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出鞘喋血刃

九月的風乍起,吹散無邊落木,遠處傳來夜鴞的叫聲,分外刺耳,氣氛詭異的夜色裡浮動着陌生的氣息,一道身影自西向東逼近。

君念卿雙目緩啓,無聲地坐起來,一手抱着還在夢境的許鬧,一手暗自握住了腰間的干將,拔出劍橫擋。

“兵——”清脆尖銳的聲音響徹夜空!

許鬧當即驚醒,瞪大了雙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壓,回眸的剎那脫口而出:“是你!?”

君念卿鬆開許鬧,飛身站在楓樹下,嗓音低沉,語氣冷淡:“賀蘭雪,憑你的本事殺不了我。”

來人手持勝邪,白衣勝雪,笑容邪魅狂狷:“我原就不是爲了殺你,我是來殺她的呢~”

君念卿劍眉緊蹙,桃花眼染了薄怒:“癡心妄想。”

許鬧明白賀蘭雪這只是藉口:“念卿,別生氣,他不過是攔路虎罷了,說明燕州岌岌可危,並且在最後一搏。”

賀蘭雪“嘖嘖”幾聲:“哎呀呀,許姐姐真是懂人家呢~”

君念卿眉頭皺得越深了,他們白日已然見到不少難民,聽說是三里屯打仗打了有些日子了,呼延縣也在打仗,而他們本可以取得先機,結果派出去的兩隻鷹都死了,以一種特製的銀針穿透心臟,他只在行路中看見了春秋跟冬夏的屍首,它倆還沒找到秦楓和端木熙就被眼前之人一針斃命,屍體都快要腐爛了,挑釁似的扔在他們的必經之路。

賀蘭雪的秋娘眉挑了挑:“哎呀,瞪着我作甚?”

君念卿嗤笑:“殺了你也算一件功德!”

“兵——兵——兵——兵——兵——兵——兵——兵——”

干將莫邪雙劍與勝邪劍轉瞬就是幾十個會合,莫邪劍挽花下勢突然被人一擋,賀蘭雪逃出生天。

許鬧身邊同樣來了刺客,個頂個的好手,於是黑暗的夜空裡全是亮如霜雪的刀光劍影,寒刃映在疲憊的臉龐,眼睛半眯,雙耳微動,梅花刃同宵練劍分別劃過兩名殺手的頸部,一時血脈僨張,順傷口噴射而出,濺了對方一臉,滿臉是血的殺手倒地而亡。

賀蘭雪身邊猛地多出兩人爲其保駕護航,使得他爲所欲爲,勝邪劍攜雷霆萬鈞之勢刺來,周遭的落葉被劍氣激得紛紛揚起,讓本就晦暗的天色多了阻擋視線之物,原以爲能投機取巧,結果——

“鐺”的一聲,干將蘊含巨大內力格擋住勝邪,順勢緊貼勝邪劍鋒一劃,“滋滋”的聲響伴着火花閃現,狠厲一劍。

賀蘭雪肋下被割開一個約三寸的口子,立刻點足後撤,君念卿乘勝追擊,干將劍裹着強大的力量緊追不放,直逼賀蘭雪面門!

一名手下擋在賀蘭雪身前,三尺青峰徑直給那人一個對穿,卻被對方緊緊抓住劍柄不肯鬆手,君念卿一陣強力攪動教那人的五臟六腑都碎了一地,即便如此仍然不放手。

君念卿索性丟下干將直接追上賀蘭雪,勝邪被莫邪的上撩之劍盪開後,右掌隨風直擊賀蘭雪胸口,再化掌爲拳,將賀蘭雪打出一丈開外,鮮血噴涌,莫邪劍緊緊尾隨。

勝邪劍的氣勢弱了七成,賀蘭雪一面拼死抵擋,一面取出吊在脖子上的銀哨,另一個死士用肉身替他分散君念卿的強攻,哨音吹響,蜂擁而至的死士將君念卿團團圍住,其中幾人馱着賀蘭雪眼看就要逃走!

君念卿飛身而起,一枚毒鏢帶着渾厚的內力深入賀蘭雪背部,這纔開始解決這羣上百人的殺手團,疾風般掠過人羣,猶如探囊取物般將干將取來握在手裡。

雙方對峙了片刻,殺手先動,從四面八方朝中心攻去,君念卿穩穩站在中央,雙劍看走,剛柔並濟,身輕如燕,內功如洪,身體如同旋風般轉了幾個來回,殺出重圍的同時,順手砍了許鬧身側的一個一流的高手,收劍之時,那近百人的殺手全部倒在地上。

許鬧一刀一劍不落下風,斬殺了最後一個殺手,強撐的身子陡然癱倒在君念卿懷裡,氣喘吁吁,有愈漸急促之勢,喘息愈來愈大,聲音都發了抖:“念卿……”

君念卿劍眉緊鎖,探手往她懷中一摸,臉都紅了:“抱歉,我給你找藥。”

許鬧多日少眠,心悸怔九月十五那晚便蠢蠢欲動了,又硬撐着數日,昨夜和今晨這兩次的襲擊她的殺手較之前九次厲害了太多,她耗盡了體力才挺到現在:“在綠色瓶子裡……”

君念卿摸出了一把瓶子,打開綠色瓷瓶,給她餵了一粒,取下腰間的葫蘆,攬着她喂水和藥,見她呼吸逐漸平緩才鬆了口氣:“你再睡會兒吧?”

許鬧搖頭,長舒一口氣才問:“賀蘭雪沒死?”

屍體裡沒有白衣。

君念卿頷首:“死不死得了要看他的運氣了,我一時沒能找到無解劇毒,只能用平常的毒鏢。廢了他七成的武功,以後谷主再碰到此人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算是唯一的收穫吧。”

許鬧恢復的七七八八,站起身就要走,被身側之人拽住:“谷主,還能撐得住嗎?”

她點點頭,君念卿扶她上馬,二人趁夜趕路往東北方向走去,在呼延縣遇到了四處逃竄的百姓,還有正大殺四方的北狄軍隊。

君念卿提劍跨馬,干將橫掃千軍,趁此機會逃走不少百姓,還待護送,卻對上銅牆鐵壁似的万俟嶽,雙方相持不下,莫邪補上一劍,教万俟嶽勒馬後退了幾步,險些跌落馬背。

万俟嶽舉着青銅戟,鬍子拉碴的大嘴驀然咧開大笑道:“沒想到中原還有你這樣的高手,有意思!”

君念卿看到遠處一個青年男子揹着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一路逃向庸關郡,兩人都中了毒,昏迷的男子背上揹着包袱,應是一路急行加上與敵軍纏鬥,掉出一節穗子。

那是端木熙手中的兵符,端木軍的帥符與蒼甲軍的赤金虎不同,是一塊崑崙玉石刻的白虎,爲了方便拿取加了一節紅色穗子,那根長穗還是谷主送給端木熙的生辰禮,用江南絲綢編織了一個大結,谷主說是“華國結”,端木熙知曉谷主意在討要玉石,旋即給了她一塊,高興的一天吃了四頓飯……

万俟嶽順着君念卿的目光看去,耳邊破空而來的利劍打斷了他,他從未遇到如此對手,躍躍欲試,青銅戟轉成了風車一般。

君念卿的神情寫着“胡裡花哨”四個大字,一劍橫劈過去,青銅戟一頓,莫邪毫不留情將其刺傷,干將又補了一劍,然後一腳將万俟嶽踹下馬去,調轉馬頭即刻去幫助端木軍。

許鬧的眼力也極好,一眼就發覺端木軍副將晉楚賓白揹着端木熙一路逃亡,所到之處爲晉楚賓白開了一條道,直通庸關郡城門口。

君念卿則是在那隊將士的一旁爲他們斷後,等所有活着的百姓和將士都送出了城,旋身下馬,一巴掌排在皎雪驄的馬屁股上。

與此同時,許鬧也翻身下了馬,揮鞭將絕影趕走,二人默契地守在城門外抵擋那些還在追殺的敵軍。

兩抹碧綠恍若深秋的一道春光撒向城外,二人刀劍在手,冷傲凌厲,渾身肅殺之氣,捍衛着城門口方圓數丈,不肯退讓分毫,不曾放入一個敵人。夫妻一左一右,扼守在仞丈之間,頗有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的氣魄與膽量!

他們的臉上、衣衫早被鮮血染盡,眼神卻愈發狠絕,手中的刀劍一刻不曾停歇,將所有緊追不捨的北狄騎兵、步兵就地絕殺,甚至重甲兵都死傷無數。

直至城門五丈開外漸漸墊起了屍山,北狄才肯放棄進攻鳴金收兵。

君念卿與許鬧點足掠入庸關郡,率先找到端木軍,詢問情況,主將賀知行告訴他們,兵力防禦圖不知所蹤,副帥管躍被虐死在三里屯縣的城門口,軍師穆簡還在,如今端木軍只剩了四萬三千人在勉強支撐,都中了毒,敵軍是將毒下在伙房,所以中毒極快,也極爲明顯和嚴重。他研究毒物多年,自然曉得吃進去的毒先潰爛的就是五臟六腑然後纔是體表,但是等肌膚有反應,說明內臟早已腐蝕殆盡,所以通過皮膚類致死的毒藥並不是很多,或者說是目前發現的皮膚毒品的品種不是太多。

許鬧望着他:“你配解藥需要多久?”

君念卿看了賀知行與晉楚賓白身上的毒,先給了二人兩粒解毒丹緩解毒素對身體的侵蝕,晉楚賓白的胳膊已經化膿腐爛,必須截掉,用干將一劍砍斷,飛快地給他嚥下一粒止血的藥,包紮的速度絲毫不亞於軍醫。

處理完纔回答:“巫毒較複雜,最快也要一天,我要去城裡的醫館藥鋪尋藥。”說完又飛快地看了許鬧一眼,“不過……谷主,端木將軍毒入肺腑,已經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即便解了毒,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其他中毒程度一樣的士兵也不過是拖些日子,輕一點的則是壽命有損。”

許鬧嘆口氣:“你盡力就是,讓端木熙多撐一日是一日,三軍不可無帥,只要他活着,士兵們總會有一絲希望。”

翌日,君念卿又是一夜無眠,研製出解藥,便請中毒輕些的士兵蒐羅了大街小巷的藥鋪,甚至還去了隔壁的徐水縣找可用的藥材,這纔夠三萬多人服用。

端木熙服藥後便醒來,聽賀知行說是凌風谷的許谷主帶四季堂的君堂主前來救治,立刻命他請二人面見,待看到許久不見的兩人時,三人交流了一下情報,才聲淚俱下地懇求道:“許谷主,君堂主,在下有一件事請求你們……求你們護送在下的兒女去凌風谷避難,他們那天與我跟夫人生了氣沒有吃飯,這才躲過一劫,那段日子不曉得哪些有毒哪些沒有,便只能吃些冬果充飢,而後開始打仗……”

許鬧看到君念卿的眼色,知曉端木熙是在交代後事了:“端木熙,你自己的兒女自己保護着!”

端木熙勉強笑了笑:“許谷主,你還是這般心善,在下是將軍、主帥,大浥只有戰死的將軍,沒有逃跑的元帥,我怎麼能跟着他們一起找地方躲起來?蒙郡和燕州的百姓這麼多,慘死的、逃亡的,我不能丟下他們啊,否則以後如何跟孩子們說起?”

許鬧本也不可能讓一個元帥帶着人跑路,只是希望他能因爲孩子多支撐些日子,而眼下只得應承下來,畢竟戰場刀劍無眼,讓端木軍留個健康的火種也是重要的事:“好,我跟念卿送他們回谷,然後就來幫忙,我給葉濁傳過信了,蒼甲軍應該近日就能抵達燕州,你們一定要撐住,辛苦了!”

賀知行帶着他們接走了七歲的端木睿、四歲的端木省、兩歲的端木棉,看着孩子們遠去,心中莫名感慨:“保重啊!”

許鬧抱着端木棉,君念卿牽着兩個男孩子,一路向南,絕影和皎雪驄都累壞了,那是陪伴他們六年的良駒,此次隨他們連日奔波已不堪重負,若不是他們遭受刺殺耽誤了時日,恐怕兩匹馬兒早就累死了,只有回谷好生養起來才能多活幾年了。

好在庸關郡離楓林鎮過五百里地,他們好好在徐水縣歇息一晚,次日重新買兩三馬帶着孩子們,端木睿已經會騎射了,所以自己乘一騎,端木睿胸前挎着父親交給他的幾本冊子——是端木軍所有人的名錄。

九月二十六日夜,絕影病懨懨的,他們又在五里坡停了一晚,二十七日到達凌風谷,給晝白髮去信箋有了回覆,那是君念卿在凌風谷養的另一隻老鷹,千秋,可惜其他的飛鷹,要麼就是沒有見過葉廉清要麼就是老的飛不動,她想給她傳話都不行。

晝白說:陳氏糧倉一直沒有異樣。

許鬧回他:沒有異樣纔是最大的異樣。又將他們這一路的事情全部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所以要求他們務必提高警惕,但首領換成了沉穩如狼的凌天,叫晝白儘快趕回來帶天煞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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