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蒼崎青子的妄言,鄭雙龍毫不猶豫的打斷道:“嘛嘛,後面的幾問,我可不清楚,畢竟,我們現在也僅僅處在獅子座幻境之中,當然,我能夠清楚的告訴你的是,這裡絕對沒有十二座連環的幻境,甚至,連五座幻境有沒有都是一個問題呢。黃道十二宮,誓言,誓約,限制,極大程度的強化前幾宮的威能,也正是因爲如此,這夢之法陣才能夠將我們拖入其中。”
“好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後面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蒼崎青子。當然,你也可以稍微諮詢一下維爾歷都斯,畢竟,從跨入了這個無盡荒原開始,他身上那一股股的震動之波,應該能夠查到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東西,最少,它已經穿過了無盡荒原的盡頭,突入了第三夢界。”
說着,鄭雙龍看了看將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的初級超人凱恩斯、明月奏、蒼崎青子、維爾歷都斯,聳聳肩,一臉的無奈的毫無壓力的將包袱甩給了維爾歷都斯。
黃道十二宮,幻之大法陣,真的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呢。
鄭雙龍的話語落下,初級超人凱恩斯、明月奏、蒼崎青子都將目光集中到了維爾歷都斯的身上。
“唉!”出乎衆人意料的,維爾歷都斯不曾搪塞,卻也沒有直接說出來,反而黯然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少頃方纔說道:“等到了,再爲各位解說!”
說着,維爾歷都斯還搖了搖頭,面沉如水,說不出的凝重之色。
看來,從第三夢界之中探查道的東西,讓維爾歷都斯也感覺到異常的沉重啊!
“能是什麼呢?讓這般強者如此模樣?”看着維爾歷都斯的表現,初級超人凱恩斯、明月奏、蒼崎青子都暗自皺眉,卻又猜不出底細來。
以維爾歷都斯展現出來的力量,那可怕的震動之力,說與不說,都無人能奈何得了他。故此其做出這般模樣,自然是有真正的難言之隱,因此,就算是處在半敵對的狀態,無論是初級超人凱恩斯、明月奏、蒼崎青子,還是鄭雙龍,都未在逼問於他。
就在此時,一直在漫漫黃沙無盡荒原之中行走的衆人,似乎終於邁出了安全地域,一股奇異的波動在整個無盡荒原之中震盪,一直在偌大的黃沙戈壁中席捲來回的狂風,驀然止歇了下來,除卻天際的濛濛黃沙,依舊涌動,其餘所有,盡皆沉寂了下來。
四顧之下,無邊無垠。黃沙、枯樹、怪石,一片死寂沉沉。
“來了!”這死寂的一刻,鄭雙龍面色微變,壓低了聲音,道。
下一剎那,漫天的濛濛黃沙,洶涌澎湃,無限夢幻,十二星宮,所演化的強大的意志,顯露於外,化作一聲聲蒼涼悠遠,轟然作響,直入心中。
“天有天條,地有地法,天規地法,皆由力始,亦爲力存!”
“縱天下至理,攬萬千之德,無力不行,有力則達於天下!”
“心者,人之本也;力者,人之行也。有心無行,泯然衆人;有行無心,亦可馳騁一時。此謂,力之重也!”
“尋道求真,逆天而行,問道蒼生,竊天之功,當有一試,汝之力,強否?”
……………………………………
光浪奔騰,席捲了整個中庭,一股可怕的光焰騰空而起,大地被燒燬了。
光輝平息,中庭之上,什麼都沒有了。rider伊斯坎達爾、archer吉爾伽美什全部消失了。
一枚子彈,一朵血花,韋伯死掉了。死在了衛宮切嗣的子彈之下。
明明是勝利,明明是重大的勝利,對rider、對archer的勝利,但是,但是,此刻的saber阿爾託莉雅的心中卻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這樣的勝利,並不是saber阿爾託莉雅所追求的勝利。
看着那燒燬的大地,看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韋伯,一臉平靜的saber阿爾託莉雅已經有了類似只能殺了衛宮切嗣這位自己真真正正的master的這種近乎毅然的平靜決議。
對於這個主人,恐怕最後只有兵戎相見了吧。就算被令咒阻止而無法實現,但是這種明確的敵意卻是無法改變的。
哪怕現在已經是在聖盃戰爭的最後時刻,哪怕聖盃差不多應該已經降臨,saber阿爾託莉雅也有了這樣的覺悟,無論如何,只要和衛宮切嗣在一起,她大概就不可能等到自己真正希望的聖盃。
就算我的劍贏得了聖盃,如果要將聖盃託付給你的話,我……
saber阿爾託莉雅的腦海裡閃過劍欄的落日,隱藏在心中的宿願使得她的話在最後變得模糊不清。
在那悲痛的空白中,從她身後插進了其他聲音。
“回答我,切嗣。無論如何,這次你有說明的義務。”就算是對丈夫完全信任的愛麗斯菲爾,這次也不得不提高聲音質問道。
她和saber不同,充分了解丈夫的思考方式,並且理解他。但是語言表達的理念與眼前衝擊性的實際行動之間,有着天壤之別。
剛纔saber被令咒控制高舉光輝之劍之時,愛麗絲菲爾心中就有了難道說的冰冷預感。但是她心中的良知否定了那個可能。再怎麼說,做到那種地步也太過了。殺掉自己的盟友,殺掉自己毫無威脅的盟友,也太毒了。rider伊斯坎達爾和韋伯這一隊,可是抱着真心實意來結盟,而且,韋伯對聖盃也沒有渴望。
這種情況下,rider伊斯坎達爾死掉應該就已經足夠了……結果,就連身爲妻子的愛麗斯菲爾都小看了衛宮切嗣的毒辣。
“這麼說來,這還是你第一次直接目睹我的殺人手段呢。愛莉。”衛宮切嗣一改至今爲止的沉默不語,用乾澀的聲音回答道。他注視saber阿爾託莉雅時昏暗冷淡的眼神,在轉向愛麗斯菲爾的同時露出因爲羞愧而畏縮的感情。
“吶,切嗣。不要和我,去和saber說。她需要和你談談。”
“不,我對那個servant沒什麼好說的。對於被光榮與名譽所左右的殺人者,說什麼都沒有用。”
衛宮切嗣保持着和愛麗斯菲爾說話的樣子,無所畏懼地說出了侮辱saber阿爾託莉雅的話。saber阿爾託莉雅當然不會置之不理。
“不準在我面前侮辱騎士道,襲擊盟友的畜牲!”
就算是面對騎士王柳眉倒豎的怒喝,衛宮切嗣依舊不動如山。他仍然不把saber阿爾託莉雅放在眼裡,畢竟,那隻不過是一個依靠聖盃而存在的亡者,衛宮切嗣的目光只看着自己的妻子愛麗絲菲爾。
不過在愛麗絲菲爾堅定的目光之下,衛宮切嗣終於像竹筒倒豆子般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騎士道無法拯救世界。過去的歷史是這樣,今後也會是這樣。那些傢伙們,主張戰鬥的手段有正邪之分,在戰場上表演的好像有尊嚴似的。因爲歷代的英雄們都被籠罩上了那種幻想,你認爲到底有多少年輕人被英勇的名譽所矇蔽,最終流血而亡呢?”
“那不是幻想!就算事關性命,只要是人類的行爲,就一定要有決不容侵犯的法則和理念。決不能失去大義!否則的話,無盡的戰火最終會將這個世界再次化爲地獄!”saber阿爾託莉雅大義凜然地反駁道。
不過,衛宮切嗣對saber阿爾託莉雅的話語嗤之以鼻。
“你瞧,就像這樣就像你說的,愛莉。這位英靈大人居然認爲戰場會比地獄好。”
“開什麼玩笑!無論在哪個時代,戰場都是如假包換的地獄。戰場上沒有希望,有的只是毫無價值的絕望。有的只是構築在失敗者的絕望之上,名爲勝利的罪孽罷了。”
“在那裡相遇的所有人,都無辯駁餘地地承認名爲戰爭這種行爲的惡意與愚蠢。只要人們不懺悔、不將其看作最邪惡的禁忌,地獄就將會無數次在人間重現。”
對於只知道冷酷無比、鐵石心腸的衛宮切嗣的saber阿爾託莉雅來說,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衛宮切嗣的另一面被無盡的悲憤、哀嘆幾乎壓垮的男人,他那哀怨般的獨白。
“可是無論人類堆起了多麼高的屍骨之山,都沒有察覺到那真相。因爲不管在哪個時代,勇敢無畏的英雄大人都以華麗的英勇傳說迷惑了衆人的眼睛。因爲蠢貨們的意氣用事,而不願意承認流血犧牲本身就是邪惡,人類的本質從石器時代開始就一直裹足不前!”
那雙眼中飽含的憤怒到底是針對誰呢那已經是不言自明的了。
大概自從在這冬木的土地上挑起戰火之日起,衛宮切嗣就滿懷無法忍耐的憤怒,注視着眼前以果敢英勇爲榮的英靈們光輝的身姿。
那毀掉了冬木市,毀掉了日本,造成了數億人的悲傷,數千萬人的死亡的英靈的憎恨。
“那麼切嗣,你偷襲rider的master,讓saber對rider拔出光輝之劍,蒙受屈辱是因爲對英靈的憎惡嗎?”
面對着愛麗絲菲爾的質問,衛宮切嗣毫不猶豫的果決的說道:“怎麼可能。我纔沒有夾帶那種私情。我要贏得聖盃拯救世界。我只是在爲此而戰的過程中,採取最合適的手段罷了。”
如果按照預定進行戰鬥的話,如果不是趁着archer與rider的戰鬥做出偷襲,就必須面對戰勝之後的超可怕的archer吉爾伽美什,那種情況之下,自己的saber阿爾託莉雅正面戰勝利的可能性有多少,衛宮切嗣真的不敢保證。
而且,在有其他的那些怪物一般的遊戲者的情況下,變數太多了,衛宮切嗣也不敢保證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因此,衛宮切嗣所採取的,是徹底排除失去servant的master再與其他servant簽訂契約而捲土重來的可能性的方針。或者說,全員皆殺的方針。
藉助敵對servant之間的戰鬥消滅servant,之後在抹殺master。完全徹底的排除障礙。
爲此,就算是讓saber阿爾託莉雅的光輝之劍沾染上偷襲的不恥之光也在所不辭。爲此,就算是徹底的背叛盟友也可以接受。
畢竟,信任就是將背叛的權利交給了對方,盟約在簽訂的那一刻起,就是用來撕毀的。
爲了勝利,衛宮切嗣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的。
“當今世界、當今人們的生存方式,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戰爭。最後一定會需要作爲邪惡的殺戮。那麼以最大的效率和最小的犧牲,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一切纔是最好的方法。如果要將其誣衊爲卑劣、貶低爲惡毒的話,那就隨你們好了。正義是無法拯救世界的。我對那種東西毫無興趣。”
saber阿爾託莉雅回想起消失的rider伊斯坎達爾那永恆的王與臣子之間的羈絆,那自己致死都沒有達到的永恆羈絆,那讓自己震撼的王之榮光。接着,她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倒在血泊之中那rider伊斯坎達爾的master韋伯,以及刻在其面孔上的痛苦與震驚的表情,他大概永遠也想不到,殺死自己的不是archer吉爾伽美什手中的寶具,而是來自於盟友衛宮切嗣背後的子彈。
這一切的一切,讓saber阿爾託莉雅無法接受,讓saber阿爾託莉雅接受不能。
正直的騎士王與卑劣的衛宮切嗣之間,果然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契合。
“切嗣你明白嗎?爲了憎恨惡而作惡的話,最後剩下的將只有惡。在那裡發芽的憤怒與憎恨,會再次引起新的戰爭的。”
衛宮切嗣面對saber阿爾託莉雅沉重的話語,似乎第一次有了迴應的意思,說道:“我會讓永無止境的循環結束。爲此我才需要聖盃。以奇蹟來完成世界的變革、人類靈魂的變革。我會讓在這冬木市所流的血,成爲人類最後的流血。”
“爲此,就算要我揹負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惡都沒有關係。如果那樣能夠拯救世界的話,我會非常願意接受的。”
衛宮切嗣極其平靜和平淡地說出了心中的決意。saber阿爾託莉雅找不到任何話語去迴應他。
就算其手段和道路是無法容忍的邪惡追求聖盃的信念卻是純潔無私的。不得不承認,如果這場戰爭中有值得獲得聖盃的master,那就絕對應該是衛宮切嗣。
然而,就在saber阿爾託莉雅和衛宮切嗣對視的時候,空虛遊移的視線、蒼白的臉色、還有額頭上瀑布般流下的汗珠,接受了太多servant的愛麗絲菲爾真的支撐不住了,在聖盃系統的作用下,終於昏倒過去,好像斷線的人偶般癱倒了。
雖然saber阿爾託莉雅立刻上前抱住了她,但臂彎中的纖細身體異常發熱,使她明白愛麗斯菲爾的狀況已經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愛麗斯菲爾!?振作一點!”
而此刻,衛宮切嗣已經明白,自己的愛莉已經不行了,太多的servant的進入,讓那註定了的悲傷而淒涼的命運即將到來了。
似乎是對saber阿爾託莉雅的惋惜,似乎對此時此刻的悲傷罪業的不恥,明潔的月被烏雲所遮掩,整個冬木市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就在月光被遮掩了的這一刻,一個漆黑的身影進入了這城堡的廢墟。
“……ar……th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