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三十二分,南郊別墅。
頭頂的水晶燈將屋內照的亮如白晝,龍琳端着茶杯送進去一小口,將杯子放下後,她問道,“所以說,他們兩個今天不回來了?”
許姨點點頭,“少爺和少夫人聽說在醫院出了點問題,今夜先不回來了。”
龍琳皺眉,“出了點問題?誰出問題了,出的什麼問題。”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許姨不知該先回答哪一個,頓了一下,臉色有些爲難,“夫人,具體的少爺的人也沒透漏太多,就說您今夜現在別墅裡好好歇息,不用等他們。”
“啪!”的一聲,龍琳已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地摔在地上,再一看,人已經回房間了。
許姨嘆了口氣,使了個眼色,就有兩個丫頭上來收拾。
而另一邊的病房裡。
大牀上的原本一人已換成了兩個。
徐雪兒和簫辰北四目相對,一時間相對無言。
兩個小時前,徐雪兒沒想到她將藥灑在地上會讓簫辰北摔這麼大的跟頭,也沒想到自己激動之下要去拉住簫辰北,卻將自己小腹上的刀口給扯開,導致現在兩人都回不了家,需要在醫院住上一段時間。
徐雪兒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迷糊,他們這是把別墅裡的家搬到這裡了麼?
夫妻倆住院還得住雙人牀?
簫辰北頭上纏着繃帶,傷口在後腦,爲了防止感染,用繃帶纏上,有些繞在額頭上,顯得很可愛。
徐雪兒甚至有種在那上面畫上兩隻可愛的小動物的衝動,但想想這個人是簫辰北,就算了。
兩人目光相對,她因爲愧疚,只能嘿嘿的笑。
簫辰北也被她這個樣子逗樂了,手颳了下她的鼻子,“笑什麼呢。”
徐雪兒笑容瞬間定格,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爲什麼咱們要住在一張牀上?”徐雪兒發問,“我是病人……”
“我也是病人。”簫辰北指指自己的頭,徐雪兒只能嘟着嘴不說話。
兩人又是一片相對無言,徐雪兒時不時的把頭轉回來,就看見簫辰北在看着自己。
再轉過來,又發現他看着自己。
徐雪兒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臉上有東西麼?”
“我臉上有東西麼?” 徐雪兒指着自己的鼻子問。
簫辰北聽了,將臉靠近她的,他湊得很近,叫徐雪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段日子總是對着電腦,總是熬夜,臉上皮膚已步不如最早的好。
可他卻越靠越近,最後“啵”的一聲,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徐雪兒,“……”
簫辰北這一口,身子卻沒有後退,反而將手也將她圈在自己懷裡。
他動作很輕,不至於碰到他的傷口,卻叫兩個人很暖昧。
徐雪兒手抵在他的胸膛,有些難爲情,這裡是醫院啊。
“那個,我,我的傷還沒好。”
徐雪兒臉像是熟透的蝦,眼睛也直直的盯着門的方向,生怕這個時候有人忽然推門走進來。
頭頂卻傳來他的一生輕笑,“睡覺吧。”
他這輕描淡寫的一聲睡覺吧,就真的很快就睡着了,徐雪兒卻尷尬的躺在他懷裡怎麼也睡不着了。
徐雪兒這一夜,睜眼閉眼,再睜眼,再閉眼,有些不敢相信他就真的只是抱着自己睡覺。
徐雪兒甚至一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其實心裡一直在渴望着簫辰北對自己做些什麼。
頭疼。
這一夜總算是捱過了一半,凌晨兩三點時,她才終於睡着。
可能是睡得比較晚,這難得的一覺睡得很沉。
如果不是電話將她吵醒,徐雪兒還真難說會睡到幾點。
牀上已沒有簫辰北的影子。
徐雪兒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將電話接了抵在耳邊。
“喂?”
“你好,請問你是徐雪兒徐小姐麼?”
電話那頭說話的是個中年女性,徐雪兒沒聽過的聲音。
“我就是。”她從牀上坐了起來,覺得鼻子有些難受,看了眼窗戶,發現昨夜兩人就那麼睡了,竟然也沒關窗。
“是這樣的,你母親之前一直在我們醫院接受治療,但是今天我們發現她的治療款不夠了,我們想詢問一下您是想繼續接受治療還是放棄呢?”
徐雪兒一愣,腦子也不糊塗了。
“錢款不夠了?”徐雪兒問道。
母親的醫療費之前一直都是簫家在幫着,怎麼會錢款不夠?
徐雪兒發呆的時候,那邊又說道,“對的,錢款不夠了,您的家屬如果繼續接受治療,請將錢款在二十四小時打過來,我們會繼續用藥,另外,牀鋪最近醫院也比較緊張,我們會爲您預留二十四小時。”
徐雪兒說了聲謝謝,對面就將電話掛掉了。
她卻整個人如遭雷擊。
起牀將病號服換下來,她要回別墅。
母親的醫藥費一直都是簫母那邊在負責的,如今出現了這種情況,那一定是簫母那頭動了手腳。
徐雪兒有些難受。
母親的病情怎麼容得下耽擱呢?
之前簫母一直拿自己母親來當做要挾,讓自己離簫辰北遠一些。
她都當做是耳旁風,如今簫母突然行動,將母親那邊的錢都斷了,可見是對他們昨夜一夜沒回很不滿意。
徐雪兒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下來,她等不及回去了,她要給簫母打電話。
含着淚從手機通訊錄中存下的號碼裡找到婆婆的。
徐雪兒深呼吸一口氣,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響了幾秒鐘才被接聽,那頭是婆婆有些生冷的聲音。
“媽。”徐雪兒張嘴長了老半天才喊出來,“我媽的醫藥費……”
徐雪兒覺得開口都有些艱難,如果不是母親的醫藥費天價,她又怎麼會祈求別人的幫忙?
徐雪兒眼淚滑下,落入口中,鹹鹹的。
“醫藥費?”龍琳在電話那頭顯得很是疑惑,隨後好像是沉吟了一陣子,才問道,“醫藥費怎麼了?”
徐雪兒咬了咬嘴脣,“醫藥費,醫藥費不夠了。”
那頭龍琳語氣裡的鄙夷絲毫都不掩飾,“不夠了你該去湊錢呀,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徐雪兒眼眶紅紅的,但是她咬住了嘴脣,“媽,求求你,我媽的病情不能耽擱。”
龍琳在那頭沒說話,徐雪兒這時候又繼續說道,“我答應你,我一定離簫辰北遠遠的,我再也不靠近他了。”
徐雪兒這話說的透着絕望。
她是真心喜歡簫辰北。
電話那頭的龍琳聽到這話似乎有些開心,語氣也比剛纔柔和了一些,“醫藥費沒了再打就是了,哭哭啼啼的像是個什麼樣子。”
徐雪兒一聽這話,就知道母親的病有救了,眼睛一紅,又無聲哭了起來。
天知道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她是什麼心情。
那種生命就要流逝的無力感。
徐雪兒知道這是龍琳的警告。
如果自己真的再不按照自己說的去做,她真的能見死不救,真的能讓母親去死。
徐雪兒委屈的泣不成聲,電話那頭的龍琳開心了,還耐着性子安慰了她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果然,不出一會兒,醫院那頭就又打來電話,說是錢款異煙肼打過來了,她們會盡快安排她母親的治療。
只不過在外面待了一個晚上,就成了這種局面。
徐雪兒有些詫異龍琳婆婆對她的忌憚。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徐雪兒趕忙擦乾淨眼淚,又坐回了牀上,說話聲像是這的護士,年輕又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