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鐘的時候,張揚開車來到上苑,停車的地方和上苑還有一段距離,這是爲了避免引起人家的注意。國安的那本訓練手冊對張揚的幫助不小,現在他反跟蹤和潛入的本領已經有了本質上的提升,其實對他而言行動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主要是要樹立起反跟蹤的觀念。
還是經典的絲襪套頭,張大官人對這套方便的易容術有些樂此不疲,尋找到監控的死角,帶着絲襪翻牆而入,以他的本領,現在的小區監控對他根本是沒有任何作用。
別墅的房門是密碼鎖,周雲帆在電話中將密碼已經告訴了張揚,張揚大搖大擺的從門口進入。他用手電筒照了照,室內擺放着價值不菲的紅木傢俱,博古架上還放着不少的古董瓷器,張揚不覺想起了顧允知,單從收藏來看,顧允知的那點收藏品顯然無法和周雲帆相比,這位省委書記還是很清廉的。
周雲帆的保險櫃位於他的主臥室,張揚按照他事先的描述,很順利進入了臥室,保險櫃藏在牀對面的風景畫後,張揚在牀頭櫃抽屜的夾層中找到了保險櫃要是,然後取下風景畫,插入鑰匙,將密碼一一輸入,打開保險櫃的過程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保險櫃中存放着一些現金債券,張揚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一份出貨單,出貨單並非原件,而是複印件,上面登記的一些車輛全都是省內一些高官家屬從龍翔商貿買入汽車的詳細記錄,其中包括顧佳彤購買的那輛寶馬mini。張揚不由得罵道:“真不是個好東西!”周雲帆果然老奸巨猾,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都留有後手,也就是說他早就預料到走私車的生意早晚會出事,把這些出貨證據留下就是爲了以後的不時之需。
龍翔商貿的原始註冊資料也存放在保險櫃中,張揚在法人一欄中找到了周顯貴的名字,既不是周雲帆也不是胡茵茹,可這次打擊走私車案,周顯貴的名字到現在都沒有被提起,張揚也顧不上細想,只要證明胡茵茹和這件事沒有太大關係就行,其他的事情並不重要,他將需要的兩份資料收藏好,然後悄然離開了上苑。
周雲帆提供的這份資料十分重要,張揚考慮再三,他將這些資料複印之後,寄給了省紀委,當然關於顧佳彤的出貨單被他扣下來,他可不想給顧佳彤惹麻煩。
省紀委書記曾來州緊皺眉頭,這份指名道姓寄給他的證據讓他頭疼,裡面有一份龍翔商貿的註冊資料複印件,證明公司的法人是周顯貴,真正麻煩的是那些車輛出貨單,這二十多份出貨單全都和省市級官員有關係,其中包括省政法委書記的兒子,東江市委書記,平海副省長的侄子,連他也未能脫開關係,他女兒也通過龍翔商貿的途徑購買了一輛甲殼蟲。
最具諷刺意義的是,負責這次走私車案件的檢查組組長劉豔紅手裡也有一輛走私車,她和丈夫離婚後,分到的那輛雷克薩斯也是從龍翔商貿購買的,曾來州陷入矛盾之中,寄給自己這份材料的人一定對龍翔商貿的內情極其瞭解,否則不可能得到這第一手的材料,也許這就是周雲帆本人在策劃也未必可知。
收到這份材料的不僅僅是曾來州一個人,劉豔紅也收到了,不過是她自己那輛雷克薩斯的出貨單,平心而論,連劉豔紅自己都不清楚這輛車的來路,所以當她看到這份出貨單的時候,整個人愣住了,真是絕妙的諷刺啊,查來查去,居然查到了自己的頭上,劉豔紅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她從事紀委工作多年,這樣的事情並非沒有經歷過,她也不害怕威脅,就算是車輛有問題,她應該可以說清楚,可是她意識到寄信者的真正用意並不是針對自己。
劉豔紅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宋懷明,宋懷明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他先邀請劉豔紅在沙發上坐下,然後道:“豔紅,剛纔紀委曾書記已經給我看過了一份材料,比你的這份材料還要詳細,出貨單上涉及到二十多位省市級官員。”
劉豔紅感到詫異的同時又感到一絲欣慰,她也知道作爲一個國家幹部,自己不該存在這樣的心理,可人如果遇到麻煩,潛意識裡就會希望遇到麻煩的不僅僅是自己,這是正常的心理反應,她有這樣的想法也再正常不過。
宋懷明找到曾來州送給自己的那份出貨單,當然這份單據是曾來州複印後送來的,劉豔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涉及到的官員大都是她熟悉的,她看完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裡面少了一個人,對!顧允知的女兒顧佳彤,她通過龍翔商貿購買的那輛寶馬mini的單據就不在其中。
張揚當初把顧佳彤的買車單據抽出來純屬私心作祟,他並沒有想到抽走這份單據會造成的影響。
劉豔紅在宋懷明的面前並沒有太多的顧忌,她既然想到了問題,就照實說了。
宋懷明也留意到這些出貨單和顧允知沒有關係,他本以爲是紀委書記曾來州故意將顧佳彤的出貨單抽出去的,可轉念一想可能性又不大,曾來州連自己女兒的那份出貨單都送了上來,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做那件事,而且宋懷明可以斷定,他給自己這份東西的同時,顧允知那邊也會收到同樣的一份,出貨單的出現讓這件事變得複雜,曾來州感覺到不好處理了,所以將這個皮球踢給了他們。宋懷明這兩天都在考慮如何收手的問題,打擊私車意在藉此探察平海的權力結構,目的達到之後,要見好就收。更何況打擊只是手段,改變纔是最終的目的。
宋懷明和劉豔紅對望了一眼,他們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先是有人舉報顧允知的女兒購買走私車,沒多久就出現這份出貨單,幾乎將平海的重要領導一網打盡,此人的目的何在?
劉豔紅道:“宋省長,我看這件事並不適合繼續深入下去了!”
宋懷明沒有說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劉豔紅以爲他還在猶豫,輕聲道:“我不是因爲自己也被牽連進來才這樣說,其實這些出貨單涉及到的領導大都跟走私車沒有關係,都是他們的家屬子女的問題,我們可以做到嚴於律己,可是對家人我們很多時候會忽略,忽略了對他們的約束。”
宋懷明忽然想到了自己,他的女兒楚嫣然在靜安飛車,那些摩托車多數都是通過走勢途徑得到的,脣角不覺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意,有些事情真是難以控制。他緩緩落下茶杯道:“保和縣的事情怎麼樣了?”
劉豔紅道:“主管交通的副縣長曹永康被住院了!”
宋懷明笑了起來,劉豔紅用上了被住院這個詞實在是巧妙。
劉豔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縣委書記來拜訪了我多次,只差沒跪下來求我們檢查組走了,曹永康是縣常委成員,也是主管交通的副縣長,他住院就等於在給我們交代。”
宋懷明道:“一定要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對了龍翔商貿的法人不是周雲帆?”
劉豔紅道:“周雲帆這個人是個老狐狸,法人叫周顯貴,是他的堂哥,這個人是個精神病患者,現在還在住院呢,哪有經營能力啊?”
宋懷明點了點頭:“周雲帆這個人的問題還要查下去,清查他的財產和物業,罰款力度一定要大,他給國家造成了損失,一定要讓他最大限度的彌補。”
他揚起手中的那一沓出貨單道:“也許應該跟顧書記商量一下,這些單據該如何處……”話沒有說完電話就響了起來,接起一聽是顧允知的電話,顧允知也正在看着這些出貨單,看完出貨單之後,顧允知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宋懷明打電話,詢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宋懷明的回答也很簡單很直接:“把事件的影響限制在最小的範圍內,避免在社會上造成不良影響。”很多時候,掩蓋真相併非是害怕承擔責任,而是害怕真相泄露出去造成更大的損失,更壞的影響。
顧允知道:“所有涉及到這件事的相關人員,要在規定的時間內退賠稅款,挽回給國家造成的損失,對於拒不執行者,必要時可以罰沒車輛!”他的語氣雖然嚴厲,可實際上對這一事件還是選擇了一定程度的妥協和讓步。
宋懷明和顧允知之間雖然只是寥寥兩句話,可彼此已經達成了默契,針對這件事的處理方案已經達成了共識,宋懷明放下電話,向劉豔紅道:“檢查組可以撤回來了!”
樑成龍第一時間把紀委檢查組從保和縣撤出的消息通知了張揚,張揚接到消息的時候剛好從望江樓經過,發現望江樓正處於停業期,周雲帆旗下的產業幾乎全部都在清盤,不過這廝在出事之前已經得到了風聲,對大部分財產進行了轉移。張揚拿着電話,雙眼看着望江樓的招牌。
樑成龍聽到他不說話,大聲道:“你在哪兒啊?晚上一起吃飯吧!”
張揚答應了一聲:“我在望江樓呢,這裡也關門了!”
樑成龍哈哈笑了起來,他低聲道:“我還有一件大喜事,晚上見面告訴你!”
張揚雖然好奇,可是人家既然賣了關子,追問下去反而沒意思,他和樑成龍約好見面的地點,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望着望江樓空蕩蕩的停車場,忽然生出一種門庭冷落鞍馬稀的感覺,看來無論是官場還是商場,每一步都要慎重,必須將方方面面考慮周到,方纔能夠走得更遠。
張揚忽然聽到身後一個人在叫自己:“張處長!”,他轉過頭去,卻發現身後站着吳越人家的老闆袁波。
袁波欣喜道:“真的是你,怎麼來東江也沒跟我說一聲?”
張揚和袁波之間是通過方文南認識的,過去張揚來東江的時候,袁波總是盛情接待,彼此間的關係很好,張揚笑着和袁波握了握手道:“爲了件公事,忙的焦頭爛額的,也就沒顧上跟你聯繫。”
袁波道:“張處長在這兒幹什麼?”
張揚指了指望江樓:“剛巧從這裡路過,看到望江樓關門了,所以停下來看看。”
袁波道:“我也是過來看看的,聽說周雲帆出了問題,旗下的產業大都清盤,我有意把望江樓接下來。”
張揚笑道:“好啊,這地方不錯,過去生意就超級火爆,你眼光很準!”
袁波道:“只是一個想法,看中這塊地方的不僅僅是我一個,我在東江的那點兒人脈估計不成,能不能盤下望江樓還是個未知數。”
張揚想起了樑成龍,他叔叔是東江市委書記,這件事上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不說袁波每次對他的熱情接待,單單衝着方文南的這層關係也要給他幫個忙,張揚道:“這樣吧,咱們晚上一起去太和酒樓吃飯,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袁波道:“還是去吳越吧,太和的菜很普通,真不如我那裡有特色,晚上我來做東,給你接風洗塵!”
張揚想了想,既然想讓樑成龍給他辦事兒,他請一頓也是應該的,於是給樑成龍又打了個電話,把晚上吃飯的地方改在吳越。袁波聽說張揚要介紹樑成龍給他認識,真是喜出望外,樑成龍在東江的名氣他是知道的,只要樑成龍答應出面,拿下望江樓肯定沒有任何問題,他和張揚告辭後慌忙去着手準備。
人很多時候想不到自己會有怎樣的際遇,張揚望着袁波的那輛藍鳥遠去,不覺露出一絲微笑,袁波的際遇就是自己,自己在無意中充當了他的貴人,在有可能的情況下,多幫助幫助別人也沒什麼不好,今日的滴水之恩,說不定能夠換來他日的涌泉相報,當然不排除其中有張德放這種忘恩負義的滑頭,可多數人還是有良心的。
張揚抽空去了趟省報社,臨來東江之前,李長宇專門交代過,讓他去找省報的記者樑東平好好談談,能不能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江城教育局的事情上,樑東平今年三十一歲,是省報有名的鐵筆之一,其人性情耿直很難說話,所以雖然工作出色,到現在還是一個採編記者。
張揚原本想這件事很簡單,所以直接找到了樑東平,他把自己的身份向樑東平說明。
樑東平聽張揚做完自我介紹,馬上就警惕了起來,雙眼透過厚厚的眼鏡片審視着張揚:“你找我有什麼事?”
張揚笑道:“樑記者,我來是想跟你說明一下江城教育局的事情,你報道的東西有所出入,第一,教育局集資並不像你所說的數額巨大,而且集資款並沒有像你說得被挪用炒地,被人騙光,現在集資款已經全部查清,正在準備發還給教育系統的職工,第二,拖欠教師工資的事情有,但是沒有你說得這麼嚴重,在我來東江之前,教師們被拖欠的工資已經全部下發完畢,你所報道的兩件事已經全部解決!”
樑東平道:“你是說我誇大事實了?”
張揚笑道:“你們這些從事文字工作的誇張一點也是習慣!”
樑東平正色道:“我是記者,不是小說家,我報道的東西全都有證據可以考察,都是事實,沒有根據的事情我不會亂寫。”
張揚意識到眼前的這傢伙是個犟脾氣,他懶得跟樑東平多說,耐着性子道:“你發過的報道就算了,反正影響已經造成了,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在江城教育系統的事情上做文章,你的報道很偏激,很有煽動性,已經在社會上造成了不良影響。”
“害怕不良影響,你們就做好自己的工作,你們這些當領導的要搞清楚,不良影響究竟是誰造成的?出了問題把責任推給別人,真是可笑。”
“我說跟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費勁?”
“忠言逆耳,誰喜歡聽負面意見啊?假如我給你們江城領導歌功頌德,你肯定喜歡聽,對不起,我這人生來就這個脾氣,也只會這麼說話,江城教育系統的事情,我還就跟定了。”他揚了揚手中的稿件:“馬上我還會詳細報道你們教育局的集資事件,讓整個平海都看到,你們的教育系統是如何的黑暗和腐敗。”
張揚有些憤怒了,記者他見多了,可這麼刺頭的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本想拍岸怒氣,忽然想起李長宇在他來之前反覆交代,一定要和平處理,必要的時候可以採取一些靈活的手段,也就是說不排除給樑東平一些好處啥的,畢竟現在社會風氣就是這樣,很多記者就是利用這樣的事情發筆小財,這樑東平說得義正言辭,保不齊他也是想利用這件事索取一些好處。
張揚直截了當道:“我也不跟你廢話,你自己開個價吧!多少錢願意閉嘴!”
樑東平瞪大了雙眼,他的臉因爲感到被羞辱而漲得通紅,他指着辦公室大門道:“滾!”
張大官人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遭遇到這樣的對待,依着他過去的脾氣,一定要掐住樑東平的脖子狠狠扇他兩個大嘴巴子,可隨着官場歷練的增多,張揚明白動輒出手解決不了問題,胡光海的事情讓他悟出了一個道理,即使是小人物也有他們自己的能量,對待每個人應當選用適當的方法,不能一味採用武力。再者說這裡是報社,輿論喉舌的厲害張揚已經不止一次領教過,他向樑東平點了點頭,很好的剋制住了內心的衝動:“樑東平,你最好給我記住今天的話!”
袁波對當晚的飯局很重視,不但留出了吳越人家最豪華的包間,還準備了最具特色的菜餚,晚宴用酒都是窖藏三十年的茅臺。
樑成龍並非一個人前來,他的女友白燕陪同他一起過來,此外他還叫上了張德放,還有一位貴賓是省工商銀行信貸部主任陳紹斌,張揚這邊除了自己就是袁波。
袁波雖然和幾人都不熟,可心裡卻清楚他們都是在東江呼風喚雨的人物,所以表現的十分客氣。
陳紹斌和張揚並不熟悉,他和樑成龍的關係很好,樑成龍之所以跟他走這麼近不單單是爲了方便貸款,陳紹斌還有一個身份,他父親是平海省常委,平海省委宣傳部部長陳平潮,像陳紹斌這種高幹子弟原本是看不起張揚這種地級市的科級幹部的,可樑成龍來的路上就將張揚的身份向他做了介紹,張揚在江城,在東江的拉風歷史有很多已經成爲傳奇故事,陳紹斌早就聽說過他,當樑成龍暗示張揚是文副總理夫人的乾兒子後,陳紹斌就有了攀交之意。
陳紹斌今年也不過二十八歲,算得上年輕有爲,他身材不高,膚色白皙,加上帶着一副眼鏡,顯得文質彬彬,就像個瘦弱書生,樑成龍給他們介紹之後,陳紹斌和張揚握了握手,他笑道:“我早就聽說過你,清檯山旅遊小姐選拔賽,你在電視臺把江城旅遊局長打了,還罵了電視臺文藝部主任李惠霞!”
張揚聽到他提這件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過去他沒這種認識,可現在發現,罵人打人的時候雖然痛快,可留給別人的印象並不好,人家在一旁看笑話,影響到自身形象。他心想不會這麼巧吧,自己罵的李惠霞該不是和陳紹斌有什麼關係?
陳紹斌道:“我頂討厭李惠霞那人,她沒事總跟我老爺子打小報告,硬生生把我的一段感情給拆散了!”
張德放哈哈笑道:“如此說來,張揚給你出氣了!”
陳紹斌笑着點頭道:“那是,所以我今晚要多敬你幾杯!”
一番推讓後,他們坐了下來,張德放坐了首席,畢竟他年紀大了一些,而且官場上他的位置最高,據悉已經確定要前往廣盛分局填補榮鵬飛的空缺,榮鵬飛已經升任東江公安局副局長,這種消息最靈通的就是樑成龍這種高官子弟,酒還沒有開始喝,他就把這消息公佈出來,所有人都向張德放祝賀。
張德放嘴裡謙虛着說,這件事還沒有最後敲定,可是臉上的得意已經表明,他擔任廣盛分局局長的事情已經十拿九穩。從保和縣公安局副局長一躍成爲東江廣盛分局局長,張德放級別和權力上的提升不是一星半點。
看看別人想想自己,張揚心裡有些不平衡了,張德放也沒有什麼出色的政績,可以說他在保和縣走私車案件中還有一些不爲人知的關係,可這次的事情對他毫髮無損,非但如此,人家還升了官,再看看自己,辛辛苦苦的幫助顧允知把許常德搞倒,幫助江城成功舉辦了伏羊飲食文化節,在旅遊局工作期間完成了古城牆、和老街景區的籌建,做這麼多事仍然窩在科級在這個級別上止步不前。這就是差距,張德放是顧允知的外甥,自己和顧允知的關係是建立在顧佳彤的基礎上,拋開顧佳彤的因素,顧允知顯然不會爲自己出半分力,張揚越想越是鬱悶。
衆人輪番恭賀張德放之後,樑成龍道:“還有一件好事兒,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皮下挖出了一座古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樑成龍的身上,樑成龍笑眯眯道:“今天早晨的事情,現在工地已經全部停工了,馬上考古隊就要進入,聽說這古墓有可能是三國那會兒的,很有歷史價值,很有考古價值。”
陳紹斌道:“假如真的有古墓,那塊地皮豈不是要重新規劃?”
樑成龍高興的就是這件事,當初他爲了那塊地皮,和王學海,和方文南,和顧佳彤爭來鬥去,到最後地皮被王學海利用卑鄙手段得到,樑成龍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從王學海拿下那塊地至今,他一直都在偷偷搞事,單單是拆遷問題就鬧得王學海焦頭爛額,現在又在地下發現了古墓,可以預見,王學海這次要血本無歸了。
張揚對王學海也是極其討厭,聽說這件事,他也笑了起來,端起酒杯道:“這麼說恭喜你了,不過樑總,你這人不厚道啊,這樣是不是有些幸災樂禍?”
幾個人同聲笑了起來。
陳紹斌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得注意了,王學海前一陣子還找過我想從工行貸款呢,假如那古墓的事情是真的,就沒理由貸款給他了。”
袁波插口道:“最近東江商界真是多事之秋啊!”
樑成龍笑道:“精彩紛呈纔對,任何領域都是這個樣子,不斷地有人被淘汰,也會有人不斷地加入進來。”
張揚道:“有件事想你幫忙,周雲帆的望江樓停業清理,袁老闆想接下來!”
樑成龍答應的很爽快,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吃完晚飯之後,樑成龍提議來點節目,張德放推說還有事,先行離去了,袁波因爲和他們都是第一次認識也不好意思跟着去,白燕道:“咱們去浪淘沙吧!聽說好玩得很!”
張揚和樑成龍還有話說,當然要一起過去,浪淘沙其實是一艘遊艇上的俱樂部,裡面的節目挺多的。
最近因爲加強道路安全管制,晚上查車的很多,張揚他們三個都喝了酒,就由白燕駕車。樑成龍轉身向張揚道:“保和縣的紀委檢查組已經撤了,周雲帆已經給東江市聯繫過,表示願意上繳部分罰款。”
張揚打心底鬆了口氣,看來周雲帆提供的那份出貨單果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陳紹斌和樑成龍的關係很鐵,樑成龍說話也沒有避諱他,他不無感嘆道:“周雲帆的後手也夠毒的,過去通過他的龍翔商貿購買進口車的人很多,他當時把出貨詳單都留着,現在扔出來,就是想跟省裡談條件。”
陳紹斌道:“你這輛謳歌也是通過他買的吧?”
樑成龍並不否認,嘆了口氣道:“周雲帆聰明是聰明,不過這樣一來等於把自己以後的路子徹底斷了,除非他在國外一輩子別回來,回來就得被抓!”
張揚並不關心這件事的最終處理結果,他所在意的只是胡茵茹的安危,他低聲道:“胡茵茹的事情怎麼說?”
樑成龍道:“放心吧,我叔叔已經親自過問了這件事,胡茵茹只是一個管理人員,又不是公司的法人,她的嘴也夠緊的,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個字,我想這兩天她就會被放出來!”
張揚打心底鬆了一口氣。
陳紹斌道:“生意場真是兇險啊!”
“官場才兇險!”樑成龍道。
張揚笑道:“這年月做什麼事情都要陪着小心,一失足頓成千古恨。”
白燕將車泊好,他們下了車,就有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向他們走來,樑成龍和白燕已經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了,那名年輕人恭敬道:“樑先生來了!”
樑成龍點點頭,他向張揚和陳紹斌介紹道:“浪淘沙是會員制,不過每個會員可以帶兩名非會員前來,以這種機制來促進入會。”
陳紹斌好奇的問道:“會費多少?”
樑成龍笑而不語,白燕小聲道:“每年五萬八!”
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碼頭,登上快艇,由專人駕駛快艇載着他們向江心駛去。
江心的這艘遊艇名爲浪淘沙,這是平海的第一艘豪華遊艇,遊艇是從國外購來,已經有了二十年的歷史,買回之後重新油漆整修,命名爲浪淘沙,今年六月份才正式營業。
登上游艇,沿着舷梯來到甲板上,上面鋪着紅色的地毯,在船頭處有一個小型泳池,幾位身穿三點式泳衣的妙齡女郎正在那兒戲水。
陳紹斌看到美女,眼睛有些發直,樑成龍樂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喜歡的話,可以請個人陪你!”
那幾名女郎同時轉過身來,搔首弄姿做出撩人的性感姿態。張大官人心中有些明白了,敢情這遊艇是個流動妓院啊,張揚來到九零年代也有不短時間了,夜總會、酒吧之類的他也去過不少,可這種形式的地方他還是第一次來,心中感到十分的好奇,想想過去張大神醫那可是時常夜宿花街柳巷的人物,也是無數青樓女子推崇的慷慨恩客,不過重生之後,他對這方面的事情忽然沒了興趣,張大官人轉性玩起了純情,雖然他的純情有些氾濫,不過張大官人自我解釋是,所謂純情就是純粹的感情。
張揚和陳紹斌都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跟着樑成龍和白燕進入了主艙,兩名身穿紅色旗袍的美貌女郎爲他們打開了大門,大廳內是一片燈火輝煌的景象。
樑成龍點燃一支香菸,笑着向他們介紹道:“浪淘沙的設計參照了澳門的賭船,在這兒我們可以享受到比澳門更好的服務,見識到比那裡更多的美女,當然……”他和白燕在服務檯處駐足,白燕接過他手中的銀行卡,兌換了籌碼,一位身穿短裙的惹禍女郎將兌好的籌碼交給她。
樑成龍道:“放手玩玩吧,輸了全都算我的!”
張揚對賭博沒什麼興趣,他之所以跟着過來,一是想從樑成龍嘴裡得到一些消息,二是和陳紹斌套套近乎,他惦記着陳紹斌的老子陳平潮,只要陳平潮發句話,平海日報那個又臭又硬的樑東平應該沒啥好果子吃。可他和陳紹斌畢竟是第一次見面,頭一次見面就找人家辦事總有些開不了口,樑成龍和白燕兩人已經去玩輪盤賭了,分了張揚和陳紹斌每人十個籌碼,把他們扔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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