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喬穿着薄底拖鞋的腳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疼的踩在地上凌亂的碎片上,尖銳的碎片扎傷了她的腳心,她每走一步,都留下鮮血的印記。
“太太,你受傷了。”傭人過來擔心的提醒。
孫小喬盯着地上的血印,心如死灰,絕望至極,“死不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崔閆璽聽到她們的談話,頓住的腳步不到一秒鐘,根本無人知曉。
私人醫生很快的到來別墅,本來是想要幫孫小喬處理傷口,還要檢查一下她胎兒情況,剛纔她發那麼大的脾氣,對胎兒肯定也是有影響的。
“太太,你開一下門好不好,郝醫生過來了,你剛纔腳上的傷需要處理一下的,如果感染後果會很嚴重的。”
郝醫生在房間外面等了一個小時,裡面的孫小喬沒有任何的動靜,最後管家只好報告給崔閆璽。
也就十分鐘的時間,崔閆璽一襲黑衣殺氣騰騰的從外面回來,管家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一腳踹開孫小喬房間的門,嚇得幾個女傭人都不禁往後一縮。
這樣的男人對很多女人而言,是仰視的,可望不可即的。
房間裡氣氛一時間降到冰點,孫小喬並不在房間,崔閆璽衝進洗手間,洗手間的地上有她自己處理過傷口的棉球和紗布,但也沒有她。
管家和傭人們都懵了,“我們沒有看到太太離開房間。”
崔閆璽望着小陽臺的方向,“你們都去忙吧。”
衆人退去的時候,管家看了一眼這門,是關不了了,只能換。
除了兩名黑衣保鏢站在門口,其他人都已各忙各的,這對夫妻像陌生人一樣過了三年,也該有個動靜了。
崔閆璽推開陽臺的玻璃門,她就躺在搖椅上安靜的睡着,其實她沒睡,只是不想睜開眼睛看着他而已,他都明白。
他靠牆站在她的身後,午後的暖陽照在她的身上,耀的她皮膚越加的白皙,他拿出香菸和打火機,目光落在她還沒有隆起的小腹上,重新放回。
小小的空間裡,安靜的讓人窒息,本應該是有說不完話的夫妻,他們卻過着無話可說的日子。
孫小喬自認爲自己一直都是內心強大堅硬的女人,可能是懷孕的關係吧,她最近太容易情緒化,之前隱忍在心裡的那些情緒,總想盡辦法的想要發泄出來。
委屈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滑落,有的時候,她真的就想站在他的面前,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說,歇斯底里的大哭一場。
她真的快要崩潰了,他一點兒一點兒摧毀了她對他的愛,他不接受她,卻還要殘忍讓她也變得像他那樣冷血無情。
從始至終,她做錯了什麼?
崔閆璽全身僵硬的倚在牆面中,眼裡她眼角的淚,如濃硫酸一般的灼疼他的心,他討厭這種感覺,他一直都在逃避這種感覺。
以爲時間總會淡忘一些事情,包括感覺,然而現實告訴他,並沒有,時間會把一些你不敢去面對的東西慢慢的堆積起來,逆流成
河。
孫小喬坐起身子,知道他就在她的身後站着,擦掉眼角的淚,剛纔她真是太矯情了,眼淚對他而言,真的沒有任何的痛感。
她腳上有傷,站起來的時候會有些站不穩,她轉身面對着,心如止水的看着眼前高大的他,“孩子生下來可以給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
崔閆璽面無表情,就連目光都依舊毫無波瀾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要求。
孫小喬淡漠如水的看着他,對他,她真的再也不會有期望,“殺了我,我就成全你。”
崔閆璽感覺自己的心陡然一怔,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一雙銳利的鷹眸直直的盯着她。
“如果你不殺我,我一定找機會,殺了你的孩子,讓ta在你的眼前,停止呼吸。”
他對她的狠,她要雙倍奉還。
崔閆璽暴怒的伸手掐住她纖細的脖子,身子驟然一個轉身,將她抵的後背抵在堅硬的牆面上,“孫小喬,你瘋了嗎?”
孫小喬冷蔑的笑着,根本不怕他會掐死她,不是心裡篤定他下不了手,而是她不怕死,“對。”就是瘋了,三年前在明知道這段婚姻註定是墳墓的時候,她還固執的走進來,就已經瘋了。
崔閆璽陰狠的恐嚇她,“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
“不信。”她反激他,就要看看他敢不敢動手。
他手上的力道沒有加重,反而鬆了下來,他一瞬不瞬的死盯着她,哪怕在她眼裡能看到一絲絲的閃爍。
孫小喬拿開他的手,過去三年,他們之間就這樣的身體接觸都很少,她賭氣的緊握着他的大手,她也想讓他感覺到疼,奈何她的力氣太小,根本不足以讓他皺一下眉心。
她將他的手放在她仍然還平坦的小腹上,“你說,生下孩子,我滾,你不覺得這句話很可笑嗎?你捫心自問,你愛這個孩子嗎?這個孩子和你有關係嗎?”
因爲討厭她,不想碰她,連精子都是用冰涼的針頭注入她體內的,她妥協不是因爲她有多稀罕生他的孩子,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年邁的父母爲她操心。
孫小喬忍受着每走一步腳心都鑽心的疼離開了陽臺,其實這點兒疼真的不算什麼,過去三年,在這段婚禮裡,她過得每一天都撕心裂肺,走的每一步,都錐心刺骨。
之前她還有堅持下去的期望,那是她以爲,只要她一直留在他身邊,他總會在某個不經意間的回眸時發現她,看到她,認定她。
直到那起車禍,他爲了護心愛的女人周全,差點丟了自己的命,表面看的確是皮外傷,可他明明很清楚他腦袋裡的那顆子彈在精神高度緊張緊繃的情況下有多危險,他還是不顧一切的選擇救仲立夏。
原來愛一個人,是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就算得不到那個人也沒關係。
崔閆璽一個人站在陽臺,低頭的時候,眼前有兩抹刺目的鮮紅,是剛纔孫小喬站的位置。
他轉身離開陽臺,在臥室裡沒有她的身影,急匆匆的走出臥室時
,看到她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郝醫生已經在幫她包紮傷口。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讓你覺得,即使沒有你,她也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他和管家交代了什麼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每次他走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和她說話,不會告訴她,他要去做什麼,去幾天,更不會告訴她,他會什麼時候回來,要她等他。
他總是會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你用盡所有方法都不會找到他。
等孫小喬的腳完全好了以後,崔閆璽依舊的聽不到任何消息,白天去醫院產檢,她用儀器聽到了胎兒強有力的心跳聲,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那一刻她自己的心跳都在加快。
她用手機將那怦然心動的心跳聲錄了下來,夜深人靜時,她一個人躺在安靜的房間裡,偌大的雙人牀上,聽着孩子的心跳聲,彷彿這一刻,她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那夜,她鬼使神差的撥通了他的手機號碼,真的是很出乎意料的,他竟然還接通了,只是他依舊的緘默不語。
孫小喬也沒有說話,但希望,他在那邊正聽着。
她將那段心跳聲打開,放給他聽着,不管他愛不愛這個孩子,想不想要這個孩子,不可否認的是,這都是他的孩子。
孫小喬不說崔閆璽也知道,這是孩子的心跳聲,她每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情,有沒有按時吃飯,都會有人報告給他。
然後,孫小喬忘記了結束通話就不知不覺的睡着了,他在那邊聽着她的輕鼾聲,緊抿的脣角不自覺的上翹着他。
等確定她完全的睡熟之後,他才用很輕很低的聲音對着手機話筒說了一句,“晚安。”
如此簡單的兩個字,他卻從來沒有趴在她耳邊,好好的和她說過。
這晚,孫小喬做了一個夢,夢到他哄她睡覺,還給她哼了兒時的搖籃曲,還吻了她的脣,對她說了,晚安。
好久了,沒有像這一晚睡的如此好。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想拿手機看一下時間,完全沒想到的是,竟然昨晚的那通電話,到現在還處在正在通話中。
孫小喬拿着手機小心翼翼的聽着他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完全聽不到聲音,她想,可能是他也睡着了,根本就不在乎她有沒有掛電話吧。
不過他一直都有早起的習慣,都沒有發現手機還沒關嗎?
孫小喬又一個人坐在牀上自娛自樂的想要偷偷聽聽他那邊有什麼東西,說不定還能聽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到時候她抓住他的把柄,讓他也來求她放過。
手機從昨晚就插着充電中,她聽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任何動靜,這廝,不會是把手機扔在哪裡不要了吧?
孫小喬沒耐心等着聽天大的秘密,對着手機發泄的罵了句,“崔閆璽,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蠢的男人,不,你一定不是男人,混蛋,永遠都不要讓我見到你,不然我見你一次削你一次,本大小姐也不是好欺負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