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區要求環境優雅,山清水秀,文化底蘊深厚,交通還要便利,至少上山下山不費力,雲夢山風景區當然滿足這些條件,人文景觀分佈錯落有致,遊人常年川流不息,尤其是鬼谷子留下的洞府以及他弟子龐涓孫臏等人的一些痕跡,引起全國各地乃至全世界遊人的仰視。
然而,雲夢山也不是那麼一目瞭然,離鬼穀風景區大約十幾裡,大山深處,溝壑縱橫,林木參天,道路崎嶇不堪,亂草怪石遍佈,光線陰暗,常年霧濛濛陰森森,寒鴉鳴叫,毒蛇亂串。這裡也是一處山谷,方圓十幾裡渺無人煙,只有一條道通向深處,據說裡面遍佈貴重藥材,但進去的人有來無回,裡面還不時傳出悽慘的叫聲,久而久之這裡成了雲夢山當地人都談起色變的禁區。
沒有陽光,雖然是乾燥的秋天,雨後的大山深處依舊一片潮溼,不知從那裡來的風,帶着冬日的那種呼嘯,陰冷中透露着恐怖。山谷口的亂草中,一塊巨大的石碑歪倒着,亂草被風吹伏,偶爾可見石碑上幾個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鬼谷。
谷內縱深處,一棵高大的古樹下,幾個人靜靜站立着,說是人,但是在山外的人看起來就像一羣怪物,都是臉頰扭曲,四肢變形,高的像竹竿,矮的就像一堆肥肉,在陰森的山野裡瞧起來有點恐怖。
正中間是一個鷹鉤鼻朝上的人,扭曲的臉頰看不出歲數,但從皮膚和腦袋的皺紋上,可以推斷出四十來歲,聲音倒是正常,還很洪亮:“小雪回來了沒有?”
“丫頭已經回到芙蓉鎮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一旁回答,帶着一種慈愛:“不過她玩瘋了,不大想回來。”
“四叔,都是你慣壞的。”鷹鉤鼻中年人語氣有點責怪,但臉頰上卻露出一絲微笑。
“我們家族祖祖輩輩就數這小丫頭最漂亮,我當然當她是個寶。”蒼老的聲音帶着自豪的笑:“我們不是打算她從外面帶回個男人嗎,當然要讓她多多溜達。”
“但願她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鷹鉤鼻語氣一變,問身邊一個矮胖的年輕人:“小五,最近四周有什麼動靜。”
“族長。”小五大聲說道:“最近有許多人在四周試探,進來兩個外國人被毒蛇咬死,其他人就沒有再進來。”
“好。”鷹鉤鼻大聲說道:“開動陣法,還是老規矩,進谷者格殺勿論。”
“是。”小五大聲答應,轉身向遠處跑去,不一會兒,山谷中瀰漫起一陣淡淡的煙霧,似夢似幻,鷹鉤鼻陰森森笑着:“千百年來,沒有人能夠進來再活着出去,現在也是,將來永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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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一連下了幾天,雨後的山野格外清新,凌威獨自一個人隨意在風景區走了一圈,面對一個個歡鬧開心的遊客和大自然的無限風光,他卻是興趣索然。
陽光似乎忽然炙熱了一點,凌威擡起頭,眼前一條陡峭的石階小道蜿蜒向上,在陽光下格外耀眼。他忽然發現好像很熟悉,收斂心神仔細一看,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是通向青雲觀的唯一小道,這兩天自己的心一直在這裡轉悠。
青雲觀挖掘出來的文物和宗教有很大關係,無論從歷史價值還是從宗教價值都是無法估量,這就意味着別人更加無法接近,想起道觀門前的守衛,他不由得搖了搖頭。根據林老爺子提供的消息,好像有不止一批人已經向深山進發,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和自己一樣,尋找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方。自己現在只是在外圍轉悠,會不會做錯了,但是葉小曼一口咬定不會錯。
凌威和葉小曼還有一個共同想法,讓其他人先探探路,一來看看虛實,二來觀察一下有哪些人蔘與,做出對策。他們不擔心地圖上所標誌的深山裡的東西被別人捷足先登,千百年來日本人掌握地圖都沒有發現,怎麼會輕而易舉被別人得到。況且小雪這幾天一再告誡不要輕舉妄動,進山一定要讓她帶路。凌威雖然不知道小雪的目的是什麼,但可以確定她是一片好意。
“黃老,您慢點。”一個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凌威回過頭,上次在道觀門前和自己一起滾下去的老人正大步走過來,腳步依舊顛簸,精神卻很好,朗聲笑道:“沒事,上次只是我不小心,你們看不是好好的嗎。”
“黃老,我們扶着你。”兩位跟班緊緊貼着老人,目光一掃,看到凌威,兩個人同時叫了起來:“正巧,我們正四處打聽你呢,那天也沒留下姓名。”
“一點小事,何足掛齒。”凌威淡淡笑了笑,救人對於凌威這樣一位醫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確實不放在心上。
“這位是、、、、”黃老微笑着打量凌威。
“黃老,這位就是那天救您的人。”隨從的一位青年連忙解釋:“我們這幾天一直在打聽,可惜沒有消息。”
“看來我們是有緣。”老人朗聲笑着,聲音在山野迴盪。
“真巧。”凌威心中動了動,望着通向道觀的小道:“我一直想進道觀瞧瞧,可惜文物挖掘,進不了,過幾天就要離開。這次真是白來一趟。”
“你怎麼對道觀感興趣?”老人目光深邃,微微笑着。
“我對古建築有點興趣。”凌威舉手比劃了一下,他說的倒不是假話,自從拿到那個奇怪的銅人,他就琢磨着建造一座南郊神秘古墓那樣的建築,那種建築當然不能四處求教建築師,只有自己研究,好在葉小曼也聰明,兩個人已經畫出一些草圖,細節部分凌威認爲還是要借鑑古建築。
“既然這樣,我就幫你一點小忙。”老人親熱地拍了拍凌威的肩膀:“走,和我一起上去,憑着我這張老臉,你可以在道觀裡四處走動。”
“謝謝黃老。”凌威順水推舟地跟着老人身邊向上山的臺階走去,這點小事算不上施恩圖報,恰好自己要進道觀,只當和老人遊玩一番。
“爺爺。”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凌威眼角瞥見一團火紅,不用說就是那天在醫院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的少女,他立即皺了皺眉。
“爺爺,您慢點。”少女微微喘息着追了上來,對着兩位跟班瞪了瞪眼,聲音嚴厲,冷着臉說道:“我不是吩咐過嗎,爺爺要是再上山必須通知我,難道你們耳朵聾啦。”
“不怪他們,是我自己臨時想起來上山看看。”黃老替兩位跟班解圍。紅衣少女卻是意猶未盡,轉臉看着凌威,大聲說道:“還有你、、、、、”
紅衣少女說到一半忽然愣住了,詫異地瞪大着眼,她沒想到這個被她打了一個耳光的人忽然出現在這裡。要是換着其他人,打了就打了,她絕不會在乎,但是這是爺爺的救命恩人,多少有點愧疚,自然顯得尷尬。
“黃老,我們走吧。”凌威白了少女一眼,扶着老人的胳膊踏上臺階。要是在平時他會立即離開,離得紅衣少女遠點,他對這樣依仗家勢張牙舞爪的小姑娘感到有點厭煩。可是這是個上山進道觀的唯一機會,他不能放過。
“不用你扶,我來。”紅衣少女一把推開凌威,自己扶着老人的胳膊,她原本對凌威有點愧疚,見到凌威有點不屑的眼神,立即惱火起來,撇着嘴說道:“我還以爲學雷鋒做好事,沒想到在這裡等着爺爺。”
“你這話什麼意思?”凌威不悅地盯着紅衣少女。
“你自己明白。”紅衣少女噘了噘嘴,帶着一絲不屑:“我爺爺原想來這裡躲個清靜,沒想到見縫插針的人到處都是。”
“思羽,少說兩句。”老人語氣帶着一點不悅,不過面對疼愛的孫女,他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小年輕鬥嘴他只是付之一笑。
凌威放慢腳步。紅衣少女的意思他救老人只是爲了巴結,真是豈有此理,悶聲跟在身後,思量着要不要轉身離開。思來想去,小不忍則亂大謀,尋找長生不老藥方要緊,大不了事成之後,永遠不見這位老人。
紅衣少女扶着老人上了十幾級臺階,見凌威沉默地落在後面,以爲被自己說對了,得意地回首瞥了一眼。她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踩在臺階的邊緣,身體一踉蹌,啊呀一身坐在臺階上,手抱着腳腕,滿臉痛苦。
凌威微微一怔,他一眼就看出來是崴了腳踝,本能地上前幾步想彎腰觀看,紅衣少女以爲凌威想看自己的笑話,大聲叫道:“滾一邊去。”
凌威身體僵硬了一下,心中一陣惱怒,不管就不管,你可是自找,反正死不了人,先讓她吃點苦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