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鵬舉終於打來了電話,惹下了這麼大的麻煩,他不敢面對父親和爺爺,電話打給了妹妹喬夢媛,喬夢媛聽到哥哥的聲音,連眼圈都紅了:“哥,你在哪裡?爲什麼要關機?爲什麼要這樣做,你知不知道全家人都很擔心你。”
喬鵬舉的聲音有些嘶啞:“夢媛,我很好,我不在香港,我也不能回國,這件事平息之前我絕不能回去。”
喬夢媛含淚道:“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咱們全家人都可以幫你。”
喬鵬舉道:“翁良宇那個王八蛋擺了我一道,他的背後有人指使,這件事針對的並不是我,而是我們喬家。”喬鵬舉還算冷靜,突如其來的打擊並沒有讓他亂了方寸。
喬夢媛在這件事發生過後不久就已經猜到了這一點,可是喬鵬舉意識到這件事已經晚了,大局已經做成,他已經深陷局中。
喬夢媛道:“哥,你在哪裡?”
喬鵬舉道:“夢媛,我不能告訴你,你也不要試圖查找我的下落,我還有退路,我不會有事,幫我跟爺爺和爸說聲對不起。”
喬夢媛道:“哥,你所欠的那些錢我幫你還,我相信一定可以還上。”
喬鵬舉道:“他們並不是爲錢而來,我和翁良宇合作,一直都多存了一個心眼,財政大權被我掌控在手裡,正是因爲他對我的信任迷惑了我,我沒有想到他根本不是衝前而來,他只是設局,設局來把我陷入其中。現在爆出的行賄根本和我無關,一切都是他做的,我的確出席過幾次他們的會面,但是我對他行賄的事情一無所知。”
喬夢媛道:“哥,任何事都可以解決。”
喬鵬舉道:“夢媛,我捅下的漏子,我會想辦法解決,我會想辦法找到翁良宇,逼他把事實真相吐出來”
喬夢媛道:“哥,你不要繼續冒險,你不可以出事”
喬鵬舉淡然笑道:“夢媛,我們喬家人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倒,提醒爸爸,真正想對付我們喬家的一定另有其人,讓他一定要多加小心。”喬鵬舉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喬夢媛握着電話,聽到手機中傳來的忙音,淚水潸然落下,她雖然一直都很堅強,可是這次是最疼愛她的大哥出事,雖然大哥做事激進冒險,可是他對自己從來都是毫無保留的關愛,喬夢媛想着他此刻冒着巨大的風險在外面東躲西藏,內心再也無法安穩。
喬振樑坐在客廳內,孟傳美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經過,走向屬於她的佛堂,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喬振樑這個人的存在。
喬振樑等她走過以後,終於忍不住道:“你有沒有看到我?”
孟傳美沒有理會他,繼續向前走去。喬振樑大聲道:“你知不知道家裡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寶貝兒子捅了一個大漏子?”
孟傳美終於停下腳步,淡漠道:“很嚴重嗎?”
喬振樑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孟傳美的手臂,將她手中的念珠猛然躲了過來,然後竭盡全力的撕扯,扯斷了念珠,散亂的珠子迸飛的到處都是。
孟傳美默默躬下身,一顆一顆的去拾。
喬振樑痛心疾首道:“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爲什麼對這個家不聞不問,我自從娶你之後,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
孟傳美跪在地上小心尋找着失落的念珠,她的表情淡漠平靜,她的情緒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她撿起所有的念珠之後,捧在手裡走向佛堂,將念珠放在供桌上,自己跪在蒲團之上恭敬地跪拜,默默誦唸佛經,祈求佛祖的諒解。
喬振樑大步走了進來,他抓起桌上的香爐。
孟傳美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麼,她的神經被刺激到了,尖叫着攔住喬振樑。
喬振樑手捧香爐,向來和善的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暴戾,宛如一隻野獸般低吼着:“我要砸爛這一切,我要讓你回到現實中來“
孟傳美死死抓住他的雙手:“你砸死我,你先砸死我”
喬振樑道:“我要是想殺你,二十七年前就應該殺了你”
孟傳美的瞳孔因爲驚懼而急劇放大,她用力搖頭,瘋狂道:“你是一個僞君子,你恨我,你一直都在恨我。”
“我要是恨你爲什麼要忍受這麼多年的屈辱”喬振樑臉部的肌肉因爲痛苦而劇烈抽搐,這讓他的表情顯得越發的可怖。
孟傳美道:“因爲你要顧全你們喬家的名譽,你不在乎感情,但是你在乎你的仕途,你們喬家在意自己的臉面,所以,你可以在人前扮演一個好丈夫,陪着一個你根本不愛的人過上二十多年,可以在不屬於自己的女兒面前扮演一個慈祥的父親,真是難爲了你,你演了二十七年,每當夢媛叫你爸爸的時候,你的心頭是不是在滴血……”
“你住口”喬振樑在瞬間喪失了理智,他揚起手,一個耳光狠狠打在孟傳美的臉上,打得孟傳美撲倒在地上,然後他抱起香爐,用盡全身的力量向前方的佛像砸去,佛像應聲而碎,香灰飄得整個佛堂到處都是,喬振樑站在黯淡的光線中,他的臉上充滿了難以形容的悲愴,他似乎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去,看到站在門外淚流滿面的女兒,此刻喬振樑的內心完全碎裂了,他失去了鎮靜,失魂落魄道:“夢媛……”
喬夢媛捂着嘴脣,一面哭一面搖頭,剛剛聽到的話,讓她的世界瞬間崩塌,她轉身向外面跑去。
喬振樑呼喊着女兒的名字向外追去。
孟傳美跪在那裡試圖將佛像的碎片聚攏在一起,不小心,手指的皮膚被割破,殷紅色的血流了出來,混合着不停飄落的香灰,勾畫出一幅讓人觸目驚心的圖案。
喬夢媛不知是怎樣逃出的家門,她的腦海中空空蕩蕩,她清晰地聽到父母的對話,如果時光可以回頭,她寧願自己沒有出現在佛堂門外,人在痛苦萬分的時候,總想找一個地方逃避,可喬夢媛卻不知道自己要逃往何方?天下之大,哪裡纔是她應該去的地方。
喬夢媛只顧着低頭狂奔險些撞到了前方的汽車上,幸虧對方及時將剎車踩住,滿臉淚痕的喬夢媛擡起雙眼,她看到了車內的張揚和楚嫣然。
張揚從未在喬夢媛的身上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如此的悲傷如此的絕望。
喬夢媛想逃,卻被張揚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楚嫣然也下了車,雖然她和喬夢媛之間並不是非常熟,可是看到喬夢媛這樣的表情,馬上引起了她內心中的同情。楚嫣然柔聲道:“夢媛,別哭,有什麼話說給我們聽聽。”
喬夢媛無力的撲倒在楚嫣然的懷中,伏在她的肩頭低聲啜泣起來。
張揚舉目向喬家的位置望去,看到了喬振樑,看到了省委書記目光中深藏的痛苦和悲傷,張揚指了指喬夢媛又拍了拍胸脯,通過這樣的動作告訴喬振樑放心,他會照顧好喬夢媛。
喬振樑點了點頭,他很想笑一笑,可是他現在的心情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望着張揚和楚嫣然把喬夢媛勸上了車,驅車離開了省委家屬院,喬振樑的心情稍稍安穩了一些,一名經過他家門口的官員恭敬地打招呼道:“喬書記“
喬振樑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他的心跳漸漸恢復了昔日的節奏,他意識到,自己仍然要堅強的活下去,自己必須要繼續帶着假面生活下去。
喬振樑回到了佛堂,看到妻子已經將碎裂的佛像重新聚攏在一起,試圖將佛像拼回過去的形狀,藉着微弱的光線,喬振樑看到孟傳美雙目之中久違的淚光。
喬振樑冷冷道:“碎了的東西,永遠拼不回完全的形狀,無論你怎樣做,到最後都是兩敗俱傷。”
孟傳美含淚笑着,笑得很蒼白,她一字一句道:“喬振樑,我要和你離婚”
喬振樑緩緩點了點頭道:“隨便,你給我永遠記住一件事,兒子是我的,女兒一樣也是我的,如果你敢把夢媛帶走,我會讓你償還這二十七年來欠我的一切我會讓你爲自己當初說做的事情付出悲慘的代價。”
淚水沿着孟傳美蒼白如雪的臉龐慢慢滑下,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打得剛剛平息的香灰再度升騰起來,她低聲道:“我對兒女的愛不次於你,如果不是爲了鵬舉,我早就離開了這個家,我承認,我對不起你,可是這二十七年,我爲你扮演着妻子的角色,這二十七年,你無時無刻不在侮辱我折磨我,我夠了,就算是懲罰,我也忍夠了夢媛不屬於你,你根本就不愛她,你想把對我的仇恨施加在她的身上,你要讓我的女兒繼續接受這種折磨。”
“住口”喬振樑怒吼着,他宛如一頭咆哮的雄獅,指着孟傳美的額頭:“你給我記住,夢媛是我的女兒,沒有人可以把她從喬家帶走”
孟傳美靜靜看着他:“你會在乎嗎?你在乎的是你的名聲,喬家的榮譽,其他的任何事,你會在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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