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
斜斜的倚靠在書桌邊沿，卓之航挑着眉毛看着一臉嚴肅的把電話放回去的慕方歌。
“沒有人接聽。”坐回椅子上，慕方歌搖頭。
卓之航左右來回看了看，隨手拿過她手中的照片，略一辨認之後看向她，“城南的華雲小區，親自過去，還是我現在打電話讓人去問？”
低着頭略微思索一番之後，慕方歌擡起了眸，“我回房收拾一下。”
三個小時之後，卓少將軍的小紅旗駛出華雲小區的大門。
支起腦袋，慕方歌坐在副駕駛座上，想着安娜的前任室友的話，眸光深邃。
“安娜？你說的是劉萍吧！”
“她之前是住在這裡，可是兩天前突然就搬走了。”
“原因？她沒說，我也沒好意思問。不過，被打成那樣，應該是得罪了什麼人了吧。”
“之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有啊，大概一個星期前吧，她是說過要搬走，也說過很快就要辭職自己開工作室。那個時候連着好幾天她都神神秘秘的，常常一回來就把自己關緊房間裡，好幾次還買了那種老式的信封，不過大多數還是一些快遞的盒子之類的。不過，一直到她搬走前，那些東西都在她房間裡面堆着——就在一開門那個位置，有時候門兒沒關好，我路過，就看到了。”
“現在想想的話，後來她被打，我估計啊，應該是跟她說要開工作室那件事有關係。”
工作室，快遞，信。
這三個名詞在慕方歌的腦子裡快速的打着轉兒，每當她要從裡邊兒分析出些什麼的時候，那些好不容易觸摸到的線索又猛地消失。
着實惱人啊！她狠狠的闔眼。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呢？”
卓之航摸出一瓶咖啡丟過去給她，嘴角掖着一抹笑。
“對啊，腦袋裡現在一團漿糊一樣的！你說江澤熙調取了人事部之後，能有什麼把柄落到在珠寶設計部工作的安娜手裡呢？而且這個把柄，又到底有多大，爲什麼安娜敢開那麼大的口呢？”拉開罐子，慕方歌小口小口的的抿着咖啡。
怎麼說呢，從安娜的室友那裡得到的消息，並不多，但也不算少。可是麻煩的是，那些信息卻把原有的線索全部混在了一起，糾結成了一個大大的線團，越理越亂！
也不看她，卓之航依舊認認真真的開着自己的車，但是嘴上卻頭頭是道開始說了起來：“有什麼難想明白的呢？你不是說了麼？那位在少璟回來之後，突然地就站起來宣佈說自己的腿好了啊，而那位劉小姐的室友透露的她就是在少璟回來當天晚上，說漏嘴自己馬上就要開工作室的事兒。”
“前後隨便一聯想就能分析的出來，九成是那位劉小姐無意間知道了那位的腿早就已經好了，但是卻一直瞞着所有人的真相。以此威脅那位要求用大數額的現金，或者是高檔的奢侈品來交換她手裡證據。”
“那位爲了能以絕後患，乾脆自己站起來把一切說明白。畢竟有點腦子的都清楚，那樣的事兒一旦有了第一次，以後就真的徹底完蛋了。”
“唯一可以感嘆的是，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來的可真及時。如果不是你們一起在人流手術室門口找到她，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裝的了。”
男性的思維角度終究與女性不同，幾乎是一針見血的，卓之航點出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可是，慕方歌的關注點，卻在聽到最後一句時，有所遲疑。
“你剛剛，說什麼？！”拿着咖啡的手放下，慕方歌扭身看向卓之航。
後者沒反應過來，依舊是那副要正經不正經的模樣，“我說她懷孕懷的很是時候啊——本來就很巧啊。”
慕方歌皺起眉頭，擡臂搭上他的手，“不是，我說的是後面那句。”
“後面那句？你是說‘我懷疑她是不是裝的了’，這句？”卓之航偏頭掃了她一眼，緊接着眉眼笑開，“別亂想，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荀家不說別的，至少荀伯母在那裡擺着，這種事兒根本騙不了她！”
他說的堅定，可是說完之後他自己也有些愣住了。聯想起另一件他到現在都還瞞着慕方歌的事情，他的眉頭慢慢的皺起。
“等等，方歌。”卓之航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不確定，他將車開到路邊，踩下剎車之後才偏頭看向慕方歌，然後接着開口道：“我說了你別激動啊，荀伯母她，她還真的有可能在這一次的事兒上大意。”
這句話，他說的十分艱難，可是頂着慕方歌的目光，他卻不得不接着往下說。
“你之前不是很好奇，爲什麼荀伯母那麼寶貝那個孩子麼。”
“其實是有原因的。”
“其實在三天前的時候，就是你來卓家當天晚上，少璟就找了過來——他自己過來的！我沒有通知他！”
“在我跟他‘詢問’了具體的事情之後，他告訴了我那個孩子，荀伯母一定要留下的原因。”
說到這裡卓之航停了停，看向慕方歌的雙眼裡悄悄地染上繼續不忍與嘆息，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對於慕方歌來講，絕對會是個大大的刺激。
可是他卻不得不繼續。
“荀家有個規矩，是少璟的爺爺還在的時候定下來的規矩。”
“當年荀伯父和荀伯母結婚後，因爲荀伯母的身體有些問題，所以一直無法生育孩子。一直拖到他們三十多歲，少璟的爺爺那邊開口，說讓荀伯父去找一個代孕。”
“荀伯父不想答應，但是架不住少璟爺爺逼迫，於是他就瞞着荀伯母去找了代孕。”
“可是，誰也沒想到，那個代孕的女人知道了荀伯父的身家，就鬧着說要麼荀伯父跟荀伯母離婚娶她，要麼她就把這件事捅出去，最後誰也別想好。而這期間，荀伯母偶然之間知道了整件事。”
“事情是怎麼解決的，沒有人知道。但是事情的最終結果是，那個孩子，也就是現在少璟的哥哥荀少楠，他被那個女人帶走，後來因爲不知名的原因流落進孤兒院，荀伯父幾番周折才把人找回來，可是當時，荀伯母已經生下了比少楠小三歲的少璟。”
“而少璟的爺爺，在自己死去之前，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留下了這麼一份遺囑：少楠和少璟，誰的妻子能先給荀家添上下一代的後人，那麼那個孩子就可以得到少璟爺爺留下的，整個W.S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這些股份，在孩子正是成年前，將被暫時放在孩子的母親名下。”
“現在W.S內部的股份分化上，嗯..我唯一能說的就是少璟和少楠手裡的股份數額，有些尷尬，所以，到底誰能在一年後，荀伯父退下來之後坐上W.S董事長的位置，少璟爺爺留下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將起決定做用。”
說到這裡，卓之航也就停下了。而慕方歌的臉上，現在已經被震驚全部替代。
她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會有這麼一層關係。
“可是，可是大哥對荀少璟那麼好，而且他的性子也在那裡放着，他，他怎麼可能會去跟荀少璟爭董事長的位子。”
卓之航拍了拍她的腦袋，臉上染上覆雜的神色，“現在的問題在於，不久前少楠找到了他的生母，而那位，那位夫人，她現在狀態非常不好，而少楠的意思，沒有人摸得清。”
“什麼時候的事兒？！”慕方歌不敢相信，因爲她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半個月前。”卓之航收回手，無力的靠在椅背上，自己摸出一罐兒咖啡拉開抿了兩口潤了潤喉嚨，“就是荀老二那個豔照門事件之後——只是少楠那邊瞞得緊，一直到一週前才被荀伯父知道，之後就一點一點的透露出來，先是被荀伯母發現，然後荀伯母又打了越洋電話找荀少璟談話，再之後，纔是那位突然懷孕。”
找到了，卻瞞着所有人，荀少楠的意思的確太過含糊難猜。而荀媽媽心裡本來就有那樣一個結在那裡，這樣一碰撞出來，自然是爆成了爆米花。
然而也就是這樣，以荀媽媽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好從她手裡矇騙過去。
“所以，如果說江澤熙並沒有懷孕，那麼她的目的，或者說，她背後的那個操作的人的目的...其實是荀爺爺留下的，那W.S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慕方歌恍然大悟的抓緊卓之航的胳膊，點出很容易的便順出來的關鍵所在。
偏過頭，卓之航驀然點頭。
百分之十，聽起來並不多，看上去也不多，可是稍微懂點行的心裡都清楚，這百分之十的股份在W.S集團的內部意味着什麼。畢竟，荀少璟與荀少楠這兩個荀家親兒子的手裡的股份加起來的總額，也不過才佔整個的百分之十五。
慕方歌捏着卓之航的胳膊的手慢慢的放下去，她的臉色也跟着變得有些難看。
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在荀少璟回來當天，荀媽媽會把她跟荀少璟一起叫去辦公室，說那件明明算是私事的事情。而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麼一直以來比她還要見不得江澤熙的荀媽媽，明明一直站在她這一邊，把她當親生女兒寵愛的荀媽媽，這次會那麼堅持的一定要留下江澤熙肚子裡的孩子。
心垂入低谷，慕方歌陷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