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豔紅道:“祝你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可以做出一番成績。”
吳明道:“咱們共產黨人到哪兒都是一樣,還不是老百姓的公僕,還不是爲人民服務。”這話說的很裝逼,在張大官人看來,這貨真是一臉的裝逼像,可人家現在是十年河東轉河西,有了說這種話的資格和理由。
劉豔紅道:“要是所有幹部都抱着你這樣的思想就好了。”
吳明道:“其實你們紀委領導纔是任務最爲艱鉅的,我們黨的純潔性全靠你們監督。”
劉豔紅道:“你們這些幹部嘴上感謝我們紀委工作者,實際上心理不知對我們多反感。認爲我們沒事找事,認爲我們工作的目的就是找你們麻煩。”
吳明笑道:“怎麼會?”
張揚卻道:“是啊,你們紀委的工作可不就是爲了找麻煩嗎?”
劉豔紅道:“你對紀委的怨氣很大嘛。”
吳明已經猜到張揚的怨氣和近期南錫市紀委書記馬天翼的工作有關,他笑道:“最近我們南錫在進行一場整風運動,有海外關係的官員都要對自己的情況進行詳細說明,小張好像也牽涉其中了吧?”
提起這件事張揚不由得嘆道:“吳副書記,你說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形式主義?”
吳明聽到張揚仍然這樣稱呼自己,不由得笑了笑,再過幾天,自己就要摘去副書記的帽子,成爲真正的市委書記,他犯不着和張揚一般見識,一個廳級幹部和處級計較,豈不是顯得他的姿態有些太低?更何況現在是當着劉豔紅的面,他更要做出豁達大度,即使是僞裝。吳明道:“據我說知這次的事情是李書記提議。”
張揚道:“李書記的本意也不是搞得滿城風雨吧?”
吳明道:“說起來還是捲菸廠的事情,搞得市裡相當的被動,南錫一直都不太平啊,先是徐光然、李培源等人出事,市領導換了一撥,捲菸廠是南錫的利稅大戶,省內菸草行業的老大,如今廖偉忠又出了這種事,搞得大家都有些灰頭土臉的,李書記在這種時候提出整風還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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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豔紅道:“馬書記過去在省紀委的時候工作作風就非常嚴謹,他正義感很強,對於體制內不好的現象肯定是零容忍,有道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紀律監督機制,就不會讓我們的幹部隊伍警鐘長鳴。”
張揚道:“敲警鐘我支持,可也不能亂撞鐘,和尚廟裡面也就是晨鐘暮鼓,自打這位馬書記來了,鍾就敲個沒完,也得讓人喘口氣吧?”這種話換成別人是不敢說的,可張大官人膽子向來都很大,馬天翼再怎麼厲害,也不過就是個市紀委書記,張揚還真不憷他。
吳明笑道:“小張情緒好像有些不對啊,是不是最近的整風也整到你的頭上了?”他是明知故問。
張揚道:“什麼整風?簡直是亂彈琴,我未婚妻在美國也需要交代嗎?眼看省運會就要召開了,我忙得跟沒頭蒼蠅一樣,你說這位馬書記乾點什麼正事不行?非得浪費我們的時間讓我們逐一說明情況。”
劉豔紅和吳明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劉豔紅道:“別發牢騷了,馬書記就是那脾氣,大家都是爲了工作,說清楚不就行了?”
吳明道:“小張,省運會準備的怎麼樣了?據我說知,有不少城市對這次的省運會並不積極,不會鬧出什麼不快吧?”吳明已經聽說了有幾個城市私下裡抵制省運會的事情,所以會有此一問。
張揚道:“愛來不來,反正我好話說盡了,他們想抵制只管抵制,就算一個城市都不來,咱們的省運會一樣可以辦起來。”
吳明道:“其實這件事可以讓宋省長說句話,只要他說句話,估計沒有人敢抵制這次的省運會。”吳明說這句話是有心的,他在心底對張揚還是看不起的,無非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無賴而已,如果不是宋懷明的女兒看上了他,他也不敢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囂張,你不是喜歡走上層路線嗎?這次怎麼不這麼幹了?
張揚聽出了吳明的言外之意,他端起酒杯道:“省運會的事情是公事,爲了公事我沒必要動用私人關係,反正該做的我都做了,臉面已經給出去了,至於別人要不要,我不清楚,他們真要是給臉不要臉,我也管不着。如果真的敢聯合抵制省運會,我到時候就在喬書記面前參他們一本,看看誰臉上掛不住?”
吳明做出十分關心的樣子:“小張,獨木不成林,省運會如果缺席的城市太多,別人會說我們南錫的組織準備工作沒有做好,我們的臉上也不好看。”
張揚道:“要說省運會這事兒,我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當初新體育中心建設遇到了問題,我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纔拉來了投資,把硬件設施給建好了,舉辦省運會缺錢,我又四處化緣,結果還被小人告了一狀,臨到報名,又鬧起了r型肺炎,搞得這些兄弟城市人心惶惶,沒人願意到我們這裡來參加比賽,現在一切終於搞得差不多了,這些城市又反悔了,恨不能重新報名,我不同意,就把我告到了省體委,這都什麼人啊?我辛辛苦苦把省運會給辦起來,我容易嗎我?”
劉豔紅道:“誰幹工作都不容易。”
張揚道:“我就覺着我自己特不容易,省運會要管,秋季經貿會也要管,現在幹什麼不要錢啊?市裡又不願給我錢,我這麼點社會關係全都讓我給用完了,有時候想想,自己辛辛苦苦爲了什麼?省運會辦好了,最多能落到兩聲誇獎,省運會要是辦砸了,估計距離我從南錫捲鋪蓋走人也不遠了。”
吳明呵呵笑道:“小張啊,別這麼大的怨氣嘛,你的成績,市領導還是有目共睹的。”
張揚道:“有目共睹?怎麼沒人誇我?這邊開始整風運動了,第一個把我給惦記上了,我未婚妻在美國工作,美國國籍怎麼了?招誰惹誰了?你們是沒看到,馬書記跟我談話時的表情,彷彿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犯罪分子。”
劉豔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馬書記那人從來都是那幅嚴肅的表情,這麼着,找機會我跟他談談,讓他注意一下工作方法。”她向吳明道:“吳明,你們也是,也要提醒馬書記一下,不要搞得怨聲載道啊!”
吳明道:“我在常委中話語權有限!”,因爲馬上就要離開南錫,吳明說話也沒多少忌諱了,即便是張揚就在身邊,他仍然想什麼就說了出來。
張揚道:“劉書記,要不我調到省委監察廳跟你幹得了。”
劉豔紅道:“當真?我可是雙手歡迎啊!”
張揚也只不過是說說罷了,他笑道:“現在我才發現紀委工作是最威風的,老百姓都覺着當官的厲害,可當官的最怕的就是你們紀委的,還是你們厲害!”
劉豔紅道:“都是你們這些人把我們紀委給妖魔化了。”
吳明笑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張揚道:“吳副書記馬上就要高升了,當然不願意多說了,難怪大家都說你是個聰明人。”
吳明面孔有些發燒,心中暗罵這小子專挑自己的軟肋下刀子,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張揚所說的都是實際情況,他馬上就要前往荊山上任,沒必要在南錫得罪人。吳明道:“小張,別管人家怎麼說,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纔是正本。”
張揚道:“現在外面到處都在傳言,在南錫最大的不是市委書記,而是紀委書記!”
劉豔紅道:“又在胡說,我看這句話就是你說的!”
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不是張揚,劉豔紅也不是最後一個聽到這句話的。
南錫市委書記李長宇也聽到了這樣的說法,龔奇偉說完這句話之後,不由得搖頭苦笑道:“李書記,我看,你是時候找老馬談談了,整頓幹部隊伍紀律沒錯,可是凡事也要有個尺度,這樣下去,就快搞得怨聲載道啦。”
李長宇微笑道:“南錫最大的不是市委書記,是紀委書記,呵呵,這話誰說的?”
龔奇偉道:“外面都這麼說。”
李長宇道:“大家都是平等的,哪有誰大誰小的分別?既然老馬這麼高的熱情就讓他藉着這次的機會好好整頓一下幹部隊伍的風氣。”
龔奇偉並不是想搬弄是非,製造李長宇和馬天翼之間的矛盾,他只是感覺到很多事過猶不及,如果任由馬天翼這樣整頓下去,整個南錫的幹部隊伍就會變得人心惶惶,看到李長宇淡定自若的表情,龔奇偉忽然想起,這次的行動就是他提出的,馬天翼衝到了整風運動的最前端,難道正是李長宇期望看到的?李長宇表面雖然慈和,可做事的風格卻十分果斷,這在他和夏伯達的權力之爭中就能夠看出,李長宇在關鍵的事情上寸步不讓,爲什麼他要對馬天翼採取讓步?難道李長宇真正的目的是要藉着這件事激起所有人對馬天翼的反感,不着痕跡的給他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