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中一陣騷動,迅速形成了一個大圈。
原本關注方鴻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怎麼回事兒?”
清亮的聲音響起,身穿紫色旗袍雍容大氣的舒心快步走過來。
剛纔她一直在背後關注方鴻和肖逸才。
作爲金尊女王,她遊走在滬都商圈各色人物之間,對滬都的年輕俊傑如數家珍。
黃埔實業少東家肖逸才她不陌生,但是方鴻她卻一點都不瞭解。
這個人跳脫像是憑空突然出現在滬都商圈,貌似誰都不放在眼裡。
舒心妖精一樣的人物,自然知道方鴻的身份不可能像展舒詞說的那樣只是一個保鏢。
以她往日對展舒詞的瞭解以及展舒詞剛剛氣急敗壞的神情再加上方鴻的處世態度來看,這個年輕人跟展家父女的關係絕不可能僅僅是保鏢和僱主這麼簡單。
但具體是什麼關係她又猜不透。
本想着再看看兩人對壘看是不是能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沒想到卻突然出了別的事情。
金樽在滬都的名氣很大,又是服務性質的場所,“死人”這樣的字眼是很忌諱的。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剛纔的那聲尖叫無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影響到了金樽的聲譽。
再者今天到場的都是滬都商圈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管誰出點問題這事都不好處理。
舒心加快了腳步,保鏢在前面幫他開道。
“讓一讓讓一讓!”
終於,撥開人羣,舒心見到了被人羣圍裹的那一撮。
倒沒有真的死人,只是一個身穿白色晚禮服剛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
這個躺着的姑娘面生,舒心不認識。
但是陪在身邊那個明顯心急如焚和躺着那個差不多年歲的女孩子卻着實嚇了她一大跳!
只一眼,舒心那顆懸着的紅心瞬間沉到谷底。
“那…那是任副書記的侄女?她怎麼會出現在今天的晚宴上?那個穿藍西裝的男孩子又是誰?”
還有一個跟她們差不多大的二十出頭的男孩子同樣守在旁邊,臉色非常的不好看,非常着急。
舒心這時候已經來不及多想,她早就聽說這一屆的滬都市委書記任期將滿即將調任,任副書記接任幾乎是板上定釘。
要真是任書記的子侄在這裡出點事,別說她舒心,恐怕整個金樽都得完蛋!
“怎麼回事小雪?她爲什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守在旁邊的姑娘名叫任雪,白白淨淨的非常可人,是現任滬都市委副書記任崇華的親侄女。
此時她淚如雨下,臉上的妝完全哭花,六神無主!
“舒心姐,求求你救救我表姐,快救救我表姐!”
一把拉住的蹲下身的舒心,任雪不停的哀求。
舒心心下一沉。
表姐?
就是說這個出事的女孩子真的是任副書記的子侄。
旁邊那個年輕人比任雪要冷靜一些,已經掏出手機在打電話,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在播120。
“小雪,你先別急,告訴舒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表姐怎麼會這樣?”
“我…我我表姐她……”
“你問的這些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你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啓動酒店的醫藥急救系統,在外部正規急救到來之前把我妹妹的情況穩定下來,如果因爲你們的反應不及時最終導致我妹妹出了任何狀況,你們金樽脫不了干係!”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那個剛掛掉手機的年輕人。
二十出頭,臉還稍顯稚嫩,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咄咄逼人,氣勢十足。
舒心臉色微變。
妹妹?看來他也是任書記的子侄。
“你先別急,在發現情況的第一時間候我就已經派人通知了酒店應急醫務,但是任何反應都需要時間,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我想應該就要到了。”舒心不卑不亢,雖然知道對方背景不俗,卻也沒有卑躬屈膝。
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起源真相之前,這件事絕不能輕易被定性。
“你這麼說是想推卸責任?”男孩咄咄逼人。
舒心柳眉一凝,心頭不愉。
除了擔心金樽聲譽受損,她同樣也是出於真正的關心纔想探尋事情的起因緣由,可是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盛氣凌人卻讓她非常不爽。
執掌金樽這些年,風裡來雨裡去經歷過的大場面見過的大人物如過江之鯽,人前被一個年輕人這麼頂槓卻還是第一次。
即便你背景深厚身份不俗也不能讓你一言堂。
舒心剛要開口反駁,一個穿着道袍的傢伙已經從他們兩身前穿過,蹲下身把手伸向了仍舊躺在地上抽搐的白裙女孩子。
這個人是方鴻。
“你幹什麼!”舒心和那個男孩子同時喝道。
方鴻頭也不回,右手已經握住了那個白衣女孩紙的手腕。
“你們的爭執沒有任何意義,再吵下去,醫生沒到,人已經沒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男孩怒聲道。
“別亂動,方鴻,出了事你負不起責!”舒心也冷聲道。
但這次方鴻連回他們一句都欠奉,拇指提腕,四指併攏扣脈,已經神情嚴肅的摸上病人的腕脈。
看到這一幕,舒心心頭微動,突然眼前驀然一亮道:“你會醫術?”
人羣后,顧小影和展舒詞兩人也是踮着腳點翹首顧盼。
顧小影是好奇和擔心,而展舒詞則更多的是希望看到方鴻這混蛋出糗,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又有些希望方鴻真能救那個女孩子,因爲她抽搐的模樣看上去那麼可憐。
旁邊的人則更多是抱着一副看戲的姿態。
他們沒人認識那個出事的女孩子,但是已經有人認出了她身邊的那個女孩子。
任副書記的親侄女,任雪。
單憑這一點,這裡面的水就不是他們能淌的起的。
尤其當他們見到剛纔那個不知死活的保鏢竟然主動湊上去的時候,他們收拾心情看戲的心態更加濃郁,有句話叫什麼來着?
對,人賤自有天收,不作死就不會死,大多數老油條抱着看戲的心態,就想看着這個不知死活的保鏢是怎麼把自己給作死的。
方鴻這次都懶得搭理舒心,翻了翻姑娘緊閉的上眼皮,看到她的雙瞳已經有些泛白發散。
這一刻,方鴻再也不及任何猶豫,道袍袖口一抖擻,一根數寸長的細密銀針已經被他捏在手中。
“你想幹什麼臭道士!我警告你們別胡來啊,我妹妹要是出了事你可負不起責任!”旁邊男孩急急道。
方鴻理也不理,雙指輕拈捻動針頭猛地壓彎,右手瞬間下壓,銀針針尖直刺女孩胸口。
“嘶~”
“你……”
舒心這時候已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旁邊的男孩則是臉漲通紅非常氣憤,倒是之前那個哭的很傷心的任雪此時顯得非常平靜。
看着這個穿着有些怪異的年輕人往自己表姐身上扎針,她竟然還感到一陣心安。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只要這一針紮下去,她的表姐就會沒事。
一針起落,似蜻蜓點水雨落浮萍,一觸即分後迅速抽離。
“嘔~!”
在抽離的瞬間,地上的女孩立刻停止抽搐猛地坐起不停的嘔吐。
“這……”
舒心瞪大了眼睛。
雖然不知道嘔吐代表着什麼,但她隱隱覺得這像是好轉的跡象。
她內心無比震驚,這個年輕人,未免太神了吧?
只一針,但是收針的時候方鴻的額頭上已經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水膜,那是汗珠。
等女孩吐得差不多了,方鴻把女孩平放在地攤上。
全然不顧那女孩口角以及側臉邊緣從胃裡邊出來的污穢物以及刺鼻的腐蝕性氣味,直接上手幫她抹乾淨。
這一幕落在人羣后的展舒詞眼裡,她有些動容,鬼使神差的想着如果是自己成了這副模樣,這混蛋是不是也不會嫌棄,幫自己清理乾淨?
“熱毛巾!快!”
方鴻頭也不回的朝後邊伸手。
這次,舒心的反應很快,下意識的就從侍者托盤中拿過消毒的人熱毛巾給方鴻遞上去。
方鴻又將女孩的臉擦乾淨,連同呼吸道內少許污穢一併清理。
把用完的毛巾隨手往地上一扔,方鴻捏住女孩的鼻翼噘嘴就低頭。
“你要幹什麼!”旁邊男孩驚嚇道。
“你傻·逼麼!人工呼吸這麼簡單的常識你都不知道?”
方鴻頭也不擡,嘴巴已經和昏迷的女孩扣在了一起。
方鴻雖然好色,但是這次真沒有佔便宜的打算。
更何況這個姑娘長得雖然漂亮,但是剛剛吐完口氣肯定不會好聞,方鴻何苦作踐自己?
吹氣兩次後,方鴻立刻挺腰,進行胸外按壓。
三十餘次後再往復捏鼻吹氣,如此往復四五次,女孩的臉色看着看着就有了起色。
側臉雖白,但是雙酡已經有了潤色,幾分鐘後,女孩朦朦朧朧的就睜開了眼。
“小…小雪,你你怎麼哭了?咦,大家這是幹什麼,怎麼都圍着我……?”
當女孩子微弱的聲音傳出來的時候,離他最近的除方鴻以外的那三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他們像是同時想到了什麼,都是不約而同的望向仍舊墩身的方鴻,滿臉震驚。
周圍人的目光與他們類似,雖然事情沒有按照他們料想的情況發展,但是精彩跌宕的程度卻一點也不低於他們的料想。
不過這時候,他們大多數人看向方鴻的目光已經變得溫軟。
眼見行善積德遠比親歷爲非作歹來得人心,其實這個世界上真正壞到骨子裡的人很少,只是大多數時候人們只關注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利益得失,看上去也就少了許多溫暖。
“這個年輕人好像和我們之前料想的不太一樣啊!”
“嗯,剛纔那一針,看着不怎麼起眼,但我總覺得要是沒有那一針,這個女孩子起不來,這個小夥子不簡單吶!”
溫良恭儉讓從來都不是天才該有的品德,人看人皆如此。
顧小影癡癡的看着方鴻的背影,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展舒詞神色同樣神色複雜的看着他,說實話,他這麼討厭方鴻都還是有些感動。
她想,要是那個混蛋不做人工呼吸就能救活那個女孩子的話,那這件事就完美了。
人羣后,大廳一個地勢較高的角落裡,一個身穿灰色直筒鉛筆褲,清爽幹練的白色襯衣的女人輕輕搖晃者手裡的高腳杯,臉色平靜。
“挺有趣的,沒想到一天之內能遇見他兩次,而且還都是在他救人的時候!”
那邊方鴻已經站起來,頭也不回就對身後的舒心道:“報警吧,是有人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