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香油入鍋的聲音響起，伴隨着夜空中的蔥花香，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慾，在燈光昏黃的街頭，趙恆正微微閉上眼睛輕嗅香氣，像是回味陸家莊陸嬸的手藝，隨後才睜開眼望向神情憔悴的顏如玉。
“你瘦了！”
在顏如玉強迫自己淡定還捧起熱茶喝着時，趙恆輕描淡寫的拋出一句：“我還以爲你已經離開，沒想到你還留在華海，我昨晚也見到你影子，不過沒有驚動你，顏小姐，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趙恆的眼裡閃動着一絲玩味，還有若隱若現的殺機，換成幾個月前，顏如玉一定會把趙恆當成瘋子，可惜，現在血淋淋的事實證明，趙恆絕對有能力殺掉自己，而且自己今晚是來求他救越小小。
想到華海酒吧一戰，顏如玉臉上就苦笑不已。
眼前小子當初還需要自己和主子伸出援手，誰知現在卻到達自己無法企及的高度，先不說趙恆跟杜家和西北兩家的關係，單單掌控第一樓和清幫的手段就讓她望塵莫及，特別是清幫臣服趙恆。
這件匪夷所思的事讓她至今難於想明白，接着她又環視周圍的第一樓護衛，後者對她的戒備更是讓她心痛，像是自己被奪走了什麼東西，不過她終究是一個人物，很快收斂住心神，低聲回道：
“你要殺我早殺我了，何必現在才動手？”
顏如玉的眼裡劃過一絲苦楚：“或許我當初離開第一樓，讓你心裡起了殺機，但現在時過境遷，你還帶着第一樓熬了過來，最艱難的時候，你都沒殺我穩定軍心，現在輝煌的你更不會殺我。”
趙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輕輕點頭回道：“其實不是我不想殺你，主要因爲你是第一樓元老，還是葉師師多年的親信，我如果殺了你，或許葉師師表面不會有什麼，但暗中必會爲你傷心。”
“所以就讓你活着，讓師師心情舒坦一點。”
顏如玉神情一滯，心裡像是針刺般疼痛，但隨後又恢復平靜：“謝謝恆少大度，你放心，我很快就離開華海了，絕對不會在你面前晃盪，我也不會再找葉小姐，我會讓自己變成一個陌生人。”
趙恆笑了起來：“很好！識趣！”
五十多歲的老婦顫巍巍把一盤金黃的煎蛋端了上來，隨後又擺上一大碟五香牛雜，賣相不太好，香氣卻讓人很有食慾，在趙恆拿起筷子時，老婦就慢吞吞退回到爐子前，開始烙四張白麪大餅。
“來，試試九婆婆的手藝，我很喜歡在這裡吃東西。”
趙恆臉上涌起一抹笑意，夾起一塊雞蛋放到顏如玉碗裡：“今晚本來可以喝杜家的十全大補湯，結果卻被越小小弄得一團糟，想要安心吃飯又被司馬清打擾，所以我只能來這裡補填肚子了。”
“你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應該也沒吃吧？”
趙恆看着沉默不語拿起筷子的顏如玉，淡淡一笑：“如我猜測不錯的話，那幾十棵竹子和鞭炮應該是你放的吧？想要製造混亂給越小小跑路，可惜她太執着了，有機會不跑竟然去殺杜天雄。”
“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接着他又微露好奇：“你是怎麼跟她勾搭上的？”
“沒錯！”
顏如玉很坦誠的承認了下來，望着趙恆幽幽嘆息：“是我出手製造混亂想要讓她跑路，因爲我不能看着她死！她曾經把我從清幫手中救下來，還親自設局刺殺張嘯林，所以我不能讓她出事。”
雖然當初越小小刺殺張嘯林未果，但顏如玉感激她的義氣，於是就跟她姐妹相稱，還幫她處理身上傷勢，所以儘管她不清楚越小小爲何要殺杜夫人，但見越小小堅持要動手，她也就全力幫忙。
顏如玉知道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也知道越小小敏感身份會讓自己萬劫不復，但她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越小小救過她，她也要全力幫忙，包括咬牙來找趙恆營救：“我想你幫我救救她。”
“你不知道她身份嗎？”
趙恆把一個煎蛋送入嘴裡，瞥了顏如玉一眼開口：“越小小可是樾國第一諜，是華國敵對國家的王牌間諜，你知道跟她在一起的後果是什麼嗎？漢奸！知道我救她的罪名是什麼嗎？賣國賊！”
“這些我知道。”
顏如玉臉上閃過一絲矛盾，她硬着頭皮出聲回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清楚營救她失敗所面臨的後果，但不管越小小身份是什麼，至少她在我眼裡是一個朋友，你不是也跟她打過交道嗎？”
“你應該也清楚她的爲人，你難道忍心眼睜睜看着她被殺嗎？”
“忍心？”
趙恆拿着筷子點在碗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顏小姐，你是不是把趙恆看成君子了？先不說我跟越小小沒什麼交情，就算有過一些交集，我也不會冒險去幫敵國間諜，那是對華國的背叛。”
趙恆很清晰表達自己的立場：“或許我不在乎什麼民族英雄，但我是一個華國人，我即使不爲華國做貢獻，我也不應該去幫越小小，我今日幫她，將來華國就可能有十萬八萬的人因她而死。”
說到這裡，他還淡淡一笑道：“所以我不會救她，只會殺她！”趙恆對越小小還是有幾分好印象的，不管是她在街道幫西瓜頭救金毛，還是她刺殺張嘯林帶給他便宜，趙恆都覺得她人品不錯。
但人品不錯，並不是不死的理由，這世界無數好人都沒好報。
最重要的是，杜天雄要他想法子幹掉越小小，如果他私自救走這女人，又萬一被杜天雄知道，那他在華海辛苦打下的根基，很可能毀於一旦，再說了，從司馬清手裡把越小小救走，談何容易？
因此趙恆手指輕揮：“我可以幫你擺脫杜家追殺離開華海，但越小小一事卻無能爲力。”說到這裡，趙恆還輕嘆一聲：“你也不要冒險救她，司馬清和杜家都盯着她，你救她只會自取滅亡。”
“可越小小從沒傷害過華國。”
感覺到趙恆態度的強硬，顏如玉嘴角牽動的看着趙恆哀求：“她這是第一次接觸華國，也是第一次進入華海，她來華海也只是查案，是爲了化解兩國的矛盾，如你真擔心她將來傷害華國、、”
“你可以把她收到自己旗下！”
越小小顯然告知顏如玉不少事，後者忙把越小小的軟肋擺出：“她今晚行動前曾叮囑我一件事，那就是讓我有空去樾國探她的妹妹，她很重視親情，你捏住她這把柄，她肯定會爲你賣命的。”
顏如玉知道這是一個冒險行爲，以趙恆性格難免會就此死踩越小小，但她此刻沒有更好的辦法，司馬清和杜家都盯住的人，她顏如玉根本無法營救，十有八九還會搭上自己，唯有趙恆有希望。
趙恆心裡微動，臉上卻沒有半點情緒波動，顏如玉深深呼吸，爲營救越小小盡着力：“你現在雖然掌控第一樓拿住清幫，但可用之人都是老臣子，而他們未必對你忠心，特別是清幫的元老。”
“你做得好給他們帶來利益，他們或許不會有異動。”
打滾多年的顏如玉目光很毒，指出趙恆現在的局面：“一旦你損害他們利益，他們就會懷念張嘯林的好，就會再度生出異心，所以你需要有自己的心腹，越小小絕對能爲你打拼出半壁江山。”
“本少打拼江山，何需越國小小？”
趙恆靠在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看着顏如玉：“今日之事，到此爲止！”他把筷子哐噹一聲丟在桌上：“你今晚就離開華海，不要再被我碰見，否則休怪我出手無情！來人，禮送顏小姐出境。”
“如是固執不離，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