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瑜這纔開口,帶着碧雲離開。
她特意選擇了一件水綠色的紗裙,比宮服低調許多,顏色還是太素氣,不適合參加喜宴,碧雲擔心,卻猶豫着沒開口。
前廳裡,鑼鼓喧天,歡鬧聲響此起彼伏,入耳都是喜樂奏鳴的聲音。
裡面喜婆已經高喊要行禮成親,就差一步禮成送入洞房,她們錯過了整個成親過程,可時間還是趕得剛剛好。
被碧雲扶着,金瑜款款走了出來,外面圍觀的滿朝文武都很好奇,紛紛議論金瑜的身份。
大門口站着一個穿着藏青色衣服的男子,看到金瑜前來,輕輕點頭,好似兩人熟識。
“你不用跟着我,一刻鐘後帶着他一起進來。”金瑜小聲對碧雲吩咐,一個人向裡面走去。
慢慢地穿過人羣,經過長廊,視眼開闊,入目是滿是紅色的正廳,兩位新人正站在裡面,要行禮。
紅燦燦的喜服有些刺痛金瑜的眼睛,顧徵城穿着喜服居然是如斯樣子。
那臉上的笑容,如此真實,沒有半分虛假,果然他是真心愛着雪夫人,可笑、可悲。
賓客們的注意力都在新人身上,沒人在意忽然出現的金瑜。
族長坐在最裡面,與金瑜四目相對,心裡立刻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金瑜勾起嘴角,對族長微微笑了笑。
不等族長開口多言,率先開口,高聲大喊。
“王爺,還是先聽我一言吧!”
顧徵城拉着雪夫人的手就要跪下的時候,卻被這樣的聲音打斷。
“什麼?”
賓客譁然,有些人認識顧清波,自然知道清妃身份。
一些人不知道顧清波是誰,都在竊竊私語。
正廳裡面的顧徵城雙眼冒火,他連族長都說服了,皇上的賜婚也有,憑什麼顧清波說不行?
“你放肆!”
顧徵城大聲呵斥,看着金瑜一步一步走進正廳,眼神異常冰冷。
“王爺,你還是不要娶她爲好。”重新複述,還是一樣的內容。
“顧清波,你遲到就算了,現在口出狂言,本王對你真是太縱容了。”冷冷的說,無法理解顧清波的放肆。
居然敢出現破壞親事,膽子真是越來越大。
“王爺,清兒是好意,是爲了王爺你着想。”
“憑什麼?”
雪夫人按捺不住,一把將蓋頭先開,紅色蓋頭下蒼白的臉,饒是金瑜心也顫了一下。
“憑你的出身低賤,配不上王妃的身份,給王府抹黑。”
一字一句,戳的雪夫人喘息困難。她是好人家的女兒,出身如何低賤?
“顧清波,你別太過分!”顧徵城低聲警告,若不是衆多賓客在產,他早就殺了顧清波。
“族長,請您主持公道,這樣的女子是不能進顧家門的,咱們顧家百年清譽,怎麼能毀在一個青樓女子手中?”
語氣堅定,鏗鏘有力。
外面賓客全都聽到,震驚無比。
堂堂的顧王爺,居然要娶青樓女子爲妻,這是何等恥辱之事,辱沒門風。
“你說謊!”
雪夫人大喊着,朝金瑜衝過去,想要殺死這個胡言亂語的女人。
顧徵城拉住她,不讓她行動。
外面那麼多眼睛看着,他們必須慎重。
“顧清波,你是故意來搗亂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這樣的謊話,顧家的臉面已經沒了!”
顧徵城低聲質問,摟着雪夫人,完全
不相信她說的話。
從她回王府開始,處處跟他作對,今天更是過分。
“王爺,我沒說謊,不信,讓你見一個人就明白了。”金瑜輕聲說着,向後看了一眼。
碧雲已經帶着一個陌生男子走進來,男子看到雪夫人,好像非常驚喜,快步上前,在正廳門口止步。
“若雪,你在這裡做什麼?”
男子好像很不理解,看着雪夫人的一身紅色嫁衣,神色古怪。
“你是何人?我不認識你!”雪夫人着急喊着,想要解釋。
“若雪,你忘了?曾經在天香樓,咱們是何等的相愛?”
“天香樓?那可是東郡第一青樓啊!”
賓客中有人知道天香樓的來歷,直接喊出來,讓雪夫人的臉色更加慘白。
“你以爲找一個人憑空說出這些話本王就會相信?顧清波,收起你的小把戲!”顧徵城說着,就要吩咐攆人。
“王爺,這些話你不相信,那雪夫人背上有一顆黑色的痣,這話總不假吧。”高聲開口,將雪夫人身體最隱秘的特徵說出來。
這一瞬,雪夫人好像整個人都被波光了站在衆人面前,接受衆人的凌遲。
“你胡說!”雪夫人拉着顧徵城的手臂,害怕下一秒在衆人面前失控。
顧徵城摟着她的手筆明顯僵硬了一下。
“痣誰都可能有,不足爲信。”
顧徵城堅持的說,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件事絕對不能承認,不然他的臉面就沒了。
“若雪,你跟我走吧!咱們當初感情那麼好,我湊夠了贖金要爲你贖身,卻聽說你攀上高枝離開天香樓,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居然攀上了一個王爺!”
男子痛苦質問,說的有模有樣,確實不似作假。
“你到底是誰,爲何要如此對我?”雪夫人崩潰大哭。
“若雪,我是愛你,咱們離開這裡,相信王爺會同意的,願意看到咱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當初是我沒能力,讓你沒保住孩子,你怨恨我,可我現在有錢了,我在外地經商,能養活你,我不介意你成了王爺的女人,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就足夠了。”
男子着急的話讓所有人都明白,堂堂的顧徵城,居然被人戴了綠帽子,還這麼直接的被揭露。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接受這樣的羞辱。
“你胡說!我是清白姑娘一個,怎麼可能懷過孩子!”雪夫人跪在地上,根本沒有站立的力氣。
一個接一個的指責、質問、污衊……她無法承受。
這麼多年一切都在她的計劃當中,從未想到在離自己夢想的最後一次被人阻擾。
她看向站在一旁冷笑連連的金瑜,是她!都是她!
顧徵城都聽到了,回想着跟雪夫人的相見,確實很模糊,疑點重重,就連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也是在酩酊大醉之後。
東郡已經成了死城,一切不復存在。
想要調查探究,都沒有機會。
若真是男子所說,他要如何面對眼前的人?
看到顧徵城有些動搖,男子繼續開口:“王爺,我還能證明,雪夫人左邊大腿下面有一個暗紅色的胎記,是蝴蝶形狀,我記得清清楚楚……”
“住嘴!”
顧徵城大怒,衝向前,一掌打在男子胸口。
男子好像短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直直掉落在院子上,半天沒有動彈。
“王爺,你這是衆目睽睽之下殺人滅口,當真爲了一個青樓女子,不要顧家臉面嗎?”
金瑜不在意男子的死活,只是看着顧徵城,享受顧徵城現在的憤怒。
“顧清波,你是故意的,這人我根本不認識,你如何找的到?”雪夫人大吼着,早就不注意形象了。
“雪夫人,稍安勿躁。”金瑜笑着說。“這人是我在門口遇到的,在門外東張西望,我好奇就上前問了問,本以爲是看熱鬧的百姓,沒想到是你的姦夫。”
“你住口!”
雪夫人大喊,聲嘶力竭。
顧徵城在旁邊看着,已經覺得雪夫人非常陌生,甚至有些恐怖。
自從上一次雪夫人欺騙他不知道金瑜的事情開始,他對雪夫人的信任已經降低,現在又發生這種事,他根本無法完全相信雪夫人。
他確實動搖了,對雪夫人的愛也沒有從前強烈真摯。
所有賓客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他一點也不能出錯。
不然出了這宅子,外面的流言不是他能控制的。
“你的身世到底是什麼,本王從沒聽你說起過。”顧徵城慢慢開口,自稱也變了,神色有些冰冷,看着雪夫人,要一個回答。
“王爺?”
雪夫人不敢相信,顧徵城居然不相信她。
“是他們說謊,聯合起來對付我,你不要相信!”
“你的身世是什麼?”顧徵城堅持。
“我家就在皇城,當初跟你相遇也是在城外的花海處,我根本沒去過東郡,他們冤枉我。”雪夫人哭着說,很是無助。
她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父母早就過世,靠着他們留下的銀子生活,很是貧苦,後來遇到顧徵城,才得以好轉,這些顧徵城都是知道的,爲什麼還要詢問?
“本王從沒去過你家,看過你的家人。”顧徵城冷冷的說,一絲明白,已經對雪夫人懷疑,相信了金瑜的話。
“王爺,你不相信我?”
雪夫人傻傻的說,眼淚不停流淌,讓顧徵城心疼,卻還要忍耐着。
族長一直沒有開口,眼神一直落在金瑜身上,不停打量。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顧清波,果然跟以前不一樣。
眼神裡的光彩,與顧徵城對話時候的強硬,都不是顧清波應該有的,這女子確實有問題。
“來人,將剛纔的人帶進來,本王要好好問問他。”
顧徵城吩咐,想起那個被他打飛的男子。
可是院子裡面已經沒了那人的蹤影,甚至根本沒人看到他是如何離開的。
這讓顧徵城的臉色更加難看,今日,顧家的面子,是要丟定了。
金瑜地下頭,嘴角輕輕笑了一下。
那男子可不是普通人,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銀牟。
她可是要求了銀牟很久,銀牟自然不會答應。
不過,有銀魂的吩咐,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若是換成一般人,早就在顧徵城的威逼利誘下招認,那他的計劃可就失敗了。
顧徵城那一掌,打的確實很重,就算是銀牟估計多少也會受點傷,回去她一定送給銀牟很多補品補補身體,算是答謝。
“徵城……”
族長終於開口,提醒顧徵城現在的情況。
外面還有那麼多賓客,再不解決,婚禮如何進行?
顧徵城擡頭看着外面,不管怎麼樣,不管一切是否真實,他的臉已經被丟盡了。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取消婚禮,至少,還能挽回所剩無幾的名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