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埃國首都亞德市,城南地區,一幢黃褐色小樓裡,一名額頭塗有三條墨色橫道、眉毛修成三角形、臉上燙有豹斑點兒的男孩正在應徵。
這名男孩的名字叫甲拉巴庫,來自剛果叢林猩豹部落,這個部落之所以自稱爲猩豹部落,主要是他們的圖騰崇拜就是猩猩和獵豹。
自從“腦人”開創繁榮經濟盛世以來,全球物資極大豐富,遠在深山中的剛果叢林部落也早已過上富足的現代生活。
“行”有無人駕駛電力車和個人飛行器,“吃”有可製作全球任一最新款美食的膳食機器人,“玩”有各種身臨其境的網絡遊戲,即便是“性”,也早與外部世界一樣可以通過電子虛擬裝備解決——身在深山部落,卻可以選擇與世界上任何一地、任一族羣的虛擬帥哥美女歡愛。
不過,在享用現代物質文明的同時,猩豹部落卻固執地堅守自己的叢林家園,堅守自己的部落文化,從不輕易踏出叢林世界。
這是因爲,猩豹部落有一個與外部世界極不相同的信仰——世界的本質是意識,而不是物質。
信仰世界的本質是意識而非物質,就必然會生成與外部世界廣大人類很不一樣的世界觀:
無論自動車、飛機、美食、遊戲甚至性,都只是世界的幻象或幻象的世界,含在嘴裡的鮑魚與捏在上帝手中的小石子,或許根本就是一回事!
即便當現代建築、工業產品、自然科學、天文探索的現實成果與理論創新一次次無情地碾壓着猩豹部落的信仰,他們也寧願絕世而居,堅守意識與唯心,相信亂力與鬼神,雖然他們的圖騰看起來也只不過是現實世界中的物質猩猩和物質獵豹而已。
促使甲拉巴庫終於走出叢林,甚至要應徵入伍的原因是:由南非、尼日利亞、埃及、埃國等主要非洲國家共同組建的非洲聯軍揚言要組建一個前所未有的超現代軍種——巫師軍團!
巫師軍團的徵兵條件其實十分苛刻,要求應徵者應當至少滿足以下條件中的一條:
1.可通靈。
2.可通過意念移動物體。
3.可通過意念干擾其他生物或他人意識。
4.能夠通過意念直接感知他人思想。
5.與意念相關的其他特異功能。
6.能夠通過咒語達成上述目的。
7.能夠通過某種或某些儀式達成上述目的。
8.精通或深入研究過某些或某種宗教、神學、巫學、巫術典籍文獻資料。
9.可能掌握或涉及神秘力量的其他能力。
猩豹部落當然知道,即使在叢林外以唯物主義支撐的世界裡也有爲數衆多的人相信意識主宰下的亂力怪神,但第一次聽到外部世界堂而皇之地開展聲勢如此浩大的巫師軍團徵召,還是有些喜出望外。
酋長召集全部落的人開了一場大會。
大會的議題是:要不要派人蔘加這史無前例的巫師軍團徵召?該派什麼樣的人前去參加才能代表猩豹部落?
關於要不要派人的問題根本就不值得討論,因爲全部落的人都積極支持,人人都想去參加。
要討論的問題是,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去,總得有人留守部落。
於是,酋長決定通過比賽選拔,最終勝出的10人,就可以走出叢林前去應徵。
幾乎全部落的人都報告參加了選拔賽。
比賽那天,整個部落就像是過盛大的節日,熱鬧非凡,全部落八百多口人全都聚到了酋長家門前的空曠地。
人們一隊接着一隊地上場跳猩豹巫舞。
猩豹部落的巫舞是部落祖先始創並代代相傳至今的。
猩豹巫舞的特點是舞蹈者踩着明快的打擊樂器,抽像模仿大猩猩和獵豹的樣子起舞。
起舞的場所內擺置着專用的巨石、篝火和巨大的樹幹,象徵着神秘強大的“原始力”,強大的舞者能夠靈動優美地在這些“原始力”障礙間穿梭舞動,象徵着人類與“原始力”的和諧共存以及人類獲得“原始力”的強大支持。
據說,一場有成效的猩豹巫舞可以治病救人、求子求福,極致的情況下甚至可以呼風喚雨、驅邪除魔。
猩豹巫舞從天剛亮跳到黃昏才終於結束,所有報名參與選拔賽的人都跳了至少一輪。
猩豹巫舞誰跳的優、誰跳的劣,其實根本不用比賽,大家一直都清楚,酋長家的兩個老婆和三個女兒一直都是部落裡跳得最好的。
這其實有些宿命論的無奈。因爲,酋長之所以是酋長,本來就是因爲他是全部落最強大的巫師,歷代酋長的選拔,就是比試看誰的巫舞跳得最好就讓誰擔任,而酋長跳得好,他的家人天天耳濡目染,自然也都跳得好了。
看來,走出叢林應徵從軍的10個名額中,酋長加他兩個老婆三個女兒,一家子就將獨佔6個!
部落裡很多人就不樂意了!
有些人甚至公開反對:猩豹部落的人從學走路時就開始學習巫舞,巫舞相伴一生,與吃飯、睡覺一樣組成人們的日常生活,但是,巫舞真的可以召喚來神秘力量嗎?事實上,除了口口相傳的上古傳說,人們從來都沒有真正見到過巫舞曾引發特異現象。
因此,反對者認爲,巫舞本身根本算不上特異功能,也並不真正具有“能夠通過某種或某些儀式達成特異功能”的能力,最多隻能算是“可能涉及神秘力量的其他能力”而已,而這種可能性不能僅憑誰的舞姿更優美來評判。
酋長沒有料到爲了爭取走出叢林的名額,部落的人會反對他確定的選拔機制。
可是反對者衆,酋長最終不得不作出妥協。
大家最後提出,每個人都對照巫師軍團招募簡章上提出的9條要求選擇自己的參賽題目,比試看到底誰真正具有特異功能。
對於這樣的比賽規則,全部落幾乎99%的人都表示贊同。於是,大家相約回家思考一晚後,第二天再作比試。
第二天清晨,全部落八百多口人早早就來到比賽場地,場面與第一天比賽一樣的熱鬧。
可是,人們只是噪噪,卻遲遲不見人上場展示自己的特異功能。
而因爲原本到手的一家6個名額被攪黃了,酋長生了一夜的氣。
酋長生氣是有理由的。
特異功能?
怎麼可能有?
雖然猩豹部落世代相傳,都相信亂力怪神,但相信是一回事,實際上有沒有又是另一回事。
酋長今年10月就要年滿70週歲,身爲酋長,是部落中少有的曾走出過叢林的人,算得上閱歷豐富,即便如此,在他一生之中,對於特異功能,從來也只是聽說,根本不曾見過。
好啊,就讓我見識見識這幫蠢貨們說的特異功能吧!酋長一邊憤憤地想,一邊走到比賽場地中心。
“巨石!篝火!樹幹!”酋長揮手招呼大家安靜後,說道:“原始力之源,就擺在這裡。今天,我們不比巫舞,比意念怎麼樣?請你們讓我看看,你們中有誰可以用意念移動這巨石,有誰可以用意念撲滅這熊熊火焰,又有誰能用意念劈開這樹幹?”
全場安靜了,徹徹底底的安靜,只聽得到木柴在篝火堆裡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用意念搬動巨石?
開什麼玩笑?
用意念撲滅火焰?
別逗了!
用意念劈開樹幹?
那是人乾的事嗎?
人們目光呆滯地圍坐在比賽場地周邊,一言不發,既不甘心於酋長一家子佔用6個名額,又沒有辦法展示得出特異功能扭轉局面。
這樣的局面儘管早在酋長意料之中,但直到真的看到人們無能爲力時,酋長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我倒數十個數,倒數完後,仍然沒有人站出來展示特異功能的話,出叢林應徵的名額就按昨天巫舞的結果來算!”
十!
九!
話音剛落,酋長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倒數了。
八!
七!
“等一等……”一個男孩的聲音怯生生地傳來。
六!
五!
酋長彷彿聽到了一個聲音,但他認爲是聽錯了,所以繼續大聲地倒數。
“等一等!”
那怯生生的男孩聲音提高了些分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