸喬檸。
陸喬檸心裡也是上下打鼓,心跳越來越快,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下藥了,經脈堵塞,無法運功。光憑體力肯定是打不過後面那個比自己高大壯太多的漢子的,只能智取。偏偏那漢子看起來魯莽,心思還頗爲謹慎,一直如影隨形跟在身後,半步不願遠離。
也不知道文子溪那邊怎麼樣了,那姑娘比自己還要文弱,一看就是根本不會武功的書香女子。
走着走着,陸喬檸二人已經進入樹林深處,回頭看官道上的馬車已經被樹木擋住看的不真切了。
就是這裡。
陸喬檸突然一回頭,指着兇惡男人頤指氣使道:“我就去那灌木叢後面,你不許再過來了!”
“行。”兇惡男人也回頭看看,沒人打擾,就是這裡了。
嘿嘿,好辦事!
聽着草堆後面沒有傳來任何水聲,兇惡男人就知道自己被忽悠了,又是一個想逃跑的。
不過無所謂,這種逮兔子一樣的遊戲他最喜歡了,逮到小白兔還可以好好玩一頓,看着小白兔掙扎的哭喊的可憐模樣,渾身又是血又是淚的最讓人興奮!
兇惡男人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剛做過的承諾,直接走到灌木叢後,然後就看到小白兔已經竄遠了。
“臭丫頭!敢跑!老子早就知道你要跑!”兇惡男人猙獰地笑着跟着跑了上去,男人也是有功底的,還沒有中藥,幾大步眼看着就要追到陸喬檸了。
“小兔子乖乖,別跑了,快過來讓大爺好好疼你~”
兇惡男人不急着一下子就吧小白兔吃到嘴,一邊吊在後面一邊故意用言語刺激着陸喬檸,聽着陸喬檸呼吸越來越急促,在後面得意地哈哈大笑。
陸喬檸回頭一看,那男人明顯還有餘力追擊。若是放在平日這樣的男人自己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惜被下藥了無法運功!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眼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樹林,後面的距離越來越近,那色眯眯的眼神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打量,打着什麼心思不言而喻。陸喬檸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砰——”
陸喬檸情急之下竟然真的狠狠一頭撞到樹上!額頭上立刻見了血,軟軟的從樹上滑到在地,臉朝下栽倒,半天不見動靜。
兇惡男人不相信這丫頭這麼有勇氣,還真的自己撞死了?蒲扇般的大手掌一巴掌拍在陸喬檸頭上,惡狠狠威脅:“喂!醒醒!再不醒老子乾死你!”
然後陸喬檸一動沒動,頭朝下也探不到是否還有呼吸。
兇惡男人下意識把陸喬檸一反過來,滿臉爛泥的陸喬檸緊閉雙眼,額頭上的血流了滿臉,嚇得兇惡男人後退一把:“操,真死了?”
這時,看他們出去大半天不回來的車隊管事恰好找了過來,一看到這一幕就氣的一巴掌拍到兇惡男人頭上:“你這個好色鬼,又玩死一個了!就不能忍忍!媽的,別院裡那麼多姑娘你這時候急什麼!”
兇惡男人也不敢還手,連連解釋:“不是我,我還沒上她就自己撞樹了!”
恰好這時那吊梢眼男人也找了過來,一路嘴裡罵罵咧咧的:“晦氣!老子帶出去的那個服毒自盡了!七竅流血,嚇死個人!”
管事的一聽火氣更大:“老子就一打盹的功夫就被你們兩個混小子弄死了兩個!”
吊梢眼才發現管事過來了嚇得一哆嗦:“老大我們沒有幹什麼.......”
“沒來得及幹吧,是不是說了什麼?”管事白眼一翻,老子還不知道你倆小子的德性!都不值什麼好東西!看看天色,算了,趕着把人送到別院要緊。“走走走,回去趕路!呸!你倆給老子去最後面的馬車!沒到目的地之前不許下車!也不許碰女人!趕緊走!”
兇惡漢子還是有些心悸,陸喬檸滿臉是血披頭散髮看着頗爲嚇人,尤其是在這陰森森的樹林中更像是索命的女鬼一樣:“這兩女的怎麼辦?”
“不管她,丟這裡喂狼。”吊梢眼沒好氣道,媽的,那個七竅流血的也真是嚇死人了!待會一定要去別院好好玩玩壓壓驚!
管事一人給了一巴掌趕緊催促:“上車上車,走!”
三男不再管樹林里耳朵陸喬檸和文子溪,回到馬車揮舞馬鞭匆促地朝目標趕去。
陸喬檸再次醒過來時,意外地再次見到那個柔弱的姑娘,文子溪。一下子還有些意外驚喜:“啊是你!你也死了啊!”黃泉路上都能遇到熟人,也真是緣分,陸喬檸喜滋滋道,“哎你說,我們倆一起去投胎是不是能投成一家的姐妹?那多好,我只有哥哥還沒有姐姐呢!”
這姑娘,神經可真是大條。文子溪翻個白眼,點起了火堆:“你可真行,我是有特殊的藥可以裝死,你倒好,還真的把自己撞暈了,要不是大樹不夠硬,你這腦袋都要開花了。”
原來沒死啊!
陸喬檸鬆了一口氣,雖然下一世能多個好姐姐不錯,但這一世的哥哥們也很捨不得啊。
文子溪點好火堆後,拿了一些綠色的草藥過來,“這個可以止血,自己嚼碎了敷在額頭上。”
看來對方醒的時間比自己長,連草藥都找好了。陸喬檸感激地接過,這種簡單的料理方法她還是會的。藥草並不難聞,還帶着絲甜味,她嚼着差點吃掉,幸好額頭上還痛着,時間長了雖然沒流血但也需要清清理一下,還是傷口更重要。文子溪還找到破陶罐接了清水,陸喬檸也顧不上水乾不乾淨,清洗了臉上的泥濘血跡,額頭上的血又開始流了,連忙把嘴裡的草藥吐出來往額頭上一拍,然後一聲慘叫:“啊好痛!”
文子溪好笑地看了一眼這一驚一乍的姑娘,沒什麼心眼,真是個小孩子脾氣。
陸喬檸倒也不是不能吃苦,只是一下子刺激到了沒忍住才叫痛,過了一會絲絲清涼滲透到傷口裡,還頗爲舒適了。
這時文子溪又遞過來一些在樹林裡找到的野果,陸喬檸不好意思地接過來道謝:“多謝。”文子溪柔柔地笑着搖搖頭。
兩人相顧無言,天色已黑,兩個柔弱的姑娘家在荒郊野外的樹林裡,圍着一團火堆,吃着野果,喝着生水,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淒涼。
幸好這樹林附近有車道,人來人往的,並沒有大型野獸,不然現在戰鬥力爲零的兩個姑娘能否平安度過一夜都是回事。盛夏的季節,夜裡也並不寒冷,只是這氣氛還是讓陸喬檸有些沮喪。
“我們怎麼回去啊?我哥肯定現在找我找的要瘋了。”
文子溪淡淡地吃完最後的野果,一點也不慌張,還掏出懷裡素雅的棉布手帕擦擦手:“我記得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