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欲哭還笑的陸剛,孫浩和姚初晴兩人只能相對唏噓,這個男人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比別人一輩子還要多,結婚當天被槍擊,雖然沒死卻成了殘疾人,陸剛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緝毒警察,硬漢中的硬漢,讓他在輪椅上度過下半輩子,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好在妻子蘇梅對他不離不棄,守護他,陪伴他,讓他重新站起來,哪知道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情,眼睜睜地看着妻子被人凌辱,最後更是在他眼前自殺身亡。
這些事情換到一般人身上,恐怕早就崩潰了吧!
打開牢房的門,三人相對而坐,孫浩拿出一條軟中華給陸剛,笑着說:“剛子,我知道這裡不提供香菸,留着抽吧!”
默默地拆開香菸,抽出一顆點燃,陸剛突然苦笑一聲:“看來我要在這裡常住,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出去面對那些煩心的事情。”
“沒那麼嚴重。”孫浩微微一笑,“我們是來幫助你重新出去的。”
“我出去還能幹什麼呢?”
陸剛搖搖頭,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我知道我的心理狀況很不穩定,而我的心理狀況一旦變得不穩定,我的能力也不會受我的控制,我怕傷害到普通人,所以我還是住在這裡最好,至少在這裡的時候,我還能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普通人。”
孫浩說:“所以我們會教會你控制你的能力,也會教會你控制你的情緒……”
“浩子,別說了。”
陸剛突然打斷了孫浩的話,輕嘆一聲,皺眉說:“我覺得我很難恢復到以前的心態,我感覺的身體裡好像住進了一個魔鬼,一個只知道復仇和殺戮的魔鬼,他無時不刻地想要控制我的身體,前兩天在地底基地我就被它控制,如果不是你拼命喚醒我,我現在恐怕已經被魔鬼徹底控制,浩子,前兩天的事情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捨命相幫,我恐怕已經沉淪地獄。”
“我們之間還說這些幹什麼?”孫浩喟然一嘆,“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去招惹劉新和,如果不是我手上有劉新和感興趣的東西,他也不會那樣對付你們,還有發生在你身上的變化,這一切都源自於我。”
“浩子,你不要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陸剛搖搖頭,“即使沒有你的出現,我和劉新和早晚也會發生矛盾和衝突,他同樣會對我和我的家人動手,如果沒有你的話,恐怕後果還會更嚴重,所以你不用自責。”
孫浩無意糾纏誰對誰錯,讓笑着說:“好吧,我們不談這件事情,說說你身體裡的魔鬼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陸剛搖着頭說,“我不知道它是怎麼出現在我腦海中的,它總是在憤怒,總是在仇恨,無時不刻地想要殺戮,而且它正在拼命地想控制我,試圖把我改造成爲一臺殺人機器,這兩天我無時不刻地想要戰勝它,壓制它,把它趕出我的腦袋,但是它卻越來越強大,越來越不受控制,特別是想到發生在小梅身上的事情的時候,它會更加不受控制。”
“剛子,你想得太多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姚初晴開口道:“你的腦中沒有魔鬼,只是你的負面情緒太重,這只是非常嚴重的心理問題,只要你肯接受我的心理治療,我想我能夠讓你恢復正常。”
“不,小晴,你不懂我的感受。”陸剛搖搖頭,“我腦中的魔鬼不是負面情緒,它是真實存在的,我能夠感受得到,它現在正在蟄伏,正在伺機而動,我一點兒也不敢放鬆,因爲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會跑出來,我甚至不敢睡覺,因爲我覺得我一旦睡着了它就有機可乘,跑出來控制我。”
姚初晴搖着頭說:“剛子,你這是典型的臆想症,如果你再這樣下去的話,我覺得你會患上人格分裂,出現第二人格,我現在必須對你進行心理治療,否則後果會變得非常嚴重,希望你能配合我。”
“不,這不是心理疾病。”陸剛變得煩躁起來,“它是真實存在的,它就蟄伏在我的腦袋裡,我甚至能夠看見它,它甚至在我面前出現我,它甚至還給我說過話,它想要控制我的身體,它想要把我改造成一臺殺人機器,我已經不能壓制它了,它好像要出現……”
“剛子,不要激動!”孫浩伸出手拍了拍陸剛的手,但是當他的手碰到陸剛的時候,卻被一股能量彈開。
看着被陸剛彈開的手,孫浩一怔,他發現陸剛的身體好像正在變得不受控制。
發現陸剛的情緒變得不受控制,孫浩立刻給姚初晴投出一個警惕的眼神,大聲提醒道:“剛子,清醒一點,不要讓你腦中的魔鬼控制你,你現在儘量不要去想痛苦的事情,想想高興的事情,比如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我們高中畢業那年在山上喝酒的事情嗎?還記得我們喝醉了在山頂上對着藍天大聲喊出的願望嗎?你還記得你的願望是什麼嗎?你還記得我的願望是什麼嗎?”
孫浩提起小時候的時候,陸剛的腦袋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怔怔地看着孫浩,突然笑了笑:“那件事情我怎麼會不記得,喝的是豐谷二曲,下酒菜是從村長家地裡偷來的花生米,你小子的酒量不行,喝了兩口就臉色酡紅,大喊醉了、醉了,剩下的酒全都是我喝了的,然後我們都醉了,在山上大喊大叫……”
提起小時候的歡樂時光,陸剛的情緒趨於平穩,身體也不在發生變化。
兩個大男人談着小時候的趣事,孫浩着重說了自己被陸剛幫助的那些事情,當然還有一些兩人的糗事,比如去偷村長家的花生種,然後被村長拿着大棒子追。
孫浩特別提到兩人學着電視裡的摸樣結拜的事情,再次強調兩人是親密如一人的兄弟和朋友,兩人是一輩子的兄弟,互相幫助的兄弟。
談完兩人小時候的趣事,陸剛不由得感慨一聲:“浩子,說實話,我以前怎麼也沒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我覺得你應該是一個溫文儒雅的學者,或者是一個安靜的醫生,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變成一個不明組織的特工。”
“一切都在改變不是嗎?”
孫浩喟然一嘆:“剛子,你知道我的經歷,你經歷的痛苦我也經歷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毫不誇張地說,我見過的生離死別比你多幾十倍都不止,當時援外醫療隊一共六十五個人,最後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是我的親人同胞,而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一個接一個死在恐怖分子的屠刀下面,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
“對啊!”陸剛苦笑一聲,“和你經歷的事情相比,我經歷的這點痛苦根本不值一提,我應該向你學習啊!”
“向我學習什麼?”孫浩自失地笑了笑,“我只能告訴你,你這點瘋狂根本不能算什麼?你根本沒有看見過我的瘋狂,我逃出來的時候可是摧毀了恐怖分子一個地底實驗室,你知道當時地底實驗室裡有多少人嗎?研究員、恐怖分子和實驗活體加在一起一共五百多人,他們全都死在了我手裡,我手上不但沾滿了恐怖分子的鮮血,還沾滿了很多無辜之人的鮮血,你只是虐殺了幾個罪該萬死的犯罪分子而已,在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孫浩的話讓陸剛和姚初晴都呆住了,他們雖然知道孫浩在恐怖組織的經歷,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孫浩居然會如此瘋狂,在逃出來的時候居然殺了這麼多人,這一點孫浩從來沒有提起過。
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孫浩的心裡該有多痛苦啊?可是他卻像一個沒事人,這說明什麼?如果不瞭解孫浩的人,肯定會認爲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人命在他的眼裡根本不值錢。
但是陸剛和姚初晴卻是知道孫浩的,孫浩從來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他仍然擁有一顆觀塘的赤子之心,在他的心裡每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的。
其實孫浩現在的一切好狀態都是裝出來的,他把一切負面情緒都壓制在了自己的內心深處,所有的自責和痛苦都一個人默默承受,這大約也是一直被噩夢纏身的原因吧!
和陸剛相比,孫浩控制負面情緒的能力更加強大,他能夠把負面情緒轉化成維護正義向恐怖分子復仇的動力,而陸剛卻只能把負面情緒轉化成仇恨和殺戮,這大約是兩人根本的不同。
談了談過去的事情,孫浩微微一笑:“好了,剛子,過去的事情我們不談了,我們現在來繼續談魔鬼的事情,你不是說你曾經見過它嗎?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說的時候你儘量控制住你的情緒,別讓魔鬼控制你的身體。”
“那是前兩天我在睡覺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陸剛皺眉說:“我醒來的時候它就出現在了我面前,它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給我說了很多話,它讓我把身體交給它,它說他才能很好地控制和利用這具身體,發揮出這具身體最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