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
有人大聲的咆哮呼喊醫生,打斷了龔劍濤方鴻三人的談話。
回頭望去,四名消防員擡着兩副擔架火急火燎的從大樓衝出來。
“醫生!快救人!”
原來,樓內的火勢已經基本得到控制,消防員在衝進去進行搜索營救時在十一樓發現了這對一男一女。
男的重度燒傷,女的深度昏迷加較重程度的灼傷。兩人應該是情侶亦或者夫妻關係,消防幹警發現兩人時男孩將女孩護在身下,都已經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快!”龔劍濤回頭衝醫生喊道。
醫護人員趕緊上前,採取施救措施。
“還有沒發現其他的受困者?”龔劍濤上前詢問陳志國。
“8.9.10.暫時沒有發現,十一樓暫時就發現這兩個,還在作更細緻的進一步搜索,不過天台肯定是沒有了~”
陳志國跟龔劍濤應該是相熟的,對話間顯得頗爲熟稔。
“老龔,不瞞你說,處理過這麼多火災事故,這麼大的火還是在人羣這麼密集的地方,竟然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死亡人數,不知道是不是真該感謝老天!”
“你覺得這是意外起火?”龔劍濤皺眉道。
“不好說~”陳志國看了看四周,剛要附耳上前跟龔劍濤說什麼,醫護組那邊就傳來了壞消息!
“不好!男患者心臟驟停,呼吸也停了!”
“女患者心率直線下降,危急!危急!”
“胸外按壓!人工呼吸!開闢靜脈通路藥物注射!快!快!塊!”
接手不到兩分鐘,兩名患者同時呈現瀕死狀態,醫生護士手忙腳亂。
龔劍濤陳志國兩人對視一眼,剛還說目前沒有死亡人數的,怎麼突然就出事了!
“怎麼回事兒?”兩人一道上前詢問。
“情況危機沒時間解釋,請別妨礙醫護人員進行急救,救火辦案我們不如你們,但治病救人是我們的天職,請相信我們的專業!”
龔劍濤陳志國無奈,只得退後讓開。
“靜脈通路建立好沒有?”醫生那邊已經調配好了藥劑,問道。
“醫生,患者重度燒傷,創面覆蓋全身,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建立靜脈通路的地方~”
護士們一邊進行胸外按壓,還有給患者人工呼吸,加上還要快速的尋找建立靜脈通路的位置,手忙腳亂。
“你們幹什麼吃的!”醫生怒聲道。
時間就是生命,心臟驟停本來就是九死一生的瀕死症狀,這個時候如果治療還不及時,那就等於把患者送進了鬼門關。
“讓開,我來!”方鴻沉聲道。
誰來也怪,也許是之前方鴻的表現讓她們過於震撼,聽到這個聲音的護士門竟然連醫生都沒有請示,就情不自禁的替方鴻讓出一條道來。就連方纔發怒的醫生也沉默着往旁邊挪了挪,主動給方鴻讓出一個身位。
“刺激心臟的西藥試劑已經沒用了!他們的心臟驟停並非臟器原因!”
重度燒傷的男患者,方鴻幾乎扣不到他的腕脈,因爲手臂上全部是碳化的焦皮。反觀女孩身上,則只是部分外露的皮膚有較重程度的灼傷,由此可見這個男孩在火災最嚴重的的時候應該是把女孩完全護在身下的。
方勇心裡微微動容,還真是條漢子。把不到腕脈,便扣住了他的腳脈,那應該是他身上爲數不多完好的地方了。
“那是什麼原因?”醫生虛心問道。
如果旁人這麼說,他壓根就不會往心裡去,但是之前方鴻的治療手段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不敢忽略。
方鴻明白,醫生剛纔的治療手段並無過錯,是西醫在這種應對下最常規的操作,但是病因千變萬化,常規操作並不是萬金油。
“兩個人都是吸入過量異物,呼吸道梗塞引起的心臟驟停!”說這話的時候,方鴻已經鬆開了兩人的脈。
“可是我們剛剛進行人工呼吸的時候已經清理過他們的呼吸道了啊!”
“你們清理的只是最表層看得見,還有更多的是你們看不見的!”
話還沒有說完,方鴻已經再一次拿出針帛,這一次,是一左一右同時拔針。
雙手針!
衆所周知,鍼灸本就是一門非常耗費心神的醫術,認穴,找穴,力道和分寸的把握,這些都需要精神意志力的高度集中,而越是危機的時刻就越容不得半點馬虎,這時候方鴻竟然打算一心二用,雙手同時運針。
醫生不懂鍼灸,但是他也明白一個醫生不可能同時進行兩場外科手術的道理,如果不是因爲之前方鴻神乎其技的醫術有目共睹的話,他真的會以爲這傢伙是個譁衆取寵炫技博彩的騙子,小丑!
方鴻真的是在炫技在譁衆取寵麼?
當然不是,生死當前,人命關天,兩個人的病竈幾乎一樣,若是先救一個那另一個大概率就會命隕,而且方鴻要施術的並非普通的鍼灸,他是要雙手運玄鍼,玄鍼一技,需以內息勁氣運針,一旦出現任何差池,他自身心神會遭受嚴重反噬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心神遭受重創,方鴻不可能爲了在人前而將自己陷於此種危險尷尬的境地。
方鴻此舉,實屬無奈被迫爲之。
當日在燕京,方鴻爲了替生母李婉茹施針而不冒犯,曾矇眼施盲針,此刻雙手持針要比盲針更難。
內息調度,丹田氣始,一股熱流筋脈遊走,方鴻雙腮微紅,吸氣瞬間雙手齊動。
眼見銀針閃爍寒芒刺向兩位患者,旁邊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捏了把汗。
一針下去,病人毫無反應,臉仍是在快速失血。
旁人心中凜然,但方鴻臉上沒有並無任何異狀。
雙手再次同時從針帛中抽針,快速刺穿。
兩針,三針……
方鴻似乎一發不可收拾,雙手起起落落如燕雀還巢日月交疊更替不斷。
眼見針帛當中數十口針越抽越少越抽越長,兩名患者的胸口早已經扎滿了銀針,然而他們仍舊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就像……就像完全沒有生命跡象的死人。
周圍的人這時候已經完全變了臉色。
“這!”醫生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已經有些後悔將主導權交給這個年輕人,太讓人失望了。
哪怕自己最後救不回來病人,那至少也盡力嘗試,怎麼就輕易相信了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之前他的表現固然厲害但說不定摻雜了運氣的成分,自己當真糊塗,急救現場竟然任一個小丑擺佈!
事情麻煩了。
“怎麼會這樣?”同時另外一邊陳志國自言自語道。
原本看着方鴻站出來他是很期待的,之前方鴻那一手銀針止血讓他看在眼裡,而他自己也說是醫生,那應該是醫術奇高的醫生纔對,怎麼會這樣?
但是很快,陳志國就釋然了,是醫生又不是神仙,哪有什麼病人都能救的道理,或許是之前這年輕人一系列救人的操作過於驚豔亮眼此時突然趨於平常就讓人難以接受吧。
“期望過高,失望也在所難免,我也是好笑,竟把他當超人了~”陳志國有些無奈的自嘲道。
龔劍濤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他肯定不是超人,但現在下結論未免言之過早。”
“老龔你懂醫術?”陳志國問。
“我不懂醫,但我懂他!他是個能在所有人都認爲必死無疑的境遇下絕處逢生的人!”
“老龔你認識他!?”陳志國又是好奇又是震驚,之前方鴻救人的時候陳志國就起了結交的心思,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而已。
“認識?”龔劍濤眉頭微皺:“三十歲以前,我的命是爹媽給的,三十歲以後,我的命是他給的~”
陳志國像看鬼一樣的盯着龔劍濤,喉嚨滾動又看向那邊的方鴻,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年輕人,才能讓龔劍濤這樣的人說出這種話?!
……
“不行!哪怕已經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哪怕病人可能已經死亡,我也必須盡力做最後的嘗試!”
醫生心裡這麼想着,就要去驅趕方鴻,也是在這個時候,方鴻抽出了插在針帛中的最後兩根銀針。
他的面色一如既往,除了額頭上已經密密麻麻布滿了綠豆大小的汗珠外,看不到任何異常的神色。
呲~!
銀針軌行,方鴻拔針擡手,無有花哨贅餘,如之前一般手起針落,刺入兩位患者的身體。
旁人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就像看着小丑最後謝幕的鞠躬,興趣缺缺。
甚至已經有人失望轉身,不忍再看。
小護士們一臉失望,醫生怒氣衝衝上前就要去揪方鴻的肩頭,熟料,就在這個當口,方鴻這最後一陣紮下去的當口,仿若畫龍點睛,活了!
“嘔~!”
先是一聲乾嘔,緊接着兩名患者像是詐屍一般直挺挺的從病牀上坐了起來,兩人同時開始猛烈的咳嗽!
人羣中,小丫頭蘇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這一幕,他看着方鴻,眼底充斥着異樣的神彩,而她的母親蘇沫顏此刻早就死死的捂住自己的雙脣,眼睛裡充斥着震撼與感動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