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府。
南宮離步履翩翩的向着內院而來,剛走到凌風院的門口,便看到了眸光沉暗的寧遠,他嘴角一勾,“怎麼?你家王爺心情不好?”
寧遠頭一低,“世子自己去看看吧。”
南宮離聞言眉頭一皺,徐步往裡去,按道理說外使來京是應該住在皇家行宮的,可是這位王爺卻行宮不住,反倒是願意住在他這裡,兩人之間的交易且不必說,單說皇上會不會因爲這個多想就讓他好生捏了一把汗。
走進院中,一樹蔥綠的木槿之下正擺着一盤黑白分明的棋局,南宮離走過去,只見的那棋局竟然是一副和棋模樣。
“怎麼?等我來下棋?”
夜南辰點點頭,“來試試。”
南宮離隨意落座,眸光往對面之人身上一掃,嘴角不以爲然的勾了一勾,“我本來以爲你這兩天是該鬱悶一陣子的,卻沒想到你倒是什麼事都沒有。”
夜南辰將黑棋盒子放在他手邊,“爲何鬱悶?”
南宮離無奈的搖搖頭,“有些事情本不應該由我來說,只是既然現如今算得上是朋友我纔多問一兩句,她的身份只怕你在救她的時候就知道了,你在大秦的謀劃我不管,但是既然你二人之間有這一層,你便應該知道這一此她和我去西涼會有多麼的危險,那太子太傅看着是個文人,卻是極其精明的人物,她本來就是一個犧牲品,這一次他們會讓她完好無損的回到西涼去嗎?”
夜南辰手執白子,此時眉頭微凝的看着棋盤上已經擺開陣勢的局面,微微思索片刻在一個角落落下一子。
眼看着自己又一片被吃掉,南宮離嘴角抽了抽,而這廂夜南辰“嗯”了一聲便沒了後文。
南宮離眸光一凝,“既然如此你爲何臨時換了使臣?別以爲我不知道,這一次出使根本不需要你親自來,爲什麼要走這一趟,你只怕心裡清楚的很!”
夜南辰在落下一子,“你何時變得如此聒噪?”
南宮離啞口無言,“算了算了,請你隨意吧,說起來你二人相處不過幾月,我就說能有什麼感情,她的安危與否自然和你無關了!”
南宮離言畢開始認真的下起棋來,而這廂夜南辰聽完他說的話卻是眸子一深。
這一次的外使畢竟是藉着祝壽的名義來的,在五日之後,一些和大燕有着深厚情誼的部族已經處理完了相關事宜,由此,西涼的太子太傅打頭陣先回了西涼,其他人大都被邀請去參加西涼太子的婚宴,自然在之後的一天出發向西涼而去。
大燕這一次不僅派出了定北王府的世子,還派了最新成爲郡主的毓慈一同前往,雖然沒有直系的皇族血統,規格卻也是極高的了。
而另一邊,本來預計着與燕國使者同去西涼的大秦睿王一行卻是臨時改變了計劃,睿王因爲臨時事務在身不得不原路返回大秦,而改由另一位大秦禮部官員往西涼而去,反正西涼和大秦兩國之間並無深交,只是去送個禮,一個禮部的就夠了!
燕京在多日來的繁華熱鬧之後終於在這一日送走各方使團之後清淨了些。
楚鳶坐在馬車之中聽着那一陣飛揚的馬蹄聲越來越遠,雙眸之間的顏色卻沒有多大的變化,不消的多時,車簾一掀,南宮離一身紅衫坐了進來。
“他走了。”
楚鳶面色未動,南宮離聳聳肩,“好歹曾經人家也救了你一命,這一次怎麼這麼的絕情?”
楚鳶點點頭,“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什麼這一次那一次的,睿王會惦記着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恩念嗎?”
南宮離嘴角一勾,“那可不一定,你想啊,你現在可是大燕最新的寵的郡主,這件事現在只怕在幾國之間都傳開了,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一次去完西涼回來,肯定會有別國前來求親,你一定會炙手可熱的!”
楚鳶不理南宮離話語裡的故意的雀躍,只淡淡一笑,“這一次我是有任務在身的,如果救不了她,你以爲我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此間細節南宮離已然知道了個大概,此時面上添了一抹凝重,“這一次去西涼,路上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手,保我們無虞定然沒有問題,可是到了西涼帝都,那裡我的人並不熟悉,更何況到時候是住在他們的地方,這位蕭子墨這一次的大婚帖子上說的是宴請各方來客小住一月,這時日可不短,也許有什麼意外也不一定,你的面容,此時或許已經在蕭子墨的手上了。”
“此前有傳言這位蕭子墨和泠月公主之間關係匪淺,你能不能瞞過去真的無從知曉,更何況,你要接近的除了蕭子墨之外還有那位西涼皇帝,既然當初能將你嫁出來,這一次就不會手下留情,哎,皇上出的難題還真是難啊!”
楚鳶眸光一凝,此時馬車之外正豔陽漫天,然而便是在這晴好的天色在楚鳶的眼中卻是多了一分風雨欲來的暗色,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眸光之中閃過一絲寒意。
大燕的隊伍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兩百多人,除了禮部派出的官員和小吏之外,另有些許粗使衙役負責賀禮的看運,剩下的一百人便是南宮澈在臨行前親點的一百禁衛軍,有了這些人迴護,這支隊伍的防禦力自然增強了不少。
從大燕往西便是西涼了,這期間要經過十多個城池,反正距離那西涼太子大婚之日還早,楚鳶和南宮離也不着急,更何況越早進入西涼的地界他們的不安就多一分,由此,這二人幾乎是在遊山玩水之中往西涼而去的。
“前面就是離城了,聽說有一個莫愁湖是極不錯的所在,我們大可以去看一看,離城之後便沒有什麼好玩的了,再有,也快到西涼邊境了。”
楚鳶隨意的把玩着一件玉石做成的小物事,這十多天的行路之中若是缺了這些小東西這旅途只怕就會無味許多了,她眉頭一動,“這一路上是不是太安靜了?”
“照你說的,那位太子太傅現在已經回國了,想必蕭子墨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和泠月公主長得一模一樣,難道他就沒有半點驚疑嗎?”
南宮離聳聳肩,“反正你是要去西涼的,或許他是準備到了西涼再派人來探?”
楚鳶搖搖頭,“不,按照皇后和皇上之間的境況來看,這位西涼帝王眼中只怕是容不下大燕這個強敵在他身邊漸漸勢大的,而今我在你們這一方,難道他們就沒有什麼想法嗎?好歹我此前是個公主啊——”
楚鳶說到最後聲音越是低了下去,到最後幾乎是在喃喃自語,南宮離將這幾句話聽在耳裡,面色禁不住凝重了幾分。
離城坐落於大燕的西邊,雖然地理位置不佳,氣候卻極爲和順,由此便有了小江南的美譽,城內湖泊水域衆多,這莫愁湖便是享有盛譽的一處。
這一行人先在一處驛館落腳,稍作休整南宮離便拉了楚鳶出門,直直的往莫愁湖而去,兩人雖然特意換上了極爲普通的衣服,然而她二人出自貴氣深重的宮闈侯府,相貌又較之常人俊美了幾分,由此便依舊惹來了許多的目光。
遠遠地便看到了一處煙波浩渺的水域,楚鳶面色一亮,多日來形成之中的鬱悶不由得一掃而空,直直的向着那岸邊撲了過去。
南宮離無語的搖搖頭,也跟着走了過去。
“這哪裡是湖啊,分明跟個海差不多啊!”楚鳶喃喃自語,只因爲這莫愁湖實在是佔地極廣,一眼望去竟然只能看到水天一色的模樣。
“聽說那島上有一處望月宮。”
楚鳶眸光所在之處正有一座只露出了一截山尖的小島,聽到南宮離如此說,心中一動便道,“既然如此,那去看看有何妨?”
話音落下身邊已經有識眼色的侍衛往那岸邊船家而去,墜兒站在楚鳶的身後,看着那在水霧迷濛的湖面上若隱若現的小島嘴角一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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