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有一名護士路過,他邊問,“這個病房裡面的病人呢?”
護士仔細的看了一遍眼前的男人,確定沒見過之後,“你認識裴醫生嗎?”
任志遠很低的男低音回答,“對。”
聰明的護士差不多已經猜出這個男人和裴醫生是什麼關係,因爲現在好多醫生護士都知道,裴醫生懷孕了,而且孩子不能留。
“裴醫生昨晚出院回家了。”
“謝謝。”任志遠轉身準備走,好心的護士提醒一句,“裴醫生選擇的是藥流,身邊還是要有個人照顧比較好。”
任志遠頓住的腳步很快恢復如常,耳邊都是護士最後提醒的那句話。
藥流,需要有人照顧。
所以,當他控制不住自己出現在她住的地方時,客廳米白色的沙發上如同一幕殺人現場, 鮮血在米白色的沙發上暈開一大片刺目的紅。
他沒看到她,他終於慌了,衝到臥室去找她,她不在,他哽咽顫抖的叫她的名字,“雲舒……雲舒……”
坐在洗手間冰涼地面的裴雲舒聽到他的聲音時,不禁笑的淚眼如花。
他衝到了洗手間,當看到她無力的也在牆面上,坐在一灘血泊之中的時候,他心痛了,難以抑制的痛。
他顫抖的跪在了她的身旁,心疼萬分的想要抱抱她, “雲舒,對不起……對不起……”
只是正常的出血而已,她沒想到他會過來,所以才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她現在很清醒,清晰的感受着一個生命正從她的身體裡抽離。
她擡眸看着他,這個傷她至深,她卻還愛的無法自拔的男人,她讓人心疼的笑笑,告訴他,她現在的感覺,“挺疼的。”
她的一句話,讓他多年來的狠戾和堅強瞬間崩塌,他眉心已蹙成深川,瞳孔收縮,悲痛的淚水順着內眼角滑落而下。
她又笑了,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的眼淚,她擡頭幫他輕拭了一下,可悲的笑着,“你呢?痛嗎?開心嗎?達到你想要的效果了嗎?”
她咬脣,這一刻,其實她是恨他的,也或者已經學會了他的報復方式,“如果還沒有,那我現在告訴你,現在的我,真的生不如死,你如願以償了。”
他扣在她胳膊上的顫抖的大手不知所措,身爲醫生很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做什麼,但他真的很沒用,全身都用不上力氣,想要把她從冰涼的地面上抱起來,手上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
他好不容易將她抱了起來,放她在牀上,理智的幫她處理一切,而她也接受着他所做的一切。
現在,他是手法熟練的醫生,她是需要照顧的病人,再無其他。
很不正常的,他照顧了她整整七天,很正常的,這七天,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一次眼神的交匯都沒有。
奇怪的很詭異,但的確,兩個熟悉的陌生人,就那樣過了整整七天。
七天後的清晨,已經可
以自己照顧自己的裴雲舒在臥室裡收拾行李。
任志遠進來的時候,看都的就是她正在把疊好的衣服往行李箱裡放。
他走過去,看着她,找不到阻止她的理由。
裴雲舒繼續低頭整理着,但也告訴了他,“我打算去英國了。”
任志遠深深的凝着她,英國?!爲什麼又是英國,那個時候爲了和他分手,她不是已經跑去英國待了四年嗎?
他實在放不下她,跑去英國找她,可他看到的,卻是她和志博哥睡在同一張牀上,她還不知羞恥的告訴他,她要和志博哥結婚了,她根本從未愛過他。
從此,他變成了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惡魔。
現在,她又要去英國,是打算再也不回來了吧。
他硬着嗓音問她,“爲什麼?”爲什麼還是英國?
裴雲舒停下手上疊衣服的動作,擡眸看着已冷若寒冰的他,答案早就已定在她的心裡,所以纔不用去想,“因爲那裡,沒有你。”
任志遠揶揄的冷笑,是因爲那裡沒有他?還是因爲那裡有她和志博哥,滿滿的曾經和回憶?
他也會累的,想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他放下手裡剛衝好的那杯益母草,從西裝口袋裡拿出黑色的皮夾,在裡面抽出一張燙金的銀行卡,放在桌上,“密碼是你生日。”
說完,他轉身要走。
裴雲舒看着他沒有想要挽留她的背影,沒話找話的說,“不留一下嗎?”
那怕一個眼神的不捨,都會讓她有所猶豫。
他頓住腳步,並沒有轉身,低沉的嗓音無波無瀾,“不了。”離開,是她最後的選擇,也是他們最終的路。
他的淡漠還是能輕易的戳到裴雲舒的心,鬼使神差的,她急切的問他,“你還愛我嗎?”
問出口才覺得好沒有必要。
他依然沒有回頭,背對着她,回答的毫無波瀾,“不愛了。”
明知道是這樣的答案,還是心有不甘,她走過去,他不回頭沒關係,她站到他的面前,看着他,而他,也終於不得不看着她。
她莫名的一笑,“再說一遍。”
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一瞬不瞬的凝着眼前這個固執的女人,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看她了吧,以後再想,都見不到了。
他如她所願,只希望她走的毅然決然,以爲自己可以很輕鬆的說出口,張開嘴才發現,看着她的眼睛,再說一遍,是那麼的難。
喉嚨如被刀子劃過一樣的疼痛難忍,他一字一字,清晰無比的說,“我不愛你了。”
裴雲舒差點沒站住,她聽了之後卻笑了,笑的難看極了,她對他說出早已準備好的那句話,故作輕鬆到無所謂,“真巧,我也不愛了。”
任志遠眉心一跳,很快的別開凝在她眼中的視線,清冷一笑,雙手自然輕鬆的放在西褲口袋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不顧一切的抱進面前的她,大聲的問問她,“可不可以告訴他,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做到不愛她?”
他對自己說了一萬遍,不愛了,可爲什麼,就是做不到。
任志遠走到門口的時候,裴雲舒再次追上了她,將他留下的那張銀行卡順其自然的放進了他的上衣口袋裡。
她看着他,對他很釋懷的笑着,“不用了,我不需要,密碼也改了吧。”
說完,裴雲舒就往裡面,擦肩而過的同時,他苦笑着說了一句,“改不了。”
多麼的可悲,只是一個密碼嗎?
沒有一句再見,也沒有一聲保重,就這樣,一個不再回頭,一個沒有挽留……
愛情這東西,怕的是過錯,但更怕的是錯過,一錯再錯就成了一輩子的糾纏不休。
或許對於他們,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裴雲舒登機前給明澤楷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卻是仲立夏。
“裴醫生,明澤楷他出去了,手機沒帶。”其實仲立夏不想接的,可一直在響,說實話她也好奇啊。
裴雲舒也趕緊解釋一下,“不是的,我本來就是想讓他和你說一聲的,這樣正好。”
仲立夏不知道裴雲舒找她能有什麼事情,或許只是因爲現在是她接了電話,不得不這麼說吧。
“有什麼事嗎?”
坐在機場候機廳的裴雲舒說,“我要去英國了,任志遠他……經歷過很多苦難,之前有很多事情他做的比較偏激,我希望你們不要怪他,你應該很瞭解他,他是個很好的男人。”
仲立夏有些聽不懂裴雲舒的話,她要去英國了,說的一直是任志遠,他們是一起走的嗎?
裴雲舒也覺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說着些,我就是想擺脫你,他這個人其實挺喜歡熱鬧的,如果,他一直一個人,中秋節,春節之類的節日,麻煩你送他個月餅什麼的。”
突然說不下去了,都覺得要走了,還瞎操哪門子心啊。
仲立夏聽明白了她的話,沒有問其他的,只是給她一個安心的答案,“好的,我會的,如果他願意,我還會請他到我們家一起過節。”
“謝謝。”裴雲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路順風,想家了,就回來。”仲立夏對裴雲舒說。
“再見。”
通話結束後,裴雲舒關掉了手機,這部手機從今以後應該都是關機狀態了吧。
仲立夏拿着明澤楷的手機捉摸着剛纔通話的內容,都沒發現從剛纔開始房間裡就悄無聲息的來了個明澤楷。
明澤楷快速的抽走了仲立夏手裡的手機,修長的手指壞壞的捏着仲立夏小巧的下巴,“如實招來,爲什麼偷接我的來電,剛纔是誰打來的?”
仲立夏擡眸認真的看着明澤楷,心裡想着,如果剛纔那通來電是明澤楷接的,裴雲舒會說什麼呢?或許什麼也不說,只是聽聽他現在健康的心跳聲。
仲立夏指着明澤楷的左胸口,酸溜溜的說,“是你心裡的那個女人打來的。”
她並沒說是誰,明澤楷笨蛋的自己說了出來,“裴雲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