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傷心欲絕的孫浩,平日裡聰明的姚初晴也不知道從何勸起,只能默默地陪着孫浩喝酒,默默地看着孫浩傷心。
良久,姚初晴問:“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裝作不知道嗎?”
“我還能怎麼辦呢?”孫浩苦笑,“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她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我,不想破壞她的生活,更不想再次傷害她。”
嘆了一口氣,孫浩悶悶地說:“也許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纔是最好的。”
姚初晴問:“就這樣算了嗎?難道你連自己的女兒也不願意認回來嗎?”
“我憑什麼做她的父親?”孫浩反問,“我沒有盡到一天做父親的責任,也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我有什麼臉去深究這件事情?”
“可是你是有苦衷的啊!”姚初晴勸道,“把話說清楚,我相信她們會理解你的。”
“對!”孫浩點頭,“我是有苦衷的,所以我更加不能去打擾她們的生活,我真不應該回來,不應該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我的出現只能徒增她的煩惱而已,我明白我要幹什麼,所以我不會去找她們,永遠都不會。”
言罷,孫浩從座位上站起來,他對姚初晴說:“小晴,我是一個危險的人,我正走在通往地獄的路上,你以後還是別和我來往了,我不想把更多的人帶進地獄。”
姚初晴苦笑:“可是我們已經是同類了啊!”
“不是,那天我給你注射的針劑不過是一支葡萄糖罷了,根本不是什麼基因藥劑,我騙了你,我們根本就不是什麼同類,你繼續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吧!就當從來沒有遇見過我這個人。”事到如今,孫浩對姚初晴講出了真相。
說完,孫浩搖搖晃晃地離開酒吧,剩下獨自發傻的姚初晴。
儘管孫浩不想去找白鹿問清楚事情真相,但是白鹿卻找到了他,走出酒吧後孫浩就接到了白鹿打來的電話,在此之前孫浩的手機已經有無數個未接來電,全是白鹿打來的。
電話接通,白鹿立刻問道:“孫浩嗎?你現在怎麼樣了?你還好嗎?”
孫浩平靜地說:“我很好,沒事。”
“你千萬不要菲菲瞎說,事情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白鹿有些慌亂地解釋,但是她的語氣卻出賣了她,她很緊張。
儘管孫浩不願意去打擾白鹿,但是天不遂人願,餘菲知道自己惹禍之後第一時間就通知了白鹿,然後就惹出了更大的禍。
“嗯!我知道。”孫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平靜。
可是心細如髮的白鹿還是聽出孫浩語氣中的不對勁,她着急地問:“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們能見一面嗎?”
“我現在沒有時間,對不起!”孫浩說了一句,迅速掛斷電話。
孫浩現在的腦袋已經被酒精麻痹了,他要趁着自己還清醒之前掛斷電話,因爲他怕再說下去自己會失去控制,忍不住問白鹿事實。
而開口問白鹿的後果,孫浩想都不敢想,他有可能會爲此傷害一大批人,這種結果孫浩不願意面對。
此時的孫浩完全沒有心思工作,掛了電話之後也沒有回診所,直接回家。
回到家裡,劉小雅正在做作業,見孫浩一身酒氣,她連忙迎上來,關心地問:“你怎麼了?沒事幹嘛喝這麼多酒?”
孫浩擺擺手:“我沒事!”
劉小雅捏着鼻子說:“哎呀!還喝這麼多酒,滿身都是酒氣,臭死了,趕快去洗個澡吧!”
突然,孫浩看着劉小雅,惡聲惡氣地質問:“怎麼?你是在責怪我嗎?怪我在外面喝了酒嗎?你是在嫌棄我嗎?”
此時的孫浩一改往日的溫文儒雅,面目竟變得有些猙獰。
見孫浩的情緒有點不對勁,劉小雅連忙解釋:“沒有,沒有,我只是關心你而已,酒喝多了傷身體嘛!”
孫浩用如同刀鋒般的眼睛直視劉小雅:“我爲什麼要你關心?你是我的什麼人?你憑什麼關心我?”
孫浩一連串的質問把劉小雅嚇得連連後退,她低聲說:“我們現在不是在約會嗎?我當然有義務關心你。”
“呵呵呵……”
孫浩笑了,笑得很怪異:“約會,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要愛情嗎?我現在就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們之間不可能,永遠不可能,我不需要愛情,也不需要你的關心。”
一行清淚從劉小雅的眼中流出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需要愛情,也不需要你。”孫浩狂躁咆哮道,“我昨天那些話都是騙你的,騙你的懂嗎?我對你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全都是你一廂情願,我被你煩得沒有辦法纔給你說那些話,你不會是當真了吧!哈哈哈,果然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屁孩啊!”
劉小雅不知道孫浩受了什麼刺激,不過她感覺現在的孫浩和平日裡完全不同,她着急地說:“你在說什麼?孫浩,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沒醉!我說的都是事實。”孫浩大聲地說,“劉小雅同學,我們之間的遊戲結束了,我從今往後都不想再看見你,你現在就從這裡離開。”
“你說什麼?你讓我離開。”劉小雅眼中含淚,“可是這都是爲什麼,昨天我們不還是好好的嗎?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啊!”
“我怎麼了?”孫浩呵呵一笑,“我被你煩透了,從一見面你就開始煩我,你是千金大小姐,我什麼都不是,你憑什麼看上我?”
“愛情是不分門第的,我真的喜歡你,你要怎樣才相信?”劉小雅拼命解釋道。
“你根本就是對我好奇而已。”孫浩搖着頭說,“你要的只是新鮮感,等你的新鮮感一過,你就會無情地把我拋棄,就像扔垃圾那樣把我拋棄,我現在不想和你這個千金大小姐玩這種遊戲了,所以,請你離開。”
劉小雅的淚水稀里嘩啦地落了下來,她沒有想到孫浩會突然改變態度,更沒有想到孫浩會說出這些話,她試圖用孫浩喝醉了這個理由來安慰自己,但是人們都說酒後吐真言,也許孫浩現在說的話纔是真的。
這一刻劉小雅的心感覺很痛,比上一次孫浩拒絕她還要痛。
突然,孫浩的聲音在劉小雅耳朵邊炸響:“你還呆在這裡幹什麼?我讓你滾啊!你難道沒有聽見我說什麼嗎?”
見孫浩越來越激動,劉小雅知道自己已經不適合呆在這裡,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大步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劉小雅扭頭看了孫浩一眼,孫浩卻沒有任何表示,臉上依舊掛着冷漠和無情,現在的他是那樣的決絕。
“你保重!”劉小雅低聲說了一句,打開門大步離開。
看着關上的大門,孫浩頹然坐在沙發生,兩行清淚悄然從孫浩的眼中滑落,喃喃地說:“小雅,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拉着你一起冒險。”
趕走劉小雅,孫浩的內心是痛苦的,白鹿的經歷讓他明白自己現在沒有資格去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因爲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註定會受傷。
哪怕是朝夕之間也不行,只爭朝夕,這句話說得沒有錯,但是兩人一旦在一起,難道只是朝夕之間的事情嗎?
孫浩不想劉小雅變成下一個白鹿,所以他決定和劉小雅做一個了斷。
儘管白鹿現在看起來很幸福,但是沒有人知道她心底深處的傷口,更加難以想象她經歷了多麼可怕的事情。
她懷了愛人的孩子,愛人卻失蹤在異國他鄉,她有了家庭,卻每天都要面對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
這種生活想想就讓人絕望。
都說老天冥冥之中自由安排,這句話用在孫浩身上再合適不過,現在的結果從他三年前選擇去中東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那個選擇讓他失去了一個做普通人的資格,也讓他失去了得到幸福的資格。
有得有失,亙古不變的道理。
當然,如果孫浩願意放棄對恐怖分子的復仇,那他還是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是他不願意放棄,因爲在地底實驗室的三年是孫浩心中永遠的噩夢,他經歷了太多死亡,無數無辜的人死在他的面前,恐怖分子卻毫不留情地折磨他們,殺死他們。
親眼見證了恐怖分子的種種罪行,在無數個夜晚孫浩都會夢到死在恐怖分子手中的援外醫療人員,他們是孫浩的同事,是孫浩的朋友,是孫浩的同胞。
他們總是在孫浩夢中出現,這一秒還在歡歌笑語,下一刻卻變成一具具殘破不堪的屍體,他們總是孫浩的耳邊呢喃,讓孫浩替他們主持公道,替他們報仇。
還有那些被孫浩當成實驗活體的人,他們總是在質問孫浩爲什麼助紂爲虐。
經歷了太多恐怖的事情,孫浩實在找不出一個放棄復仇的理由,他不願意苟且偷生,一輩子都生活在內疚和自責之中。
既然一切都回不到從前,那麼就一直走下去吧!哪怕前方真的是地獄。
“我不走,我會一直陪着你!”
突然,一雙手把孫浩抱住,然後他就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劉小雅沒有走,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