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泰回到江城之後就主動去了市紀委交代情況。
張揚則回到了招商辦。他的辦公室仍然沒掛牌子,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再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打開空調,自己泡了一杯茶,優哉遊哉的打開當天的報紙,江城日報上沒有任何關於教育系統的報道,可平海日報上面卻報道了八中的停課事件,張揚來到招商辦之後一個最大的進步就是會看報紙了,善於從報紙中把握到一些微妙的風向。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張揚拿起電話:“喂!”
電話是李長宇打來的,他的聲音很和藹,也恢復了昔日的淡定:“張揚,回來了?”
張揚嗯了一聲:“李副市長找我有事?”自從李長宇把他從旅遊局給弄出來之後,他和李長宇之間的關係好像顯得生疏了一些。
李長宇知道張揚對那件事還是有些想法的,年輕人受到挫折之後,難免會有一些想法,李長宇道:“張揚,下班的時候送我一趟!”
李長宇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因爲他想單獨和張揚談談,他之所以在景區綜合管理辦的事情上出爾反爾。最終放棄了讓張揚擔任主任,更主要是因爲他感到了一些壓力,這壓力不單單來自周圍,還來自上頭,來自於顧允知,他的政治嗅覺向來敏感,他能夠察覺到顧允知對張揚已經不像當初那般迴護,政治上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謹慎,在他向江城市市長髮起衝擊的關鍵時刻,任何一個微小的因素都不能忽略。張揚雖然名義上是招商辦副主任,可他只是一個科級幹部,在招商辦只是掛名罷了,自從他的辦公地點改到招商辦之後,董紅玉受到上方的暗示,並沒有安排給張揚任何實質性的工作任務,事實上等於把張揚給掛了起來。
張揚這段時間都在體會着最標準的機關生涯,品茶、聊天、看報紙已經成爲了他工作的全部。以張揚的性情,顯然是不會安心於這種生活的,李長宇能夠察覺到張揚內心的躁動和不滿,可是他一時間也沒有想起如何去安排張揚。
這次教育系統發生的事情讓李長宇陷於窘境之中,在這種時候,張揚能夠挺身而出的幫助他,讓李長宇很是感動,他因此而產生些許的內疚,或許在張揚的事情上,他應該出一把力,幫助張揚早日走出眼前的困境。
李長宇下班的時候。張揚已經將吉普車開到了他的辦公樓下等他。
李長宇上了吉普車,活動了有些痠麻的脖子:“累死了,找個地方,咱們喝上兩杯!”
張揚笑道:“您這是想我請你喝酒呢?還是準備請我?”
李長宇笑道:“去荷風樓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張揚開車來到雅雲湖西岸的荷風樓,兩人要了個小包,點了幾個小菜,李長宇把帶來的一瓶清江內貢打開了,這是清江酒廠廠長送給他的二十年陳釀。
張揚倒了一杯,聞了聞,抿了一口道:“好酒,不比五糧液差!”
李長宇笑道:“清江內貢不錯的,可惜啊,廠子經營不好,連年虧損。”他端起酒杯跟張揚碰了碰,幹了一杯:“這次教育系統集資款的事情要多謝你了。”
張揚拿起酒瓶把他們兩人的酒杯都滿上,淡然笑道:“我昨天就看到那個姓鄭的有些不對,我懷疑他心裡有鬼,所以想趁着晚上的時候去嚇嚇他,看看能逼他把集資款交出來不,誰成想我到他家門口的時候。正看到他開車離開。”
李長宇道:“他是覺着沒辦法了,所以想一走了之!”
張揚笑道:“其實他也是被人騙了,他那個表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這個時代,奸商太多了。”
李長宇對張揚如何把集資款要回來很感興趣,可張揚就是不說。
兩人喝了一會兒,李長宇把話扯到了正題上:“張揚,招商辦幹得還習慣嗎?”
張揚在李長宇的面前也沒必要彎彎繞繞,他直言道:“每天除了看報紙就是喝茶聊天,無所事事!再這麼混下去,我小肚腩都要起來了。”
李長宇聽他說得誇張,不禁笑了起來,他低聲解釋道:“當初讓你從旅遊局出來,是因爲你打胡光海的事情影響太壞,這件事一直捅到了省裡,連顧書記都知道了。”
張揚放下酒杯,他最近雖然沒有見過顧允知,可是也知道大老闆對自己不爽,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於他和顧佳彤的關係,顧允知已經明確要求顧佳彤和自己斷絕來往,搞得現在他和顧佳彤交往不得不轉入地下,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不過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他自己,他也說不出顧允知的什麼不是。
李長宇道:“我跟洪書記商量過,市裡最近打算成立企業改革辦公室,我初步打算讓你去企改辦工作!”
張揚對去什麼部門並不挑剔,只要有事做就行,別像現在這樣。他對企改辦的概念也很模糊,有些好奇的問道:“企改辦是幹什麼的?”
“企改辦就是企業改革辦公室。這樣說吧,比如江城製藥廠的改革,比如紡織廠的改革,企改辦可以起到幫助和督導的作用,可以代表政府保障企業和工人的利益,確保國家的財產不會在改革中流失。”
張揚聽得迷迷糊糊,心中還是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將要擔任的官職:“企改辦是處級部門吧?”
李長宇道:“企改辦主任是馬華成,過去他是國資委副主任,成立企改辦的目的就是爲了更好的督導江城企業改革,目前基本確定的就是他和你,以後還會有人員加入。”
張揚明白了,合着馬華成是正主任,自己還是人家的副手,在招商辦他已經有了這樣的一個官職,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李長宇雖然說的好聽,可這個企改辦好像也沒什麼實權,張揚道:“企改辦主任是副處嗎?”
李長宇笑道:“你這脾氣怎麼還那麼急?前些日子你打胡光海的事情還沒有過去,怎麼,這就想升官了,你不怕人家說閒話,我還害怕呢?”
張揚有些失望道:“既然還是科級。我去企改辦有什麼意思?在招商辦呆着喝茶也不錯!”
李長宇道:“你認識上有些錯誤,無論在哪兒,只要你想做事,都有機會做出一番成就來,這次教育局的事情不是證明了嗎?你雖然不是教育局的人,可一樣幫忙找回了集資款,爲教育系統的老師們討回了公道,立了大功!”
“既然您老是強調我立了大功,爲什麼不論功行賞,怎麼也得給我提個副處,你說是不是?”
李長宇看到這廝三句話不離升官。笑着搖了搖頭,這時候他的電話響起,李長宇打開電話,當他聽清裡面說什麼,臉色頓時變了,霍然站起身道:“壞了,你蘇大娘進了醫院!”
張揚也是一驚,他和蘇老太的關係一直都很好,蘇老太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他慌忙起身道:“走,我們去看看!”
蘇老太這次住院是因爲硃紅梅,她和葛春麗妯娌兩個吃晚飯在公園散步,誰成想就這麼巧遇到了遛狗的硃紅梅,硃紅梅看到她們,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指着她們就罵了起來,蘇老太是個老實善良的老太太,葛春麗自身涵養很好,她自重身份也不會跟硃紅梅對罵,可硃紅梅不依不饒的極盡惡毒的咒罵她們,葛春麗只是委屈流淚,蘇老太卻是憋不下這口氣,跟硃紅梅吵了起來,老太太實在太激動,氣急攻心當場就昏倒了。
硃紅梅看到惹了禍,嚇得拔腳就溜了,葛春麗叫了120把老太太送到了醫院。
張揚和李長宇趕到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蘇老太已經被送往ICU搶救了,因爲老太太身份特殊,醫院院長左擁軍,和醫院各科室的專家都已經到了。
左擁軍看到李長宇和張揚一起過來,向他們打了個招呼,把李長宇請到醫生辦公室。
李長宇心急火燎的問道:“左院長,我嫂子怎麼樣了?”
左擁軍安慰他道:“你放心,老太太沒有生命危險,情況已經穩定了!”
李長宇鬆了一口氣。
左擁軍道:“老太太年紀大了,以後你們要注意。一定不要讓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李長宇點點頭,想起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心中對前妻硃紅梅越發的厭惡,不過在人前他是不會把內心的情緒表露出來的,他起身去看嫂子。
張揚本想跟着過去,卻被左擁軍叫住,自從左擁軍從回工作崗位之後,還沒有見過張揚,他微笑道:“張揚,最近在忙些什麼?”
張揚對左擁軍還是比較尊敬的,畢竟人家是左曉晴的父親,而且左擁軍這個人和蔣心慧不同,他雖然書生氣重了一點,可是並不像蔣心慧那般勢利。張揚道:“去省黨校參加一個進修班,回來後一直呆在招商辦。”
左擁軍道:“曉晴去美國的時候,你不在江城,本想喊你一起吃飯的。”
想起左曉晴,張揚的心中不覺一暖,從左擁軍的這句話可以聽出,他對自己應該是有些好感的,其實在左擁軍出事之後,他對張揚這個年輕人就有了全新的看法。
張揚隨口詢問了幾句左曉晴在美國的情況,左擁軍也沒有隱瞞,很詳細的回答了他的問題,並將左曉晴在美國的聯繫方式交給了他。
張揚去看蘇老太的時候,老太太已經睡着了,葛春麗紅着眼圈守在牀邊,李長宇向張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和他一起退了出來。
來到門外,李長宇向張揚道:“你先回去吧,你蘇大娘應該沒事!”
張揚點了點頭,他離開醫院的時候在電梯口遇到了洪玲和陳國偉,兩人看到張揚都是十分的驚喜,迎了上來。陳國偉笑道:“張揚!你可是很少到這裡來了!前些日子我們給左曉晴送行的時候,到處找你,你手機也不開,單位也找不到你,害得我們都以爲你失蹤了。”
洪玲補充道:“曉晴不知有多失望!”
張揚笑了笑:“你們兩個還真是相親相愛啊,整天呆在一起不膩嗎?”
洪玲搖了搖頭。
陳國偉道:“來醫院幹什麼?有事啊?”
“探望一個病人!”
“要幫忙嗎?”
張揚搖了搖頭,看到洪玲手中拎着飯盒:“國偉好福氣啊,一值夜班就有人給你送飯!”
洪玲道:“不是給他的,我二姨病了,住在心內科!對了,張揚,你不是政府的人嗎?關係又廣,幫我反映反映,這江城製藥廠已經快一年不開工資了,還讓人活不?還有,拖欠的職工的醫藥費怎麼辦?”
張揚笑道:“我說洪玲,你是江城人民醫院的,跟製藥廠啥關係啊?什麼時候調到多管局去了?”
洪玲瞪了他一眼道:“我二姨就是江城製藥廠的會計,辛辛苦苦幹了大半輩子,現在不但工資沒着落,連看病都沒人管了!”
張揚道:“我就是一小小的科長,你當我是江城市長啊?這種事情你跟我說了也沒用,我就是想管也管不着!”
洪玲道:“你想管就能幫上忙!誰不知道你張處長的能耐啊!”
“打住,我那個處長讓人給撤了,現在我在招商辦混日子呢!”
“真是一進步青年,招商辦那可是肥缺,要不你幫我活動活動,把我也調進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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