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裴雲舒值大夜班,身爲主任的任志遠,爲了不見到裴雲舒就和她刻意的白班夜班分開,今天本來是何醫生和任志遠值大夜,裴雲舒單獨找何醫生調換的。
兩人一人一張辦公桌面對面的坐着,他認真的整理病例,她看他一會兒,在趴在桌上睡會兒,晚上除了急診也沒來看病的,所以並不和白天那麼忙。
辦公室門的被從外面打開,連門都沒敲,來人開心的跳了出來,“親愛的,有沒有想我啊?”
裴雲舒認識這個提着餐盒進來的女人,任志遠的女朋友。
對方可能是以爲只有任志遠一個人在,看到還有裴雲舒的時候,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任志遠那麼細心的男朋友,是不會讓女朋友覺得不好意思的,對坐在對面吃醋的裴雲舒說,“去17號牀看看病人情況。”
裴雲舒不服氣的瞪他,現在幾點啊?無論是17號還是18號,那個不睡覺啊,他就是爲了把她支開唄。
裴雲舒拿着病例本氣呼呼的離開,心裡詛咒着,秀恩愛分的快。
她去每個病房都看了看,不過也只是站在外面往裡瞅瞅,病人睡得都挺好,經過護士站那邊的時候,幾個小護士正在討論,任主任女朋友又來送宵夜,還說什麼,那麼冷的任志遠只有溫暖的女人才更相配。
裴雲舒大半夜的也沒地方去,就一個人抱着病歷本坐在值班室門口的等候椅上發呆,其實她覺得她該進去的,可想了想,爲了自己着想,還是不要太虐自己,眼不見心不煩,進去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親親我我,那纔是最大的折磨。
女孩子銀鈴般的笑聲時有時無的從裡面傳出來,她心中一陣陣的酸澀,如果這個女孩能帶給任志遠笑聲,她沒理由去阻止。
也能是有些累了,不知不覺中就蜷縮在排椅上睡了,後來她若隱若現的聽到開門聲,他送那個女孩離開,她不想多說話,也不想打招呼,等他們走後,她才起身,只不過,腿麻了,還不能走。
等任志遠再回來的時候,裴雲舒一個人坐在排椅上,他完全的視而不見,她低眸苦笑。
這樣的他,真殘忍。
等腿好了些,她起身回辦公室,放下病例,看着依舊對她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的任志遠。
她說,“剛纔查房,病人睡的都挺好,你值上半夜,凌晨兩點後叫我,我值下半夜,我先睡會兒。”
他沒理她,不說話也不看她,甚至連點個頭他都嫌多餘。
裴雲舒拿着用手機定好兩點的鬧鐘,就躺在值班室裡的一張急救牀上,閉眼睡覺。
其實她一點兒也睡不着,甚至還沒忍住的讓不爭氣的眼淚掉了出來,她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不想讓他聽到,她委屈,但不需要他的憐憫。
淚水掉出一顆之後就如同斷線的珍珠,怎麼都留不住,極力的忍耐讓她躺在小牀上的身體一顫一顫的,她雖然很清楚,他不可能看到,但還是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太沒用。
她從牀上下去,離他遠遠的看着,她控制着
自己的聲音,“我突然有點兒不舒服,我想先回家。”
難得的,他應了聲,“可以。”但依然的毫無溫度,愛答不理。
“謝謝。”她忙着去收拾東西,白大褂脫了都沒顧得上整理就扔在了椅子上,落荒而逃般的離開讓她窒息的空間。
她離開後,任志遠才擡眸望着她的座位,起身,過去幫她把凌亂的白大褂整理好,掛在旁邊的衣架上,久久的沒有挪動腳下的步子。
裴雲舒打車回到家後,才發現鑰匙忘在了辦公室的抽屜裡,真是連老天爺都在和她作對啊。
她本來是想來這裡,把她的行李搬走,趁着他下班回來之前,離開他這裡的,他一點兒都不想看到她,他有何必糾纏不放。
又不是初愛的小女生,卻像個傻子一樣,以爲只要還有愛,他們就會重新開始,她卻忽略了,他已經不愛。
任志遠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家裡寂靜的很,找了所有房間,沒有看到她,鞋櫃裡沒有她昨天穿的那雙鞋子,陽臺上,沒有曬洗她昨天穿的衣服,因爲職業關係,他們都習慣每天回來的第一件事情,換衣服,洗澡。
她明顯是沒回來過,那昨晚一整夜她去了哪裡?
昨晚她離開的時候情緒很不穩定,她這樣的徹夜不歸,難道就不知道他會擔心嗎?
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得到的回覆是暫時無法接通,一遍一遍的打,卻是一模一樣的回覆。
他承認他慌了,他不否認,他很着急,裴雲舒,你到底跑去哪裡了?
從酒店退房出來的裴雲舒先去醫院拿了自己的鑰匙,現在他肯定已經下班回家了,就算明知道從酒店到他家更近一些,她還是回醫院取了鑰匙。
一是,覺得值大夜班挺累的,回家後,他一定睡了,不忍心敲門吵醒他。
還有是,怕他即使聽到了門鈴聲,也不會願意幫她開門。
所以還是自己拿着鑰匙,心裡會比較踏實一些。
她怎麼知道,任志遠已經把電話打到全市的每一家醫院,甚至還報了警,警察讓他親自去局裡說明一下失蹤人員的情況。
多麼可笑的他啊,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就跑出家門,往警局去。
他想了一萬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的,剛進電梯的他,他心急如焚想要找到的裴雲舒,就從另一臺電梯裡走了出來。
裴雲舒看到他的鞋子整整齊齊的放在鞋櫃上,外套也掛在旁邊的衣櫃上,知道他已經回來了,擡頭望着樓上緊閉着的房門,他應該已經睡了吧?肯定都沒發現,她昨晚根本沒有回來。
裴雲舒輕手輕腳的上樓,他一向淺眠,她怕吵醒他,回客房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本來就一個簡單的行李箱,來的時候因爲很不受歡迎,也是怕隨時被趕出去,所以好多東西都沒拿出來。
沒幾分鐘她就收拾好了,她把牀上用品都換了新的,怕他嫌棄有她留下的味道和痕跡,洗手間也打掃的乾乾淨淨,沒有留下她住過這裡的任何印記。
拿着行李箱到
了一樓,雖然以後在醫院裡還是可以見面,但離開他的家,就好像是完全要和這個人斷了一樣的傷感。
銀色的行李箱放在沙發旁邊,決定把這個房間好好的打掃一遍,雖然並不亂。
在廚房裡的電飯煲裡定時做了八寶粥,等他起牀的時候,應該剛好可以喝,在客廳了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捨不得離開。
她和任志遠,這輩子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一直都以爲,後來,她愛上了志博哥,其實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時候,志博哥和她訂婚,只是爲了留住她肚子裡的孩子,而那個孩子,不是志博哥的,是他任志遠的。
後來,他們家出事,他去找她,求她把孩子打掉,求她回到他身邊。
那個時候,爲了保住孩子,她選擇了和志博哥去英國,從此,他恨她入骨,誓要讓她活的生不如死。
最後孩子沒有保住,因爲她傷心過度,因爲她剛去英國時的水土不服,胎兒在快四個月的時候流產了。
再見面,是三年後,她回來求他,救救志博哥,可他殘忍的拒絕了,他說,只有志博哥死了,她纔會活的更痛苦。
再次懷孕,換來的仍舊是他殘忍的一句,打掉。
這麼多年,分分合合,恨恨怨怨,她都沒能好好的告訴他,“任志遠,從始至終,我裴雲舒愛的都是你,任志遠。”
可這份愛,終究還是要結束了,即使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還是好不捨。
但如果沒有她,你會幸福的話,她真的就沒有糾纏不放的理由了。
發現客廳的窗簾有些髒了,她就想着,卸下來送去幹洗店吧,找了一把椅子發現夠不着,只好兩把椅子落在一起。
裴雲舒小心翼翼的爬上去,兩隻手高高的擡着,突然,聽到房門開了,便好奇的扭頭看過去。
任志遠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兩把椅子上的裴雲舒,這麼危險的事情她爲什麼要做?
他大步走了過去,直接將她抱了下來,怒目衝冠的瞪着她,聲音更是暴躁的讓人生畏,“你在做什麼?”
其實裴雲舒還在不解,他爲什麼是從外面回來的?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啊?她都沒有看到。
他的目光犀利,神色嚴肅,她小聲的和他解釋,“我看這個窗簾有些髒了,想卸下來洗洗。”
他直直的看着她,應該是相信了她的話,繼而冷聲的問她,“你去哪兒了?”
“嗯?”她沒有去哪兒啊?倒是他,是去哪兒了?外套沒穿,腳上也穿着家居拖鞋,看上去風塵僕僕的,像是在外面呆了很久的樣子。
任志遠再次威懾的質問她,聲音比剛纔還大了好幾個分貝,“我問你昨晚去哪兒了?”
裴雲舒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乎是很慌張的眼眸,他是在生氣?還是在着急?擔心?
“我……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把鑰匙忘在辦公室了,我就去酒店住了。”
“混蛋。”向來城府穩重的任志遠竟然還罵她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