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青錦纔回目光,心中暗道,還是等找個合適的機會在提點一二。
秦玥璽見她不再打量自己,也不多在意,隨即將朝堂上發生的事大略的說了一遍,再靜看青錦的反應。
都找上門了,青錦也不妨直說,“陵南那邊確有其事,具體在什麼位置,我目前尚不得知,不過消息出來了,總會有人着急,情急之下難免就會露出馬腳,那邊我已經讓人暗中盯着了,讓白墨跟婁久葛過去,婁久葛是嶺南人,熟知地情,確實合適。”萬一書生出點什麼事,她那丫頭估計的難過。
聽到這個消息,秦玥璽就隱約覺得和她有關,她有人在陵南,消息自然比皇城的人靈通,而且依着她那性子,父皇拿白昭儀敲打她,她自然會回敬,加上那愛算利息的毛病,“私開鐵礦這事一旦查詳,必然牽連甚廣,到底誰這麼大膽子,至社稷於動盪。”
“殿下,這事的儘快,以免夜長夢多,榮王這一趟,也要小心些,這事會不會和敬王有關?”畢竟牽涉的事不是別的事,一旦查實,難逃一死,怕主事者狗急跳牆,陵南離皇城太遠變數太大了,洛璃洵一臉擔憂。
這事既然插了一腳,青錦自然也不會置之不理,“不妨從皇城着手,盯緊去往陵南的各條路線,你們懷疑敬王?”
秦玥璽點了點頭,他也只是懷疑,並無任何證據,“大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邊境的陳宏思將軍家母過世請旨回來,我替父皇去探望,談話中得知所收糧草與運送數目不符,茲事體大,便讓阿洵暗中查了下,發現賬目交接等數目都沒有任何問題,也找不到那筆數目不對的糧食下落,糧食一到手各軍分發下去,已是無從查起,因爲沒有證據,也查不出何人所爲,報上去,反會給陳將軍惹上麻煩,只能留心查看,一次偶然,發現三弟與朝中一些官員相交慎密,而且頗爲隱秘,特別是兵部,牽涉好幾位官員,包括那次運送糧草的官員,便讓阿洵暗中觀察,但是太謹慎了,查不到任何證據,一旦打草驚蛇,依着父皇的性子,難免又要多想。”
“事關社稷,你可對陛下直言,他若猜忌,便由他去。”這般畏首畏尾的,如何能行,這太子不該是這般性情,到讓那皇宮給拘壞了。
好囂張…洛璃洵看向青錦暢然一笑,囂張的好,這些年他早就想這麼跟殿下說了。
被青錦一說,秦玥璽擡頭看她,見她眼神清澈不帶一絲雜色,心中豁然開朗,“是啊!便由他去。”無愧於心,便由他去。
聽着聲音都比平日輕快幾分,收了謹慎的秦玥璽彷彿掙脫了某些無形的枷鎖,青錦看之也是一笑,這樣纔是,心懷天下之人,怎可被一座皇宮蒙了明目,這大好江山纔是他該看的。
“多謝提點,受教。”想通之後,便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殿下,其實串聯一下,糧草、兵器,若真是敬王,所圖非小,我們也要早做準備。”洛璃洵想到箇中關節,越想越覺得事情嚴重。
一個王爺牽涉這兩件事,除了無奈自保,便是起了二心,敬王小心謹慎在朝中也無什麼實權,陛下對他也並無猜忌,太子又是這樣一個人,所以細想之下,便是後者了,那把龍椅當真是誘惑太大。
“一個久居皇城並無實權的王爺,謀劃這些事絕非一朝一夕,既然已經懷疑到他頭上,不如干脆打草驚蛇,反正你們查訪了這麼久,也沒進展。”有些事曲中求直,也許會有更好的效果。
秦玥璽明白她的意思,之前是他想左了,所以一直有所顧慮,反而禁錮了思路,“青錦說的沒錯,阿洵,你回去只管跟洛老明說,不必瞞他,兵部那些官員就麻煩你了,我這邊派人去盯着敬王府和通往陵南的各條通道。”要動用相府暗中的力量,洛老肯定是瞞不住的。
“你那丫頭那邊怎麼樣了”秦玥璽突然想起,兵部那幾個人告狀的事。“應該還不錯。”目前來說,聽白墨回來說芽兒玩的挺開心。
“聽聞,你那丫頭楊言,校尉營參加今年比武要拿第一?”有關那位女都尉的動靜,想不知道都難。
提到芽兒,青錦眼中都帶了笑意,“可別小看我那丫頭,怎麼,又有人告狀?”詠元帝現在還不會因爲這些事找她麻煩。
“多些關注是自然,誰讓你是咱們大元唯一的女官。”秦玥璽笑笑,那蠻橫的性子當真跟她主子學了七八分像,據說前幾日又有人被退出了校尉營。
青錦點頭,隨他們去,突想起他們剛說的另一件事,“那目山是怎麼回事?”哪裡來這般悍匪,綁朝廷命官,還讓朝廷妥協交涉。
洛璃洵便將目山的事情普及了一下,青錦聽後,到是覺得這羣山匪有些意思,“這麼說來,是大皇子提議的?”詠元帝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想拿捏住能讓她妥協的法子,要打琳琅銀莊的注意。
“賢王平日素與太子較勁,看着有些胡亂,實則也是個聰明的,摸準了陛下的心思。”洛璃洵覺得哪位賢王並不如表面那般驕橫,看似有些私心的故意刁難,反而讓人不會多想。
“我看都是安逸太久了。”青錦語帶嘲弄,都顧着算計,心術不正,何以正綱紀。看來得讓黎叔跟着跑一趟比較安全,就如洛璃洵說的,從卷宗中資料來看,那賢王所作所爲看似處處合理正常,所以她才覺得不正常。
又聊了一陣,兩人才離開,剛想休息一下,婁久葛又找上門來,這當紅的狀元郎還是頭一回上門,可惜芽兒不在。
黎叔領着人到茶室,婁久葛看到茶具,便自然的洗手烹茶,青錦剛到茶室便看到這幅情景,如第一次相見。
有好茶喝,青錦自是不拒絕,只是看婁久葛又多了份滿意,頗有些丈母孃看女婿的味道。
“爲陵南的事來?”接過茶聞了聞,茶香正濃。
婁久葛坐到一邊,也倒了杯茶,“實不相瞞,我是來託小姐幫我個忙。”此去陵南,時間不定,估計冬至趕不回來。
所以臨行前,他不由自主的就來了。青錦見他從懷中拿出一隊銀鐲子,遞到她跟前,“陵南路遠,冬至怕趕不回來,託小姐幫我交給芽兒。”這是他用第一份俸祿買的,不貴重,也不是太精製,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青錦捧着茶,看了一眼那對鐲子,“芽兒跟你說了?也罷放着我幫你給她,婁大人,你已今時不同往日,我那小丫頭你當真惦記?”
“書生還是書生,芽兒也還是芽兒。”
青錦挑了挑眉,這是表明態度了,今天是借這鐲子來跟她挑明瞭,到是聰明的,也有心了,“芽兒日後不會如一般婦人替你洗手調羹,伺候你衣食起居,她名頭上雖是我的丫頭,但你心裡明白,我絕不許人傷她半分,若是你日後做不到始終如一,便罷了心思,那丫頭讓我養的心思單純,不適合後院的那些手段。或許還會拋頭露面,功名加身,你可容的?”可話還是的說在前頭。
“婁久葛許不了她一生榮華富貴,但能許她一世無憂。”婁久葛看着青錦,眼中並無半分退縮。
也是難得,芽兒有福,“此去陵南,怕不太平,自己小心,白墨會跟着你去,有事只管跟他說。”算是默許了。
“多謝小姐。”婁久葛也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