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生長在一個重組的家庭,一家四口,繼父,母親,她和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她在那個家裡生活了十年,但大學畢業找到工作有了經濟來源以後,她仍是毅然的從那個家裡搬了出去。
今天如果不母親五十歲生日打電話一定要她回來,或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想回這個家。
在滬都最落魄的棚戶區。
破落低矮的平房,已經缺了一角漏着風的平板木門,樓道里燈光昏暗,散發着一股子發黴的腐朽味道。
髒,亂,差,這是人眼能清楚看到的現狀。
但這一切白冰都不嫌棄,也不是她不想回來的原因,甚至如果這兒真的是一個溫暖的家她還會甘之若飴,但事實並非如此。
母親是一個從良的性工作者,說的再通俗一點,曾經是個妓丨女。
和一個連她都記不太清的客人發生了一次沒有間隔的親密接觸,有了現在的自己。
在滬都棚戶區這個平民窟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母親的這段過往。
華夏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窮人茶餘飯後的尖酸刻薄遠比富人處心積慮的惡毒來得誅心,白冰因此從小就在人前擡不起頭。
尤其是初中和高中那六年,因爲這個她一個朋友都沒有,甚至包括一些老師都會在她背後議論,她是妓丨女的孩子。
尤其她一貫出色的成績和出衆的外貌遭人妒忌,這一點就更加成了那些人攻擊她的靶子,她受了六年的校園冷暴力……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有怪過自己的母親,因爲在她的童年記憶裡,母親一直待她極好!白冰深知母親當初在那樣的環境下一個人拉扯自己有多艱辛,她不能因爲別人的惡毒就把怨氣撒在最愛自己的人身上。
白冰是早熟的,這個有些人可能到死才明白並且追悔莫及的道理,她那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白冰不能忍受不想回到這裡的原因,之所以這輩子的不再想回這裡,是因爲那個不僅好賭而且從第一眼看見她起就對她心存不軌覬覦的繼父!
那個男人,在很多年前,差點把她強姦!
……
在門口猶豫了很久,白冰最終還是決定進去。
門沒有關,也沒什麼好關的,因爲這裡的人,值錢的東西少之又少而且都會隨身攜帶。
一張木桌,四條陳舊的塑料椅子,一個滿頭斑駁白髮的女人坐在桌邊懷裡抱着個六七歲的男孩。
無情的歲月和生活的艱辛在女人臉上留下了濃墨的痕跡,眼角的皺紋和兩柄的白髮都讓白冰有些動容。
“媽~”白冰喚道,聲音有些哽咽,但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桌邊的女人猛地一顫,驚喜擡頭!
“冰兒,回來啦,快,快來,一家人就等你吃飯了。”
“當家的,冰兒回來了,快出來吃飯!”女人衝屋內又喊了一句。
而他懷裡的小男孩已經驚喜的朝白冰跑了過來:“姐姐姐姐你回來啦,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就可想你了……!”
蠟黃的臉色,粗糙冗沉的頭髮,乾癟的小身板,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這小男孩一看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
白冰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原本興奮的想去抱她腿的小男孩愣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消失疑惑的看着她,兩隻小手在身前不斷的搓揉有些不知所措。
他叫陳宇航,正是白冰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其實白冰也看出來,小傢伙跟她一樣敏感。見到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也是真的想親近她。
她也知道他現在也在承受着自己當初承受的那些痛苦,很可憐,但是因爲那個男人的緣故,她對他就是親近不起來。
“冰冰回來啦?哎呀,大半年不見,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來來來,趁着爸爸今天高興,你可一定好好陪我喝一杯!”屋子裡走出來一個年過半百鬍子拉碴的頹痞男人,看見白冰眼睛毫不避諱的泛着綠光。
這就是白冰的繼父,陳瓊。
沒有哪個當爸爸的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女兒說話,但是這麼多年在這個家尤其是在白冰十六歲以後,他都是這樣!
看都沒有看哪個男人一眼,白冰徑直走到桌邊在母親身邊坐下。
“媽,生日快樂~”白冰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母親。
裡面一雙鞋,兩件衣服,都是給母親的,不貴,但都是白冰用心挑選的,在最下邊,還有一件小一點的,那是白冰猶豫再三之後,給弟弟買的。
“爸爸知道你今天回來,可是特地讓你媽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快,咱們父女兩好好喝一杯。”
對於之前的冷眼,陳瓊渾不在意,在白冰和母親白可人說話的時候又主動湊過來,說話的功夫真就給白冰倒了一杯酒。
桌子上有五個菜,一條魚,一隻雞,一盤肉,兩個素菜。
尋常人家的家常菜,在白冰的印象裡以前只有過年或者自己生日的時候母親纔會做這麼多。她知道,今天是因爲母親知道自己會回來,以往她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吃的都跟平常一樣。
至於這個男人說的話,她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這次回來白冰打定主意把這個男人當空氣,吃頓飯就走的,那杯酒白冰也不去接,端起碗筷:“媽,咱們吃飯吧,菜都涼了。”
“好…好~”
白可人淚眼婆娑,有些激動哽咽,見到女兒後莫名的情緒上涌,抑制不住自己的淚腺。
七歲的陳宇航怯怯的坐在母親另外一邊,小心翼翼的趴着飯,連菜都不怎麼敢夾。
看得出來,他平時在這家裡存在感很低,或者說,是這個小傢伙可以讓自己的存在感變低,以爲,陳瓊經常打人。
自討沒趣的陳瓊訕訕一笑,仰頭一撮就把酒自己喝了,然後橫眉冷對衝老婆白可人打着眼色。
白可人一臉爲難,欲言又止的模樣:“冰兒,我……”
“媽,吃飯,您多吃點……”白冰夾了魚肚上最嫰骨頭最少的一塊放在白可人碗裡,堵上了母親的嘴。
陳瓊的小動作她看在眼裡,無非就是想讓母親開口問她要錢然後拿去賭。
在來之前,白冰就已經猜到會這樣。
而進門之前她也打定主意,今天是決不可能給陳瓊一分錢的。
見老婆沒開成口,陳瓊舔着臉準備自己來。
“我說冰冰啊,爸爸想跟你商量個事,你看能不能……”
“不能!”陳瓊話還沒說來完,白冰已經冰冷的打斷了他。
啪!
幾次三番碰了釘子的陳瓊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不了,猛拍桌子站起來道:“小賤人,老子養了你二十年!別給臉不要臉的!當真以爲今天這一桌子菜是白給你吃的?告訴你,今天拿不出八萬塊,別想走出這個門”
白冰冷笑:“你這麼說話,我都覺得自在多了!”
這纔是陳瓊的真面目,白冰早都見怪不怪,但旁邊的陳宇航即便見怪不怪,還是嚇得碗筷掉在地上,躲進了母親的懷裡。
白可人把白冰也一併拉到身後,哭着道:“幹什麼?說好的今天不發火跟女兒好好說的,你之前答應我的都忘了麼?”
白冰冷着臉,對母親的懦弱感到失望。
她早就勸過母親離開這個男人,但是她從來沒聽過,還有那一次,如果不是母親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原諒他一次,眼前這個男人早就被她送進了公安局!
“女兒?我把她當女兒,她會把我當爹麼!跟你一樣,都他媽的賤到了骨子裡!”陳瓊衝白可人惡狠狠的道。
“一個只敢在家裡衝女人窩裡橫在外面卻給人當狗的人渣還有臉說別人賤?”白冰冷冷的看着陳瓊。
小時候她會害怕,但現在她有底氣。
那一次,也就是險些被他強姦的那一次,白冰是用剪刀抵在了自己胸口以死相逼併且毅然決然的捅了進去才把他嚇退。
好在老天有眼,離心臟還差一點,她沒死。
所以現在她知道,他不敢亂來。
“你……”陳瓊目光兇狠的瞪着白冰,顯然這話戳到了他的軟肋,擡手就要去扇白冰的臉。
就在這時候,嘭的一聲門突然被踢開!
那木門原本就嘎吱嘎吱磨損嚴重,這一腳直接就被人給踢了下來,嘭的砸在了門口。
“呦呵!這屋挺熱鬧啊!”七八個人晃晃悠悠的走進來,都是些流裡流氣的年輕人。
“刀哥,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明天我去找您的麼~”剛還對家人怒目相向不可一世的陳瓊在見到這夥人後瞬間秒慫,模樣真的就像白冰剛纔說的那樣,像一條狗。
中間那個鼻孔朝天剃着個飛機的年輕人冷冷一笑,戲謔道:“你不是說今天晚上就有錢麼!我這不是怕你這混蛋手癢癢,等不到明天就把錢給輸了嘛,所以我就自己來取,這麼樣,我這服務周到吧~”
掃了眼屋子裡的情況,這小子又道:“怎麼着,這是談崩了?”在目光觸及的白冰臉蛋的那一剎,這小子的腎上腺素狂飆,瞬間哈喇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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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混蛋,這妞就是你說的有錢的女兒?長得不賴啊!你不是沒錢麼,那這樣,那八萬不用還了,我吃點虧讓這妞陪我半年這事就算結了,反正你們家的女人都是在外面賣的,老子倒也不嫌棄她被別人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