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紀委派人前往江城調查的消息也傳到了許常德的耳中,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他便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停的抽菸,安志遠暫停投資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真正讓他感到害怕的是這筆錢的來源,現在關於安志遠的版本已經越來越多,把安家說成了一個黑社會家族,這筆錢全都是販毒走私而來,清檯山旅遊投資根本就是他們洗黑錢的一種方式。清檯山旅遊計劃,表面上看是春陽的大動作,可這件事的政績卻讓許多人雨露分沾,受益最大的無疑是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許常德雖然得到了一些好處,可更多的是浮於表面,對於他的仕途沒有太大的意義,他所擔心的是李長宇的問題,當初正是自己強調李長宇在清檯山旅遊開發上作出的巨大成績,所以才力排衆議,讓不被衆人看好的李長宇成爲一匹黑馬,成爲江城市常務副市長,雖然他當初的出發點只是爲了讓洪偉基早日站穩根基,讓洪偉基和李長宇的組合壓制住老對手黎國政,可現在清檯山的事情突然生變,難保不會有人拿着這件事做文章。
許常德開始的時候以爲是一場意外,可仔細這麼一琢磨,這件事之所以驚動了中紀委,肯定有人在幕後推手,把影響力悄然擴大化,難道有人在利用這件事肅清他在江城官場中的影響力?他把範圍逐漸縮小,最後將疑點鎖定在顧允知的身上,這個省委書記似乎跟自己不對路,從他登上省長寶座的那天起,顧允知就一直在不着痕跡的打壓着他,許常德狠狠把菸蒂摁滅,顧允知以爲自己就這麼好欺負?他的脣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心中默默道:“顧允知,大家走着瞧,看看誰可以笑到最後!”
在中紀委工作組抵達江城的第二天,市委書記洪偉基和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做了一番長談。洪偉基找李長宇談話的原因並不是清檯山旅遊開發的問題,他開門見山道:“長宇同志,有人舉報你生活作風上有問題。”
李長宇微微一怔,他原本以爲洪偉基是要跟他談安老的投資問題,想不到洪偉基上來就提及他的生活作風問題,李長宇笑道:“這種小道消息你也相信?”在沒有確實證據之前,李長宇絕不會承認這件事的。
洪偉基搖了搖頭,拿出一個信封扔到李長宇的面前,李長宇拿起信封,從中倒出一沓照片,上面全都是他出入葛春麗房間的情景,還有幾張是用長焦鏡頭拍攝的,他和葛春麗在客廳陽臺上親熱的情景也被拍了下來。
李長宇感到一股冷氣從他的身後躥升起來,沿着他的脊柱一直冰凍到他的腦子裡,讓他的大腦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他一直以來都小心謹慎,卻想不到終究還是被人給盯上了,難怪都這樣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天下間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洪偉基有些同情的看着李長宇:“長宇啊,你能夠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爲什麼不懂得珍惜呢?”
李長宇有些生硬的笑了笑,他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含在嘴裡,洪偉基也拿了一支,幫助李長宇把香菸點燃:“這些照片被遞到市紀委,我給壓了下來。”這句話分明在告訴李長宇,自己給他了一個很大的人情。
李長宇吐出一團煙霧,短時間內已經調整好了心態:“組織上打算怎麼處理我?”
洪偉基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這是小事!中紀委調查組這次前來的重點在調查清檯山旅遊開發計劃,有人舉報,安家是利用這次投資洗錢,你最好考慮一下如何說清楚這件事。”
李長宇低聲道:“我在這件事中沒有一丁點的問題,我不怕調查,無論安志遠投資的用意何在,我的出發點都是爲了春陽考慮,爲了盤活經濟,爲了改善老百姓的生活狀況,從達成意向到初期投資,都有明確的賬目和記錄,我在經濟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李長宇的回答頗有些避重就輕,其實他比誰都明白,清檯山旅遊開發如果出了問題,根本無需在經濟上調查他,現在最關鍵的是安志遠的投資到底是不是黑錢。
洪偉基像是在安慰李長宇,低聲道:“現在香港方面正在調查世紀安泰集團,我們也在等待着調查結果,只要安志遠的這筆投資是正當收入,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李長宇平靜道:“打算雙規我嗎?”
洪偉基哈哈大笑道:“沒那麼嚴重,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放心吧,老同學,黨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不會冤枉一個好同志……”還有半句話他沒有說明,那就是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分子。
李長宇下班之後並沒有直接返回家裡,他還是去了葛春麗那兒,按照他過去的習慣,去葛春麗家裡的時候總會提起打個電話,葛春麗對他的突然出現表現出異常的驚喜,體貼的爲他把拖鞋拿到面前,爲他換好拖鞋,柔聲道:“長宇,我剛剛燒好洗澡水,你去洗個澡,我馬上給你做飯!”
李長宇沒有說話,無聲拉住葛春麗的手,雙目深情的看着她,葛春麗覺察到李長宇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拉着他在來到沙發上坐下,雙臂環圍住李長宇的身體,柔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長宇,說出來,我和你一起分擔。”
李長宇低聲道:“沒事,我只是心裡突然特別想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隱隱有些發酸,展開臂膀用力把葛春麗柔軟的身體擁入懷中。
葛春麗默默傾聽着李長宇的心跳,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從李長宇失常的表現已經察覺到,李長宇一定遇到了極其重大的變故,她知道現在並不是追問的時機,就算她問,李長宇也一定不會說,她瞭解自己男人的脾氣,李長宇是個凡事都喜歡存在心裡的人,他不會讓自己跟着擔驚受怕,這也是葛春麗深愛李長宇的原因,一個男人無論外表,無論地位,最重要的是要有擔當。
李長宇親吻着葛春麗的秀髮:“今晚,我不想回去了,我想你陪着我!”
葛春麗輕輕嗯了一聲,小聲道:“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李長宇是第二天上班後直接被從辦公室帶走的,在此之前洪偉基已經跟他透露了不少的消息,還讓他安心工作,而且沒有任何要把他雙規的徵兆,一切都很突然,李長宇被直接帶到了江城北郊的鸞山招待所,按照常規,對李長宇這樣級別的幹部採取措施,是需要經過紀委常委會討論的,可是在中紀委調查組介入之後,手續顯然要簡單了許多,很多事情連身爲市委書記的洪偉基也控制不了。
所謂雙規,就是在檢察機關最初無充分證據,又必須依法辦事,不好直接出面的情況下,爲防止串供、毀滅證據等情況的發生,由紀委出面先行採取“雙規”措施。這是要讓李長宇在規定的時間去規定的地點交代自己的問題。李長宇表現出的堅定超出調查組的想象,他堅持自己在清檯山旅遊開發中沒有犯任何的錯誤,自己是清白的,自己由始至終都是一個合格的共產黨員。
李長宇被雙規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北京,張揚得知這一消息是通過顧佳彤,顧佳彤很擔心張揚會被牽涉到這件事中來,她從父親的口中很難得到情況,唯有想辦法從夏伯達的嘴裡打聽一些消息,夏伯達這些天一直都在關注着中紀委在江城的調查,所以對情況也瞭解一些,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告訴了顧佳彤。
張揚聽到李長宇被雙規之後,馬上想到了秦清,作爲開發合作協議直接的簽署人,秦清所要承擔的責任未必比李長宇要小,他低聲道:“秦清會不會有事?”
顧佳彤聽到他到現在想到的並不是他自己的安危,而是秦清,心中不覺有些微妙的感觸,可是她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平靜道:“現在並沒有確實的證據表明他們在清檯山旅遊開發中犯有錯誤,香港方面還沒有結果,調查都還在進行中。不過你放心,我問過,這件事應該不會牽涉到你的身上,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主動跟他們聯繫。”
“佳彤姐,李長宇和秦清對我都很重要,有沒有辦法讓他們能夠從這場風波中解脫出來?”
顧佳彤沉默了一下,然後道:“除非可以證明安志遠的那筆投資沒有問題,如果他的錢全都是乾乾淨淨的,那麼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張揚陷入長久的沉默中,直到顧佳彤忍不住呼喚他的名字,張揚方纔道:“我要去香港!”
張揚之所以決定去香港是因爲他感覺到自己必須要去見安老,他要親自搞清這件事的真相。顧佳彤瞭解到張揚的決定之後,並沒有阻止,而是向他推薦了一個人——王學海,王學海在京城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大,短短的一天內就幫助張揚辦好了前往香港的手續。
飛機在夜晚十一點降落在位於九龍城的香港啓德機場,張揚走下飛機,望着這個光怪陸離的城市,這座要在五年後才能迴歸祖國懷抱的城市,周圍走過的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聽着他們操着粵語,張揚感到更加的陌生。
走出機場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張揚在機場外攔了輛的士,用普通話道:“哥兒們,帶我去富麗華酒店!”
那司機看了看張揚,現時還是英屬的許多香港人還是看不起大陸同胞的,他捏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話:“收港幣啊,有嗎?”
張揚聽出了這廝嘴裡的不屑,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港你媽幣,老子不差錢,開車,少他媽廢話,小心我揍你啊!”狠角色到哪兒都能吃得開,那司機看到張揚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再多說話了,老老實實開動了汽車,嘴裡用粵語嘟囔着:“大陸人真是野蠻!”
好在張大官人聽不懂他說什麼,不過就算聽懂張大官人也不會跟他一般見識。
到了富麗華酒店,張揚在前臺出示身份證明後拿到了1208房間的鑰匙,王學海在香港設有分公司,因爲顧佳彤交代過的緣故,王學海把張揚的行程安排的相當周到,已經讓人提前給他預定了房間。
張揚來到房間內剛剛洗了一個澡,王學海駐香港分公司的經理丘茂成就把電話直接打到了他的房間內,從聲音就能夠聽出丘茂成是個成熟穩重的傢伙,他首先問候了一下張揚的行程是否順利,居住條件是否滿意,張揚禮貌的表示了感謝,他提出想和對方儘快見面。
這讓丘茂成多少感到有些詫異,畢竟現在已經是晚上零點了,短暫的猶豫之後,他還是答應馬上來富麗華酒店和張揚見面。
半個小時後,丘茂成出現在富麗華酒店的咖啡廳中,張揚已經提前來到了這裡,他之所以急於和丘茂成見面,是因爲他在香港人生地疏,在這裡可謂是兩眼烏黑,不知何處着手,他需要一個嚮導,需要一個可以爲他指點迷津的人。
丘茂成三十歲左右,身材矮小,皮膚黧黑,長着一張典型的廣東人的面孔,有着商人特有的睿智和幹練,和張揚互相介紹之後,他在張揚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微笑道:“想不到張先生這麼年輕,我們王總交代張先生在香港的一切住行由我們安排,我是看到今天太晚,所以纔想讓張先生好好休息一晚。”
張揚道:“邱先生,我來香港是辦事的,您不必跟我太客氣!”
丘茂成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笑容拿捏的恰到分寸,既不讓人感覺到冷淡,又不讓人感覺到過於親近,這種境界就是不即不離,以張大官人目前的修爲,是拿捏不出的,事實上,最近張揚的心事很重,所以整個人給人的印象有些陰沉,缺少了年輕人應有的陽光,丘茂成微笑道:“張先生只管說,只要我能夠辦到,一定盡力相助!”他雖然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可是普通話說得相當標準,這在九十年代初的香港並不多見。
張揚道:“我想邱先生幫我找一個人!”
“誰?”
“安志遠!”
丘茂成微微一怔,安志遠在香港的名聲很大,是屈指可數的超級富豪之一,最近安家出事,更是震動整個香港商界,安志遠病重住院,老大安德銘,原香港西九龍警署高級督察,如今已經被廉政公署扣押調查,老二安德鋒暫時代爲行使集團的決策權,老三安德鍵負責安氏海外部,如今身在美國,老四安德淵是安氏五子之中最爲叛逆的一個,年輕時就和父親鬧翻,鬧到安志遠和他斷絕父子關係,獨自一人前往臺灣發展,至今已有二十年沒有和父親聯繫。老五安德恆是安氏五子之中張揚最爲熟悉的一個,他平日裡很少過問安氏的生意,直到最近才接手了安志遠在清檯山的旅遊開發項目。
丘茂成輕聲道:“安家最近出了很大的麻煩,你知道嗎?”
張揚點了點頭。
丘茂成道:“安德銘被抓的原因是和黑社會警匪勾結,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說明他是在爲家族生意創造便利,可警方已經對安家進行了全面調查,安志遠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讓整件事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
“他住在那家醫院?”
“嘉博!”
“丘先生可以送我去探望他嗎?”
丘茂成笑道:“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大陸都喜歡在這時候探望病人嗎?”
聽到丘茂成的提醒,張揚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起來,即便是在內地,也沒有在晚上探望病人的習慣。
丘茂成輕聲道:“好好休息吧,明天早晨八點,我準時來接你!”
和丘茂成分手之後,張揚返回了房間,雖然已經很晚,可是他卻沒有一丁點兒睡意,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安志遠,想親口問他投資清檯山是不是抱有洗錢的目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佳彤打來了電話,她很關心張揚的狀況,張揚雖然從未說過前來香港的目的,可顧佳彤仍然猜到,他前往香港是爲了面見安老,爲了找出對李長宇和秦清的證據,從此可以看出張揚是個有擔當的人,常言道大難臨頭各自飛,在官場之上明哲保身的更是比比皆是,張揚這種性情尤爲難得,也極其少見。顧佳彤並不清楚這廝的來歷,張大官人本來就是一個異類。
顧佳彤對這場官場風暴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她真正關心的只有張揚,千叮萬囑道:“張揚,香港那種地方和內地不同,現在還沒有迴歸,還是英屬,你千萬不要搞出事情,萬一出了事情,你的前程,你的仕途就會全部斷送。”
雖然相隔千里,張揚仍然能夠感覺到顧佳彤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內心中充滿了溫馨和感動,他低聲道:“佳彤姐,你放心,我絕不會鬧事,見到安老,問清這件事,我就會盡快離開這裡。”
顧佳彤小聲提醒道:“安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的行動,他們的一切都可能被警方監控,就算去探望安志遠,你也要謹慎小心,不要惹火燒身。”
“放心,我很快就會返回北京!”
顧佳彤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安氏集團的每個成員現在都處於被監控的狀態之中,家族所有成員短期內棄用手機,沒有必要的前提下連電話也不使用,這是安老親自做出的決定。
安志遠躺在病牀上,靜靜望着窗外的陽光,陽光很好,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安德恆在他的身邊爲他削着蘋果,他的手掌寬厚,手指十分的靈活,水果刀很快就將蘋果皮削去,他將蘋果遞給父親,微笑道:“爸,先吃個蘋果。”
安志遠接過蘋果,咬了一小口,忽然笑了起來,連安德恆都覺着他笑得很奇怪:“爸,您笑什麼?”
安志遠道:“我在笑我自己,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爲是這個家族的家長,一直以爲我對我的兒子都很瞭解,可是我沒有想到,讓我最放心的大兒子,我認爲最懂得分寸的德銘居然會涉黑!”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們安家缺錢嗎?他想用錢,大可以向我開口,爲什麼要採用這種方式,我來到香港辛苦打拼,過着刀頭舔血的日子,好不容易纔混的出人頭地,然後我又想盡一切辦法洗白,知道爲了什麼?我爲的是留給你們一個清清白白的身家,讓我的兒孫們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安德恆低聲道:“爸,這件事還沒有結果,也許是別人誣陷大哥的,大哥做人向來沉穩,這種冒險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做。”
安志遠冷笑道:“沉穩會驚動廉政公署?沉穩會有人把勾結黑社會的帽子扣在他頭上?沉穩會因爲自己的私利而影響到整個家族的利益?”
安德恆沉默不語,他起身道:“爸,我讓人給你弄點吃的!”
“小妖呢?我有兩天沒有見到她了!”
“我大哥被抓,她這個做女兒的心裡也不好過,今天應該會過來!”安德恆說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恭敬道:“爸,您壽辰的事情是不是要大辦一下?”
安志遠嘆了口氣道:“我想想再說!”
丘茂成準時去酒店接了張揚,把他送到了嘉博醫院,張揚在門前花店買了一束鮮花,有了丘茂成的幫助,在香港的一切便利了許多,至少港幣兌換方面就省卻了不少的麻煩,爲了方便聯絡,丘茂成還臨時借給張揚一部本地的手機,張揚讓丘茂成先行離去,拿着鮮花,來到了院內的ViP區。
抵達之後張揚才知道,安老已經通知院方,謝絕一切客人來訪,安心養病,他心裡不由得對安老有了些看法,這老頭兒莫不是真的做了虧心事,現在想拍拍屁股,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躲起來連人都不敢見了。
張揚好言好語的跟那護士商量說:“要不你幫我去通知一聲,我是張揚,安老一定會見我。”
“對不起,安老先生特地強調過,現在他任何人都不想見!”
張揚暗罵安老頭架子大,都他媽被定性爲黑社會了,還擺什麼譜,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安志遠所在的不過是個五樓,自己想要硬闖肯定能夠進去,不過現在是探望人,何必搞出那麼大的風浪,這廝原本想出去沿着管道爬上去的,可經過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又改了主意,趁着裡面沒人,悄悄溜了進去,弄了件白大褂套在身上,然後又在換藥室找了一次性的帽子和口罩戴上,大搖大擺的向vip區走去,張大官人畢竟是在醫院混過一段時間,看來這香港醫院跟內地也沒有多大區別,管理都是比較鬆散的。
經過護士站的時候,那小護士果然沒有阻止他,可剛剛走了兩步,兩名保安就從後面追趕上來:“先生,請留步,否則我們馬上會報警!”
張揚這個鬱悶吶,剛纔自己明明很小心啊,應該沒有人看到自己,怎麼又被人識破了?他轉過身,拉下口罩:“你們眼夠毒的?”
不遠處響起一個略顯沙啞的女聲道:“這座大樓內到處都裝着監控,你以爲可以躲過別人的眼睛,真是自作聰明!”安語晨身穿黑色t恤,草綠色迷彩褲,黑色戰鬥靴向張揚走了過來,就像個打靶歸來的女兵,她的頭髮長了一些,齊刷刷的垂在耳根,雙目中透出疲憊,俏臉瘦了一些,嘴脣也有些發乾,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看到張揚,美眸中還是不由自主的一亮,她顯然沒有想到張揚會突然出現在香港,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忽然感覺到內心中有許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又無從說起。
安語晨向兩名保安員道:“他是我好朋友,這裡沒你們的事情了。”
兩名保安聽到安家大小姐發話,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張揚脫下白大褂送了回去,又取回了自己的那束花。安語晨在走廊內靜靜等着他,這次見到安語晨,張揚感覺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突然變得文靜了許多,沉默了許多,這讓張揚不禁產生了一種陌生感,安家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能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突然轉了性子?
安語晨給爺爺帶了他最愛吃的榴蓮糕,走入vip病房,門前的兩名保鏢充滿警惕的看了看張揚,安語晨道:“他是我們安家的貴客!”
張揚望着兩人黑西裝白襯衣黑領帶的打扮,像極了槍戰片裡的黑幫分子,心中對安志遠是江湖大佬的傳言又信了幾分。跟着安語晨從兩名身材魁梧,不苟言笑的保鏢中間走入,剛剛進入房內,就聽到安志遠爽朗的大笑聲,老頭兒中氣很足,單從笑聲聽,他應該沒有多大毛病。
安志遠和兒子安德恆談得正高興,看到安語晨帶着張揚走了進來,兩人都是微微一怔,張揚的出現實在太突然了,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小子會不遠萬里從北京來到香港。
安志遠畢竟見慣風浪,笑容變得更加的熱情:“張揚!哈哈!想不到你居然會來看我!”
張揚把手中的鮮花交給安語晨,笑眯眯道:“安老,聽說您老人家病了,我給您打電話也打不通,心中始終在擔心你,拋開公事不談,咱們這份私交也讓我難以割捨,所以便打了個飛機來到香港,探望您老人家來了!”這廝言談之中仍然不改過去的調侃作風。
安志遠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說話方式,他在心底並沒有把張揚看成晚輩,熱情的招呼道:“坐!”
安語晨把仍然熱乎乎的榴蓮糕送到爺爺面前,安志遠擺了擺手道:“我不餓,小妖,去給張揚泡茶!”
安德恆站起身和張揚打了個招呼,他要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先行告辭了。
安志遠讓安語晨把窗簾拉上,張揚有些奇怪的看着安志遠,這麼好的陽光,真不知這老頭兒爲啥要把室內搞得光線黯淡。
安志遠道:“我就算躲在醫院裡也不得安寧,廉政公署、商業犯罪調查科、警察局他們都在周圍盯着我,每個人都在想找出我的犯罪證據,都在想把我推入萬丈深淵!”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表情變得凝重而憤怒,他指了指對面的樓上:“我敢斷定現在一定有人在通過高倍望遠鏡監控我,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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