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點頭道:“大哥放心,這動腦子的事我歷來不在行,今天我就帶着一雙耳朵,把嘴擱家。”
李二瞧着陳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大侄子昨天寫了一天的字,晚上又教翠兒醫術,都累出黑眼圈了,二叔真是不知說啥話好,翠兒,你可要用心學,不能辜負了你哥的這片心。”小翠臉紅的都快滲出血來,低垂着頭,輕聲哦了一聲。
陳燁摸了摸臉,皮厚的笑道:“二叔,一家人幹嘛這麼客氣,我教小翠妹妹那不是應當的嘛,不過小翠妹子聰明是聰明,但是有些地方好鑽牛角尖,一到‘關鍵要緊’的地方,就被她固有的想法禁錮,看來我還要慢慢‘開導’才行。”陳燁瞧着小翠,嘿嘿笑了起來。
李二連連點頭:“對對,這丫頭是有些犟,認死理,你和她來軟的不行,她要是再不聽說,你就狠狠管教她,你是她哥,又是她的先生,對她一定要嚴厲,不能由着她的性子。”
陳燁心裡大樂,連連點頭,笑道:“有二叔這話給我壯膽,我一定嚴厲教導她,她要是再鑽牛角尖,我就來硬的。嘿嘿嘿。”
“對對對,就該這樣,翠兒聽到了沒有。”李二沉着臉說道。
“聽、聽到了。”小翠細若蚊蚋的低頭道。一張俏臉紅的一塌糊塗,陳燁別有用心的話讓她心裡又羞又惱又發慌。
陳燁瞧着小翠,得意的陰笑道:“妹子,以後我可不客氣了。”
小翠身子一顫,擡頭望了陳燁一眼,想瞪又不敢瞪,神情既委屈又哀怨。
李妻擔心的說道:“燁兒,學不好管教是應當的,但是能不打還是別打丫頭。”
陳燁趕緊笑道:“乾孃放心,妹子聰慧好學,只要她不跟我犯犟勁,這麼聰明的學生,我才捨不得體罰她呢。”
李老漢笑道:“好了,莫讓老三他們等着,燁兒,咱們走吧。”
陳燁笑道:“我去將協議拿來,咱們就走。”
小翠急忙說道:“我去拿。”飛快的跑向陳燁的屋。片刻,拿着一打厚厚的草紙跑了回來:“哥,給你。”
陳燁笑嘻嘻的伸手去接協議,小翠藉着給協議的瞬間,狠狠的掐了一下陳燁的手背,陳燁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暗暗吸着涼氣,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苦笑。
小翠美目內閃過得意之色:“哥,拿穩了,可別掉地上。”
“謝、謝謝妹子。”陳燁狠狠的瞪了一眼,笑道,轉身道:“乾爹,二叔,咱們走吧。”李老漢一行出了院沿着土路向李寶才家的方向走去。
李寶才吃過早飯就急不可耐的站在院門口望着十幾米外的羊腸小道口,來回的打着轉轉,不時擡頭望着天空,眯着眼瞧了一眼越來越靠近中天的日頭,心急的嘀咕道:“這都快晌午了,怎麼還不來?不會又有什麼事吧?難道是我那個族長大哥又變卦了,想將我那一成也吞了?”李寶纔打了個激靈,越發心急難耐了。
羊腸小道口現出了李老漢一行三人。李寶才激動地急忙飛奔過去,不成想腿突然一軟,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
李老漢瞧着狼狽的李寶才,嘿嘿笑道:“這是唱的哪一齣,難不成你這威風八面的村長大人要給我這個窮哥哥叩頭?”
李寶才尷尬的笑道:“大哥又羞臊我,當弟弟的給大哥叩頭也是天經地義嘛。”
陳燁忍住笑,走過去問道:“三叔沒崴着腳吧?”“沒事沒事。”
李寶才雙眼放光的瞧着陳燁手裡拿着的寫滿字跡的厚厚草紙:“賢侄好俊秀的字啊。”
李老漢問道:“各村的村長和族長都來了嗎?”
李寶才緊盯着陳燁手裡的草紙,下意識的點點頭,猛地醒過神來,滿臉堆笑道:“今兒一早就都趕來了,都在家裡等着大哥二哥和賢侄呢。大哥二哥、賢侄,快屋裡請。”李寶才喜笑顏開的引着三人進入院中。
李寶才引着陳燁、李老漢、李二剛來到正屋門前,屋裡久坐的村長和族長全都站起身迎到了門口。
“李族長。”
“李大哥。”
“李二兄弟來了。”村長和族長們紛紛笑道。
李寶才笑着剛要張嘴,李老漢笑着指着站在頭一個,身材瘦長,年約六旬,一頭有些蓬亂的花白頭髮,滿臉刀砍般皺紋的老漢,道:“燁兒,這幾位老兄弟都是爲父的好兄弟,我來給你引見一下,這是大鄭莊的族長你鄭有叔。”
“小侄陳燁見過鄭有叔。”陳燁躬身施禮道。
鄭有上下打量了一下陳燁,衝李老漢伸出大拇指,笑道:“大哥在我們老哥們面前將賢侄誇得世間罕有,我們老哥們心裡都是不服,今日見到賢侄,心服口服了,賢侄好俊秀的人品啊!”身後站着的兩個年歲差不多的老漢也咧嘴笑了。
李老漢笑道:“孃的,敢情你們以爲老子在吹牛啊,這回打了你們的狗眼了吧,哈哈哈哈,燁兒,這是小鄭莊的你鄭二牛叔。”
沒等陳燁躬身施禮,鄭二牛已走過來,用力拍了一下陳燁的肩膀,瞧着陳燁面色如常的臉,滿意的笑道:“好好,賢侄身板也結實,沒挑!大哥,你咋這麼好的福氣呢,我咋就撿不到這麼好的兒子,沒天理啊!”
陳燁暗咬着牙關,感覺自己的左肩又木又疼,瞧着身材矮墩墩,寬厚的胸肌將土布短褂撐的緊繃繃的鄭二牛,心裡暗自苦笑道,果然像頭蠻牛一般有勁。
李二瞪眼道:“鄭二牛你小子敢跑到李莊對我大侄子動手動腳,難不成你他孃的當老子不存在,就你那身搬石墩練出來的傻勁,信不信老子一隻手就撂翻你!”
鄭二牛慌忙擺手道:“別別,你上回扔我那下,我半個月沒爬起牀,你弟妹可是連損帶罵了半個月,我可不想再遭這份罪了。”
鄭有笑道:“二牛可是天天交皇糧的,弟妹足有半個月不舒坦,能不發邪火嗎,李二兄弟你要是想讓弟妹半夜敲你家窗戶,你就再摔他一回。”立時正屋門前一陣大笑。
鄭二牛羞臊着老臉,嚷道:“別他孃的瞎說,都這麼大歲數了,誰還有這想頭,老婆子那是心疼我!”鄭二牛的話立時引來噓聲一片。
李二大笑道:“有沒有想頭,老子再摔你一次,看看弟妹半夜敲不敲俺家窗戶不就全知道了,哈哈哈哈哈。”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李老漢瞪了一眼李二:“胡說八道。”嚇得李二一吐舌頭,臉上的笑急忙收住了。衆人也急忙收住笑聲。
李老漢笑道:“當着老子的寶貝兒子的面,你們這幫老傢伙都他孃的收斂點。”幾名族長嘿嘿乾笑起來。
“燁兒,這是周村的族長你周大福叔。”李老漢指着最後一個高高瘦瘦,頭髮同樣花白,土布褲子膝蓋上打着兩個雜色補丁的老漢,笑道。
“小侄見過大福叔。”陳燁躬身施禮道。
周大福嘿嘿笑道:“俺爹給俺起名叫周大福,俺納了半輩子的悶,俺這日子窮的,要是老婆子模樣稍微正裝一點,俺都能將她賣了,俺這大福在他孃的哪呢,今日看到賢侄,你叔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我的福在賢侄手裡呢。呵呵呵呵。”
陳燁笑道:“大福叔說笑了。”
周大福搖頭笑道:“你叔我爲人木訥,從不說笑,這不僅是你叔的心裡話,也是我們老哥幾個的心裡話。”
鄭有和鄭二牛都重重的點着頭,老眼中都閃動着憧憬和希望瞧着陳燁。
“大哥二哥,各位村長族長,咱們都進屋說話吧。”李寶纔等到李老漢都介紹完了,這才見縫插針的說道。
“對對對,咱們進屋說話。”李老漢一拍腦門笑道。
衆人進了屋,整個正屋擺的都是凳子,經過一番謙讓,李老漢和李寶才坐在了左右正位,陳燁和李二坐在了李老漢身旁,三名族長坐在了一起,四名村長則聚在了一處。
李寶才望向李老漢,李老漢則瞧向陳燁。陳燁微笑衝李寶才點點頭。李寶才咳嗽了一聲,笑道:“今天是咱們五個村自古都沒有的好日子,咱們五個村的村長和族長聚到小弟的陋家,共同商議鉅鹿藥行成立的大事。各位村長、族長咱們苦哈哈的窮日子就要到頭了,寶才我興奮的一夜沒睡,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激動,真是激動啊!”
鄭有笑道:“李村長你別光激動啊,給大夥說點正題吧。”
李寶才醞釀了一晚的演說稿被鄭有橫插這一句打亂了,立時不知下面該怎麼說了,張了張嘴,鬱悶不滿的瞪了一眼鄭有,尷尬的強笑道:“對對,破車不擋好道,說正題,下面有請藥行大掌櫃,李莊族長我的大哥講話。”
李寶才的話音剛落,鄭有等族長和四位村長全都拍起巴掌來,眼神熱切的瞧着李老漢。
李老漢看了一眼陳燁,笑道:“我沒啥好講的,也不會這個調調,說得再好聽,最終還是要看實的。燁兒將你寫的那個協議和章程拿給他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