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黃沙漫天的大域不同,外界的冰天雪地着實讓謝放身後的那人驚訝萬分,不知道有雪這樣的東西。
他叫謝五,被謝放稱之爲不孝徒弟。
這是師徒二人難得的外出,上一次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在謝放需要一個徒弟的時候,他第一次出了殘破的大域,獨自一人行在武威,碰到了流落街頭的謝五。
這很方便,不需要任何人商量,只需要謝五的同意。對了,他當時不叫謝五。
天白濛濛的,沒有啓明星,也沒有晨曦,只有孤零零的車輛在街道行駛。
謝五明顯有點興奮,幼時一別已近數十年。
這片土地或許沒有留給他什麼好的記憶,但腦海中的熟稔還是讓他興奮。
“這是什麼?師傅?”他指着車問。
謝放頭也不擡:“車!”
“我好像見過……”他嘀咕,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記憶已經捕捉失敗。
有別於冬日的一抹綠色不清不楚,有些蕭瑟。
“休息一下,待會回燕京!”唐川在自己下榻的賓館又開了一間房,讓那謝放師徒住在其中。
“照顧一下他們。”他吩咐道,自顧自的回到了房間。
黃色的沙粒從指尖滑落,落在不知名的桌面,“噠噠”作響。
很清脆,也有別於其他沙粒。
武威被黃沙包圍不假,但時而漫天飛舞的黃沙大小並不均勻,除了粗糙還是粗糙。
他手中的沙粒不但大小均勻,光滑的也讓他爲之動容。
他記得上古有一個煉器大師,能夠用最普通的沙粒煉製靈器,也能用更好的材料打造出無比精緻的仙器。
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傷的是——他飛昇了,離開了這個星球。
這是每一個玄陰境強都會考慮的路,唐川也不例外,即便他把這個時間推延到百年之後也是如此。
當親近的人死的差不多了,這地方也就成了傷心地,沒有幾人願意再次久呆。
從桌子攥起一把沙粒,又是一顆顆落下,像極了沙漏裡面的沙粒。
但這看似天然形成的沙粒不是誰都可以見到的,更別說這樣的把玩了。
絞盡腦汁,他也不知道沙粒的來源,只是確認:沒人會把時間浪費在能夠填充一個大域的沙粒上面。
另一邊,謝放波瀾不驚的臉也有些變化,若是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三次四次我能夠理解。
只是數十年,他就像幾百年未曾出現在這個世界一樣,一切都是陌生的,從一花一木到人。
不得不提的是,那些身着怪裝的女子真的很漂亮,哪怕長相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跳跳唱唱比不過真正的仙女,也讓他狠狠地將自己徒弟踹了一腳,風起雲淡道:“好好休息,不要耽誤時間……徐道友,能不能先將這、東西關掉。”
徐寒山點點頭,電視裡面是一個女團,據說是南棒的,如此熱辣的舞蹈就連他自己初見都不免臉紅心跳。
更別提這些同黃沙做伴百年,什麼都沒有看過的土豹子了。
嘴角微翹,他不免多了分責任。
他只知道唐川的想法的,不管是做什麼,人手多一點總是有好處的,尤其是多一個強者,就能多一分希望。
那個謝放實力只能說是中規中矩,不算強,在同境界裡也不算弱,只是攻擊方式有些單調。
修真界最不缺乏的就是循規蹈矩的修士,他們不管是做什麼都按部就班,沒有自己的特色。
全然不知先賢所言:每一個人踏出的都是自己的路,而非重複師門的路。
這樣的修士固然在修行時能夠少走彎路,但少走彎路的同時,少年們是不會分清楚好壞的,只能一股腦的將該的不該的集中在一起。
從而修真門派花費大力氣培養出來的精英卻不敵於“自學成才”的散修。
這並非是諷刺,而是散修相對於門派中的修士而言,存活機率太小了,各種意外疊加之下,不是誰都能夠活的好好的。
修煉之中些許遺漏都可能讓他死於非命。
意外總是出現在不經意間。
一下飛機,唐川就看到了幺蛾子。
頭一次坐飛機的謝五暈機......對於一個修真者而言,你居然暈機,唐川只能用呵呵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時間再一次被耽擱了,就在燕京的機場他足足等待了十分鐘才得以繼續前進。
來來往往的旅客不是掩鼻而過,眼中的嫌棄更讓他無可奈何。
他是修士,是醫生,還是自詡的好男人,但他不是一個混混,會對與自己無關,僅僅持續一兩秒的嫌棄動手,那多少有些過了。
折騰一夜,大年初五到了。
唐川也隨着美女老師柳青煙出現在諸多目光環繞下來到徐家大院。
有美貌冠絕全場的柳青煙存在,目光從來都不會少,消息不靈通的甚至都不知道唐川的身份。
只道是柳青煙的一個弟弟。
以前的柳青煙漂亮迷人,若不是有了爲未婚夫,未婚夫家裡的勢力還比較大,搶親的人早就絡繹不絕了。
政治聯姻誰都不願意,但也不是誰都能夠拒絕的。
與其找一個不瞭解的女人在相敬如賓之下過一生,他們更情願追求柳青煙,家世相對,她的名聲也不絕於耳。
柳青煙昂首闊步,走在唐川身側,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
青白色的牛仔上衣,下身同樣顏色的牛仔裙子遮住了恨天高的高度,只是“蹬蹬”作響,節奏感十足。
她那昨天做好的頭髮直接披散在上面,眼鏡也從圓框換成了方框,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味道——知性美。
她在這裡的地位不低,一個個笑臉相迎的徐家下人都是低着頭,老遠就打了招呼,全然沒有宰相門前三品官的味道。
徐老爺子本名叫什麼唐川沒有問過,也沒有想要問過。
他不可能當着面稱呼別人的姓名,私下裡咒罵也不太可能。
他能做的只是安安靜靜的陪着美女老師參加他的八十大壽,送上誠摯的祝福,僅此而已。
今天難得是一個晴天,直到日今中午該來的都來了之後,午宴正式開始。
“中午之後你不要太着急離開,徐爺爺應該還要邀請你參加他的家宴。”柳青煙離去時囑咐道。
她是前去將自己的帶來的禮物送給壽星,和其他人一樣。
“我也去看看!”
左右都沒有相熟的人,唐川索性拉着柳青煙仿若無骨的柔荑,抱着那柄玉如意,出現在一個不陌生也不熟悉的人面前。
對了,他叫——趙明霆。
他此刻正口水四濺,手上捧着的同樣是一柄玉如意。
那柄玉如意唐川只是一瞬間就響了起來,那是他在湘瑾軒挑選中的東西,最後沒有賣出。
不知怎麼的,現在卻又出現在他的手上,給他增了幾分光。
“柳老師,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了!”他連忙住嘴,笑嘻嘻的打着招呼,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柳青煙也沒有多說什麼,說:“那個誰,把我給徐爺爺的禮物好好放着。”
她不打算在這裡浪費時間,加之他的時間着實不多,來這裡也是因爲唐川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誰都不認識。
“柳老師,想來你的東西應該不錯吧,不如來看看?”說話的人是一個笑呵呵的青年男子,柳青煙看了足足兩秒鐘才確定他的身份——大名鼎鼎的笑面虎,趙銘。
身爲趙家人的他算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不管做什麼都肯花心思,加上趙家的着力培養,現在已經是不大不小的一個幹部,一直都扔在偏遠山區歷練。
有能力的人通常會比沒有能力的人表現的更好,他問出的問題和不打算言語糾纏的趙明霆截然相反。
從微笑的樣子,她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趙明霆臉色有些不好,他不喜歡自己這個表弟,他覺得自己表弟總是喜歡做一個奇奇怪怪的事,哪怕那些事能夠討好長輩的心,他也不打算做。
但事到臨頭,他也只能希冀柳青煙是因爲自己選擇了這個玉如意才故意說得,根本不喜歡這個。
不然的話,他不會從張敬軒的手中拿到這柄玉如意了。
唐川不等柳青煙說話就向外走了兩步,認真道:“你真想看看?”
趙銘不知道唐川身份,況且就算知道了,現在也只能如此,他成竹在胸,不覺得柳青煙挑選的東西就比這柄玉如意好。
再說了,就算禮物好,也得因人而異,加上各種外在的原因,才能得出確切的價值。
唐川笑着搖搖頭,很無奈的樣子倒是給人幾分好奇。
他手中是一個其貌不揚的長盒。只有熟知內情的唐川才知道美女老師爲了找尋這樣一個長盒子花費了多少功夫。
這個盒子算不上名貴,卻是十分難得,即便柳青煙找遍整個燕京都只有一個,會自然的散發出清香,唐川是能夠溫養玉石。
盒子是什麼做的她已經忘了,她對這些並不重視,她重視的是盒子的好壞,裡面存放的東西。
外在的東西一直都是一個樣,並不是怎麼被人重視。
打開盒子,一股子不知名的清香隨着微風四溢,聞到的人無比面露驚訝,爲之心曠神怡。
當然,這不包括唐川和柳青煙。
只聽他說:“沒想到趙先生還能拉的下臉,買來一個玉如意,就是不知道我這玉如意比之是好是壞!”
雖然是問,但答案已經有了。
每一雙看到盒子裡面的眼睛都沒有轉動,目瞪口呆的樣子讓唐川微微一笑,心中自然是得意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