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鳶只覺得一道閃電在腦海之中炸開,睿王死了?!那靈位眼見得並非新的,已經有了些許的灰塵和煙燻的痕跡,楚鳶心中一擰,如果睿王死了,爲何還要她嫁過來?
楚鳶心神俱滅,一時間只覺得冷汗淋漓,本來打定了注意的心一時之間卻有些茫然,不知不覺中她還來了一場冥婚?
“王妃。”
一片寂靜的暗室忽而響起一聲低沉的輕喚,楚鳶如果不是因爲適才嚇的渾身失力現在只怕要跳起來,她只覺得背後一涼,回頭一看卻是德叔不知是什麼時候已經不聲不響的站到了他的身後,此時那蒼老的臉隱在陰影裡,一雙眸子低低垂着,不知怎麼的楚鳶就想到了前世看的某部鬼片。
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楚鳶輕聲開口,“德叔,這——”
德叔頭也不擡,“這是王爺吩咐的,您剛剛走錯了纔到了這裡,沒嚇着您吧?”
楚鳶心中一鬆,渾身脫力的邁步向外走,心中疑問重重,一個王爺,竟然會在自己的家裡擺上自己的靈位,這是爲何?
楚鳶一繞過屏風就有一陣風襲來,簾幕微動之間,楚鳶看到了傳說中的睿親王,就在那重重簾幕的盡頭,擺設俱全的寢閣,一個人正躺在那裡,楚鳶步子一頓,竟然有些心慌。隨着離得那牀鋪越來越近,楚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一絲人氣,就好像,那牀上躺着的,是一具——屍體。
“德叔?”
楚鳶頓住了步子,跟在其身後的德叔聞言低低應了一聲,楚鳶道,“王爺現在是不是還在休息?”
“正是,王爺每天大半的時間都在沉睡之中,有時候喝藥都需要下人強行喂下去。”
楚鳶緊了緊雙拳,“既然這樣,那本王妃遠遠的看一眼就好了,不打擾王爺休息纔是最爲要緊。”
德叔點點頭,“也罷,小人送王妃回去。”
兩人出門,詩情畫意看到楚鳶面色不佳,相視一眼默契的是什麼都沒說,給她緊了緊衣服三人一同出門去。
迎面而來的冷風讓楚鳶打了個顫,像是失了魂一般的,楚鳶不看腳下之路“嗤”的一滑,若非詩情和畫意眼疾手快,恐怕楚鳶就要摔個結實。
“公主,您怎麼了?”
楚鳶驚魂未定,此時仍舊笑了笑,“沒事,這天氣好像越來越冷了!”
畫意笑笑,“是啊,已經年末了呢,公主咋們快些回去,不要凍着了。”
楚鳶點點頭,扶着兩人的手加快了步子,德叔送她們到流雲閣之後囑咐了詩情畫意幾句才告退,剛走了沒幾步就回了頭,只見流雲閣的院門已經關上,德叔嘴角一勾,微微搖了搖頭邁着大步往另一邊去。
楚鳶看着詩情畫意二人在倒茶添火的忙碌,還有云清雲沫在吩咐下人收拾院子,一顆狂跳不止的心終於慢慢的靜了下來。
這樣一場和親!這樣一座王府!這樣一個王爺!
楚鳶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中的想法堅定不移,這個王府這樣的詭異,而她,想要的只是平靜安定的生活,她,終歸還是不適合這裡。
此時的楚鳶緩緩的站起身,自身前的窗口看出去,漫天的素雪給這個城池裝點一新,到處都是明亮的雪光,而在她這一方,卻是烏雲密佈,風雷滾滾,楚鳶深呼吸一口氣,都會好的!
午後,德叔便差人送來了王府賬冊,楚鳶不太會看,更是沒打算看,只說自己身子不好,王府事物依舊是管家管理,便打發走了那些人。
詩情、畫意幾人自然不解,楚鳶也沒有多做解釋,轉而研究起自己的打算來。這麼一想一下午就過去了,月明星稀之際楚鳶已經拿定了主意,閉上眼睛之時竟然睡得比平日格外的香甜。
本來很想安靜些的楚鳶終究還是沒有得出點清淨,這天一大早的流雲閣裡就迎來了一位貴客,天下第一美人,夜琉璃。
美女就是美女,就算是楚鳶本來沒有閒心招待別人,此時也是挺心甘情願的和顏悅色的好好待着,夜琉璃先是看了看院中的佈置,然後美目中含着三分清愁,兩分哀傷,五分溫柔的看着楚鳶道,“皇兄府中條件簡陋,真是委屈公主了。”
楚鳶淡淡一笑,“公主這是什麼話?輕歌能嫁給睿王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哪有這樣一說的。”
夜琉璃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一張小臉上每分每秒都是動人的姿態,楚鳶心中連連讚歎,卻也覺得這樣一個女子若是再明媚張揚些會更好。
“公主既然這樣說,琉璃就放心了,以後公主便當琉璃是家人,喚我名字便好。”
楚鳶點頭,“輕歌能得公主爲家人,自然好,那以後我們便姐妹相稱了吧,這樣還顯得親密些。”
夜琉璃點點頭,忽而以手捂口輕咳了起來,那絕色面容上立刻便添了一抹病態的潮紅,那五分溫柔更甚,看得人楚鳶心神一蕩,下一瞬趕緊命人換茶,“公主似乎患有肺疾,快換一杯清茶來。”
夜琉璃緩了緩,抱歉一笑,“老毛病了,一直不見好,倒不是你的茶的緣故。”
楚鳶看着夜琉璃面色倒也看不出什麼,只是前世多多少少知道些常識,這病恐怕是年代久遠的肺病,“怎麼會一直不見好,宮中的太醫若是不好,便尋尋民間的試試看。”
夜琉璃搖搖頭,臉上竟然勇氣一絲甜甜的笑容,“無礙無礙,等新年之後我便要去玉雪山養病了,養一陣子便會好些。”
楚鳶看着夜琉璃的笑容只覺得無語,這什麼時候養病也是這麼值得高興的事了,另一邊卻問,“公主每年都去?”
夜琉璃點點頭,“正是呢,每年兩個月,若是不去,這病就會難捱。”
楚鳶瞭然,兩人就着簡單的茶點說了一會兒話,夜琉璃便起身告辭,等送這位美女公主出了門楚鳶纔想起來,爲什麼公主前前後後沒有叫她皇嫂也是一直叫着她公主呢?難道真的是因爲那玉玲瓏?
回去之後楚鳶便問開了,詩情想了想纔開口,“詩情早先就知道這回事,只是咋們王爺身份——所以詩情就沒提,誰知被那郡主拿來說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不管怎麼樣,您堂都拜了,便是正經睿親王妃!那玉玲瓏興許等王爺好些了就會送過來。”
送過來?人家未必想送,她也未必想要!楚鳶一陣輕笑,轉念一想問詩情,“若是我這個正經的睿王妃被休了,那要怎麼辦?”
詩情幾人一聽面色一變,急急站在她身前,聲音凝重,“公主,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楚鳶看着幾人“撲哧”一笑,“我開玩笑的,你們別怕!”
雲沫搖頭失笑,“公主即便是看不上這王府,也可以回西涼啊,您回去的話還是皇上和太子的心頭肉,要我說,比在這裡好多了!”
詩情面色一暗,轉身與幾人說笑開來。
這樣笑鬧的氣氛持續了沒多久,就在楚鳶準備午睡之際,一位不速之客闖進了她的流雲閣。
人未至,聲先到,只聽得宋書瀾輕聲喝道,“去,叫你家主子準備着,景王請她晚間前往怡然亭一敘!現在,先來見見本郡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