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龍指了指手錶道:“還差五分鐘就下班了,咱們晚上一起吃飯慶祝一下。”他說的慶祝就是慶祝妹妹常海心來到新的工作單位報到。
張揚爽快道:“好,晚上我做東,去鳳眼湖水街吃砂鍋。你等等啊,我給樑成龍打一電話,叫他一起過去。”
張揚有日子沒到鳳眼湖水街來了,等到了拱月橋旁的朱老三砂鍋居,才發現砂鍋居關門了,整條水街所有的飯店都沒有營業,一問路人才知道,市裡要治理軟環境,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一場飲食服務業的大檢查,這些小飯店小吃攤全都停業整頓。
常海龍感到有些掃興:“你們南錫怎麼搞的?快趕上文革了,連吃飯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樑成龍笑道:“不止是南錫,整個平海最近都在抓市容市政,聽說下週文副總理要來平海視察,我看治理軟環境是假,做表面功夫是真,這些小飯店想開門估計要等文副總理走了。”他向張揚道:“你乾爹來你應該知道啊。”
張揚笑了笑,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自從因爲秦萌萌的事情觸怒了秦家,他和文家之間似乎也產生了一層隔閡。上次從京城回來之後,他給乾媽羅慧寧打過一次電話,可在電話裡也只是問候了一下身體,並沒有任何深入的話題,羅慧寧對他的態度雖然依然親切,可張揚總感覺似乎缺了點什麼。他知道,因爲秦萌萌的事情自己帶給文家不少的麻煩,有些背後的事情,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他也不想去搞清楚,所以從那個電話之後,他也再沒有和乾媽主動聯繫過。
常海心道:“我不關心誰要來視察,也不關心市裡搞什麼活動,我現在餓了,還說要給我接風,原來是帶我到鳳眼湖來喝西北風。”
大家都笑了起來。
張揚道:“要不,咱們回體委招待所得了。”
說話的時候,聽到一個驚喜的聲音道:“張主任!”
張揚轉過身,看到老莊推着自行車走了過來,張揚笑道:“老莊啊,這麼巧?”
老莊道:“您來吃飯的吧,市裡剛下了通知,從昨天開始水街所有的餐館就關門了,什麼時候開業另行通知,我剛剛去飯店裡送薰鴨,經過這裡沒想到會遇到您。”
張揚笑道:“我不知道這裡的情況,白跑了一趟,本想請我幾個朋友吃飯呢。”
老莊笑道:“沒事兒,既然來了可不能白來,朱老三在前面啤酒廠宿舍開了家分店,就在宿舍大門口,那邊沒人查,我帶您去。”
張揚道:“不用,我們自己過去就行。”
老莊道:“順路,不麻煩,我家也住在附近,我騎車給你們帶路,沒多遠,也就是二里地。”老莊蹬着車子就往前面走了。
幾個人上了常海龍的奧迪車,緩緩在後面跟着。
樑成龍真是服了張揚,向他豎起拇指道:“你張主任真是交友滿天下,上至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沒有您不熟的。”
張揚不無得意道:“這就是人脈,你丫學着點兒,別覺着有幾個臭錢就把自己當成上流社會。”
樑成龍道:“我是那種人嗎?”
常海龍笑道:“樑哥,這就是經商和從政的差距,想當官就得和羣衆打成一片,沒有羣衆基礎怎麼開展革命工作?”
常海心道:“我倒覺着張揚這樣沒什麼不好的,人生在這個社會上都是平等的,誰也不比誰高貴。”
樑成龍很不平的來了一句:“張揚,我怎麼覺着是女的都向這你啊?”
常海心頭腦十分的靈活,她馬上道:“那是因爲他是我同學!”
張大官人咧開嘴呵呵笑着,心說,可不是同學那麼簡單,不但同學,咱倆還同過牀呢。這種話只能在心裡想想,斷然是不能說出口來的。
幾個人跟着老莊來到了啤酒廠宿舍,朱老三的分店就開在宿舍大門口,這地方僻靜,市裡根本查不到這種地方,朱老三看到張揚他們能來也高興的不得了,他笑着將張揚他們一行迎了進去,向張揚介紹道:“我剛剛接下來的這家店,還沒正式開業呢,地方大了點,不過地方挺偏僻,都是周圍的住戶和啤酒廠的工人在這裡吃飯,生意還行。”
張揚看到飯店大廳內已經坐的滿滿的,看來生意是相當的不錯。
朱老三把他們請到樓上,因爲沒有房間了,臨時在天台上支了張桌子,好在南錫的冬天不算太冷,朱老三有些歉意道:“張主任,真是不好意思,現在沒有房間了,您先將就着,等會兒人走了我馬上給您挪到屋裡去。”
張揚笑道:“不用麻煩了,天不冷,坐在天台上吃飯挺好!”
常海心站在天台上指向遠方道:“在這裡還能看到鳳眼湖呢。”
朱老三道:“現在還行,等過了年,啤酒廠宿舍改造,前面要起一片宿舍樓,就給擋住了。你們先坐,我馬上去準備酒菜!”
常海龍道:“我們自己帶酒了!”
朱老三笑了笑道:“啤酒廠的新鮮黑啤你們保準沒喝過。”
服務員很快送上來四道涼菜,其中就有老莊的薰鴨,常海龍打開白酒,因爲在外面吃飯所以常海心也少喝了一點白酒,幾杯酒下肚,都感覺身上暖烘烘的,這時候裡面已經空出了房間,他們卻不願麻煩了,覺着坐在天台上喝酒挺好。
樑成龍對老莊做得薰鴨讚不絕口,一個勁的誇味道正宗,還準備給叔叔帶幾隻回去。
常海龍因爲要負責開車,所以只喝了點黑啤,他這纔想起妹妹報到的事情:“對了,張揚,你給我妹妹安排了什麼職位?”
張揚笑道:“信息中心主任!”
常海龍道:“那豈不是虛職?沒什麼權力?”
常海心道:“我最怕和權力沾邊了,權力越大責任越大,信息中心挺好的,和計算機打交道。”
樑成龍道:“據我說知南錫市體委還沒有信息中心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對啊,正因爲沒有,所以纔要組建,我們的常主任就負責信息中心的組建工作。”
常海龍笑道:“說了半天,合着我妹是自己領導自己啊!”
張揚反問道:“她不自己領導自己,難道還想領導我?我現在是正處了,她纔是科級。”
幾個人一起啐道:“臭美吧你!”
張大官人喜滋滋道:“把你們當成朋友,所以才把我的快樂和你們分享,可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樣子,我很失望,相當的失望。”這廝仰望黑漆漆的天空,拿捏出一副極其裝逼的表情:“不招人妒是庸才啊!”
樑成龍舉杯道:“來,咱們仨一個一個的敬張主任高升,恭賀張主任榮升正處級幹部,開南錫之先河!成爲南錫體制內最年輕的正處級幹部。”
張揚笑道:“車輪戰啊,你們仨兒加起來也喝不過我。”
常海龍道:“所以你就別覺着不公平!”
張大官人心情很好,樂呵呵道:“想怎麼喝就怎麼喝,今天咱們一醉方休。”
嘴上雖然這樣說,可他們幾個無論如何也拼不起酒來,一來大家知根知底,二來常海心一個姑娘家跟着,他們也不好意思喝多。
幾杯酒下肚,樑成龍道:“我聽說海天被袁波給拿下來了。”
張揚笑道:“你消息還真是靈通。”
樑成龍道:“袁波也是我朋友啊,我發現袁波真是好命,當初周雲帆落難的時候,他通過我低價拿下了望江樓,現在海天段金龍落難,他又在你的幫助下接手了海天,其中的便宜肯定佔了不少。”
張揚道:“袁波做生意很規矩,海天由他經營,肯定會比在段金龍手中好得多。”在這件事上他纔是真正的操盤者。
樑成龍嘆道:“哥們,過去我嘴上服你,可心裡不是那麼服你,可段金龍這件事你辦的漂亮啊,究竟你用了什麼法子,讓他乖乖交出了海天?”
張揚道:“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往我身上栽贓。”
樑成龍笑了笑,他知道張揚不會承認,所以也沒繼續在這件事上追問下去。他把話題轉向體育場的那塊地:“聽說市裡已經定下體育場那塊地的拍賣方案了。”
張揚點了點頭:“經過常委們討論,已經決定將拍賣權交給我們,不過拍賣土地的收入百分之七十要上繳市裡,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作爲我們這次承辦省運會的經費,比我們預想中差了許多,本來還以爲能夠爭取到百分之五十呢。”
樑成龍道:“起拍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