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氣變換,日漸短夜漸長,從廣粵粥鋪出來,天已經擦黑。
韓冬方很識相,出門一個人溜了,把空間留給了方鴻跟妹妹冬月。
他跟方鴻的事飯桌上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兩個彼此信任的人,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只要資金到位細節敲定,剩下的基本上也就沒什麼可說的。
能力他有,只缺一個機會,方鴻給了他這個機會。
圖書館的事,韓冬方也沒有在飯桌上提,以至於他爲什麼跟方鴻一路進去卻遲到臨桌的原因也閉口緘言。
出於對妹妹的關心,以往韓冬月每一個追求者他基本都心裡有數,基本都是普通青澀半成人的大學生,優秀的就那樣,不咋地的也不會壞到哪裡去,但是這個吳哲不太一樣。
家境優渥,心思縝密,比起一般半成人的大學生,他已經提前進入到了社會人的那一步。
知道如何發動自身優勢以及周圍可調配的資源爲自己服務,說的通俗一些,那就是玩得轉世俗套路。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壞人也不可怕,怕就怕懷的是掌控權利和資源的那一撮人!
韓冬方的確有些擔心那個吳哲會對妹妹亂來,所以在圖書館纔會對他說那番看似非常中二的狠話。警告的意思自然很明顯,但更多的卻是在試探。
有些人有資源但沒腦子,有些人有腦子但沒銀子,還有一種人既有腦子還有銀子,吳哲勉強屬於第三種。這是從自己放完狠話那個吳哲卻忍着性子把保鏢攔下來這一舉動中韓冬方得出的結論。
大人物的陷落,大都不是因爲同量級的發難,可能是未名處一隻名不見經傳的小蝦米,讓他陰溝裡翻船。
韓冬方擔心的是那種爲了達到目的什麼都不管不顧的莽夫,像吳哲這種人他反而不那麼擔心。
至於方鴻,他倒是巴不得吳哲對這小子動手,跟借刀殺人什麼的扯不上,只是韓冬方知道,像吳哲這種人,不管陰謀陽謀,到了方鴻面前都是臭傻?逼,被方霸霸支配的恐懼,連他韓冬方想想都不禁要後頸一涼,那小子就更加只能自求多福了。
“冬月,我送你回宿舍吧~”
入夜,晝夜溫差漸顯,方鴻見韓冬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故而出聲,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也不知怎麼了,一貫活潑開朗的韓冬月今晚就像魔怔一樣,剛纔喝粥的時候也沒怎麼說話,現在也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兩人間一貫的那種融洽和諧的氣氛突然就多了些別的味道,讓方鴻覺得有那麼一絲絲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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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女孩子,方鴻還能蹦出幾句輕黃葷話來活躍氣氛,對韓冬月,他打心眼裡排斥這麼做。
“難不成是因爲這丫頭之前親了我一下,現在還在害臊?”
就在方鴻疑惑的時候,韓冬月小聲的嗯了一句。
嗯什麼?自然是答應讓方鴻送她回寢室,要是往常,韓冬月早就笑嘻嘻的拉着方鴻的手臂兩人一起往寢室走了,哪裡會這麼扭捏,但是今天她怎麼也不敢這麼做。
有時候女孩子家的心思溫潤如棉千迴百轉還真挺複雜的。
回寢室的路上一路無話,兩人肩並肩,路燈斜倚,顯出兩人婆娑的剪影。
這時候,方鴻做了一個舉動,他往身邊靠了靠,主動握住了韓冬月的手。
五指穿插,十指緊扣。
韓冬月雙肩一顫,雙目瞬間豐盈,明晃晃,亮晶晶。
她沒想哭,就是忍不住的豐盈,彷彿一股暖流順着方鴻的手臂傳了過來,讓她整個人都暖暖的懵懵的,昏昏沉沉,很想入睡。
如山間清風撲面,小溪流水響石,入眼是翠綠,嗅鼻是花香,這一刻,韓冬月內心充沛前所未有的滿足。
她的心其實很小很小,身邊人一直都在就好。
叮~!
手機短信的丁鈴聲打破了兩人間這片刻的溫馨靜謐。
方鴻看了眼手機,臉色瞬變!
一縷鋒銳殺機一閃而逝,旋即他有些抱歉的低頭看了着韓冬月。
“沒事,有事的話小方哥你先去忙,反正寢室也快到了~”嘴角梨渦淺淺,韓冬月擡頭看着方鴻,雪白的小臉,明亮的眼睛,昏黃路燈下也是極美的。
方鴻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事情,確實很急!
路燈下,方鴻的背影漸行漸遠,有些模糊,韓冬月留在原地,看着輕聲低語道: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爲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韓冬月小聲且飽含深情的把亦舒的那首《致橡樹》低吟了一遍,她心中有暖陽眼裡有微光,看着方鴻離去的方鴻深情的又道:“矯情麼?我突然覺得很美的呢~”
…………
“師傅,麻煩快一點~”在校門口搖了一輛的士,方鴻不停的催促着司機。
“帥哥,現在是下班晚高峰,正是擁堵的時候,不是我想快就能快起來的啊!”
司機也有些無奈,的確,七點多八點不到,剛好趕上晚高峰的末班車。
方鴻臉色雖然不太好看,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再說了,金樽那地又是金融商業中心,車來車往的人流量極大,這不都趕到一塊了麼~”司機繼續解釋着。
“你要是真有急事的話,我估摸着你現在下車跑過去可能還快一點~”司機笑着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方鴻卻沒有心思接茬,只淡淡的回了句:“正常開吧。”人就自閉了。
混的士這口飯的都挺有眼力勁兒,見方鴻情緒不高,他也沒再說話轉而專心開車。
四十多分鐘後,車子終於在金樽的門口停了下來,比起平時,時間足足拉長的一倍。
“小五,人在哪?”方鴻直接衝進了金樽大廳。現在金樽的保安就沒有不認識方鴻這位大爺的。
尤其是眼前這位小五和在監控室坐鎮的二哥,經歷過上次那件事後早已經對方鴻心服口服,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方哥,人在上面,跟我來!”
小五前邊帶路,連大堂電梯都沒做,而是走的金樽的內部上升通道,平時除了舒心小五和二哥三人能用,連三狼一虎那四個牲口都沒資格坐。
還是上次那間房,不對外開放舒心的私人套房,連門都沒敲,方鴻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身後的小五很懂事的把門帶上,在門外站崗。
“嗯?”
一進屋,看到屋內的狀況,方鴻的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
他鼻子嗅了嗅,並沒有聞到任何血腥味和藥味。
“你沒受傷?”方鴻問。
落地窗前,一個人被一身黑衣遮蔽全身,正是從邊境異國趕回來的影子。
他轉身,疑惑的看着方鴻,似乎對方鴻的這個問題有些莫名。
方鴻目光威廉,心中鬆了口氣,這纔看向坐在沙發上正捧着一杯紅酒的舒心。
大紅色的吊帶睡裙,光潔細膩的手臂,胸前大片雪白,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若影若現。
大小腿交疊直直的放在沙發上,長裙過膝,豐腴卻絕不臃腫的小腿在燈光下白得發亮,胸前微凸的一點印記若影若現,該死!方鴻心中一顫,這女人睡裙裡面竟然是真空!
方鴻看過去的時候,舒心也正看着他,一手搭在沙發邊沿,一手輕輕搖晃着杯中紅酒任其發酵。
她輕輕的抿了一口,舌頭輕舔脣邊酒漬,似笑非笑,狐媚子,狐狸一般,惑人心絃!
“爲什麼騙我?”方鴻板着臉,故意一副生氣的模樣,其實他心裡挺侷促的,畢竟處男,那受得了這個。
“騙你?”舒心衝方鴻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怎麼騙你了?”
“你跟我說影子受傷了!”方鴻沒好氣的道。
正是因爲這條短信,方鴻才急着趕過來,不然,除了這些體己的身邊人,也沒誰能讓方鴻這麼慌亂!
“你看清了麼?我給你發的短信受傷的前綴是可能,我說的是,影子可能受傷了,剛纔他回來說有點不舒服,我以爲他受傷了,不行你問他,看他有沒有說過……”
“你……”方鴻一臉無語!
自己迫切的趕過來,沒成想被舒心這小娘皮耍了一道。
有點不舒服?哄鬼呢吧!打死方鴻都不相信這種話術會是從影子這傢伙嘴裡蹦出來的。
再看清影子,這時候已經轉過身去,一副身後兩人都是空氣的模樣,分明就是不屑參與這種幼稚的遊戲。
方鴻恨恨的瞪了一眼舒心,原本是想震懾一下這女人,誰曾想後者一個嫵媚的眼神就差點讓他繳械,嚇得趕緊收回目光只得乾咳兩聲來化解尷尬。
而那邊舒心早就笑得前俯後仰。
“小弟弟,你真好玩兒~”
“好玩你妹啊!”方鴻心裡憤憤的腹誹了一句。衝影子說道:“出來一下。”
邊境歸來,有些事還是要溝通一下,舒心或許能信任,能知道影子的存在,但是有些東西,終歸關係沒到那份上。
方鴻率先出門,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影子停了一會。
等方鴻人已經看不見,他轉過臉對舒心說了句:“我警告你,別多管閒事!”
影子那雙暴露在空氣中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舒心,異常冰冷,他的警告並非無的放矢,而是有所指的。
“哦?”舒心卻是一點也不畏懼,不僅如此,她還走過來拍了拍影子的肩膀,笑着道:“我說妹妹,你真的不打算讓她知道自己是個大姑娘?那多傻啊!”
此話一出,影子猛地一顫,原本就冰冷的目光更是須臾間迸濺出殺機,修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