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暗自忖道:眼下一時半會弄不出溫度計,妹子這種靠人的感覺來測量體溫,雖說精準程度不高,但是也可以湊合用一用。
想到這裡,張力開口道:‘如是妹子費心了。這溫度的變化,便分爲九等。你自己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訓練這幫小護士。‘
柳如是一驚,脫口而出道:‘九等?‘
張力點點頭,道:‘可以分爲高溫,中溫,低溫三個大類,其中每個大類分爲高中低三個小類。比如常人正常的溫度,便規定爲中中溫,若是高燒,最高可以到高高溫。‘
頓了一頓,張力接着道:‘其他觸類旁通,具體怎麼劃分,妹子你多費點心。在那體溫計沒有研製出來的時候,你若能訓練護士們對溫度非常敏感,而且可以對應溫度級別的話,對治病有非常大的幫助哦!‘
柳如是低頭細細思索張力的話,片刻之後,鄭重其事地點頭道:‘少爺請放心,我天天訓練她們,務必要她們詳細掌握這溫度的變化。‘
張力笑着補充道:‘你讓她們摸熱水壺,這也是一個法子,不過還是需要多去摸一摸發熱病人的額頭,實踐出真知嘛!‘
柳如是連忙點點頭,笑道:‘好的。我記住了!‘
張力忽然想起自己的來意,於是開口道:‘剛纔婦科門診接治了一爲乳癖的患者,她需要外敷用藥……‘
張力停了一下,意味深長地道:‘原本若晨小姐說由她來敷藥,不過被本少爺拒絕了。這敷藥之事,乃是如是妹子你的護士隊負責的呀!‘
柳如是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哎呀!是呀,這些事兒是我們護士隊的工作呢,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張力點點頭,接着道:‘藥用兩個布袋分裝,放到鍋中蒸熱以後,灑一點點酒。然後熱敷病人……病竈之處。時間麼,就四分之一個時辰吧!每天兩次,敷完以後藥包保存好,第二天還可以用。一劑藥用十次。也就是五天換一次新藥包。聽明白了嗎?‘
柳如是連連點頭,最後複述了一遍,並無半分差錯。
張力又道:‘這個……這個乳癖之證高發,以後這種病人肯定不少,你要帶這護士隊多積累一些經驗哈!‘
柳如是應了聲是。張力這才轉身離去。
走到門診大院的時候,張力特意經過了婦科門診,只見裡面若晨小姐正在給一位婦人診病。
張力見此情景,微微點了點頭,便輕輕走開了。
從醫館出來,張力叫了高元良一起,徑直驅車前往城外的南郊工地。
這些天工地一直由方以智在打理,張力極少過問。
其實這些不怪張力,主要還是張力自個兒慮事不周。
原本張力以爲修建幾座平房,又不是後世哪種高樓大廈。恐怕要不了個把月就能完工,哪知張力完全想錯了。
張力實在高估了古代的生產力!
像張力那建築規劃裡面的工坊,光是修建屋子便要三、四個月,更別說後期的各項工作了。
張力在得知如此漫長的工期之後,便將工地徹底放權給方以智,讓他全權負責。
今日張力有了空閒,便過去看看情況。
馬車出了南城的聚寶門,徑直往南郊工地駛去,不多時,張力的馬車便抵達了目的地。
張力走下了馬車。心情忽然變得亢奮起來!
只見這一百多畝的工地上,按照圖紙所列的幾處地方,建築物的主體工程已經進行了一半。
那張力命名的‘職工宿舍‘進展最快,一棟一樑錯落有致。外牆乃是用方磚砌成,磚已經砌了一大半,估摸着再過些時日,就可以封頂了!
倉庫目前只剛剛把大木頭柱子布好,還沒來得及砌磚。
進展最慢的是鍊鋼工坊,現在還在挖着地基……
張力正在觀察的時候。方以智得到消息,從工地上趕了過來。
張力一看方以智,頓時心中升起了意思歉意。
這哥們以前也是個細皮嫩肉的主兒,這個把月風吹雨淋的,皮膚已經有了些古銅色!
雖說不比工人們那黝黑的膚色,可是人家那是常年勞動形成,這方以智只在工地一個月而已!
張力正想開口寒暄幾句,方以智直接進入了正題:‘少爺兄,現在工地進展情況還算順利,一切都按照計劃穩步修建着……‘
方以智又介紹了一番施工進度,與張力見到的情況一般無二。
張力又問了幾句工人們的情況,再三叮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弄出什麼工傷事故來。
方以智牢牢記下之後,便邀請張力進入工地視察。
張力沉吟了片刻,開口道:‘我就不進去了,我去了工人還要停工跟我行禮,太耽誤事兒了!‘
方以智點點頭,這時張力又開口了:‘工地怎麼不圍起來呢?‘
方以智一愣,脫口而出道:‘圍起來?什麼圍起來?‘
這下輪到張力一愣了,尼瑪後世那些建築工地,可不是都用鐵皮圍起來的麼?
呃,眼下卻不是後世,是大明朝呀!
不過這工地圍起來也有很多好處,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還是讓他們圍起來吧。
張力淡淡地道:‘雖說現在此處是荒郊野嶺,但是這規矩必須立起來。以後但凡是我的建築工地,內外必須有別。以後少爺我恐怕還要建水泥廠、玻璃廠、軍工廠--呃,扯遠了……這圍牆的材料嘛,就用木柵欄吧,外面再覆蓋一層牛皮!‘
方以智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道:‘少爺兄,這佔地百畝的工地,修建這麼一個圍牆的話,恐怕所費不少啊!‘
張力微微搖頭,道:‘這錢不能省,若是工地建成以後,牛皮和木柵欄可以回收,反覆利用的。現在工地是在城外,失竊什麼的情況比較少,以後若是工地開在城內,這卻不得不防。‘
方以智見張力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頭道:‘既如此,那明日便開始修圍牆。就用木柵欄和牛皮吧,那我這邊可能要停工些時日了。‘
張力搖頭道:‘不用停工,裡外一起建。你明日再去僱傭些短工來幹這個工程,所需銀錢直接找康興安要,我回頭給他打聲招呼。‘
方以智點頭應諾,張力又閒聊了一陣之後,便離開了工地。
高元良駕車,在車轅上問車廂中的張力道:‘少爺,咱們是回城麼?‘
張力忽然想起有些時日沒見徐萍兒妹子了,今天剛好順路,便去探望探望?
想到這,張力開口道:‘元良,咱們去雨花臺的徐府。‘
‘好咧!‘高元良應了一聲之後,馬車往徐府駛去。
來到徐府門前,張力下了車敲門,結果出來了一個丫鬟。
張力詢問一番之後,不由得大失所望。
原來徐萍兒妹子和真如師太、玄陽子道長一起外出了!
而外出的原因,卻讓張力大吃一驚!
禮部尚書徐光啓--要來南京!
說是從天津衛坐船到松江府--也就是後世的上海--而來!
張力招呼高元良駕車回城,車廂中張力不由得琢磨起這件事來。
徐靜萍才和親生父母相認,現在這時間點,恰逢徐光啓來南京,想必是帶上父母前去迎接,表白一下心意。
親生父母是父母,養父母同樣是父母。
這一點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可是,這禮部尚書徐光啓徐大人,來這南京幹什麼呢?
顯然不會是因爲徐靜萍與親生父母相認,一則這消息恐怕還沒傳到京師去,二則徐光啓大人乃是朝廷重臣,輕易根本不會離開京師。
既然不是私事,莫非是公事?
徐大人堂堂禮部尚書,來南京幹嘛?
等等!
禮部?
禮部可是管着科舉之事啊,莫非是朝廷開恩科之事?
這事也不至於徐大人親自來南京啊!
張力實在想不出徐大人輕離京師的原因,只好先不去想了。
回城之後,張力便將這碼子事情忘諸腦後,畢竟張力現在可是一個大忙人。
一連數日過去,方以智回報已經做好了圍牆,而若晨的婦科助理醫師也做得風生水起,很快便掩過了方郎中和戴郎中的光芒。
畢竟若晨小姐診治婦科患者,天然地就比方郎中和戴郎中強了很多。
每天晚上,張力都要和若晨‘切磋‘婦科醫術,數日之後,若晨醫術也有了不少提高。
畢竟若晨小姐有醫術底子,很多辯證方法和診治手段一點就通。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天張力去醫館視察一番之後,便走出了醫館。
先前找那工匠區的鋪子定做的手術刀,也不知道進展如何了,張力決定今日去看看情況。
就在張力剛剛走出三條營街,拐上了南門大街的時候,忽然有兩人從路旁停着的馬車中串出,將張力直接擄上了車!
劇變之下,張力根本來不及反應,頭上就套上了一個黑布面罩!
張力心裡大駭,還想着大喊呼救,嘴上也結結實實地塞上了一團棉布!
馬車已經開始行駛,張力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大意了!
自己居然沒帶高元良一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