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聿已經逐漸的開始失控了,而能讓他冷靜下來的就是酒。
這段時間以來他喝了太多的酒,林夕澈想要阻止,可是每每看見他臉上那痛苦的表情,卻又不忍心。
林夕澈心疼的抱住他:“兒子,我們去看心理醫生吧。醫生一定能治好你的……”她一邊說着,眼淚一邊掉了下來。
原以爲只要安聿能夠保持樂觀的心態,手臂會慢慢好起來,心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是近來安聿越發的跟以前不同了,就連厲小曦居然都發現了他的不同。
林夕澈知道安聿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情況,所以即便是厲小曦上門來詢問,林夕澈也都沒說。
“他們治不好我的……”安聿將腦袋埋在林夕澈的懷中,嗓音啞啞的,猶如蒙上一層薄紗,“媽……幫我去跟小曦道歉好不好?”
“我會去的,你放心。”林夕澈聽着他的聲音,鼻尖一酸,心頭微微顫着疼,“可是你今天是怎麼了?以前不是還能控制住嗎?”
“今天是健一的忌日……”安聿說這句話的時候,渾身彷彿都在顫抖,“可是我居然忘了,如果當初不是健一,我肯定就回不來了,可我居然把他的忌日給忘了……”
健一的死當初就讓安聿生過一次心理障礙了,那一次雖然勉強治好,可到底還是有病根存着。
而這一次安聿手臂的創傷,更是直接成爲了誘因。
他的心理障礙本不該那麼嚴重。
“他不會怪你的,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林夕澈輕輕摸着他的腦袋,可是手劃過他腦袋的時候,林夕澈居然發現他已經長了白頭髮……
他纔多大的年紀,怎麼就長了白頭髮?
林夕澈咬着脣,害怕讓安聿聽見自己的哽咽聲。
“媽……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傷害別人……”
安聿沙啞的說着話,握着酒瓶的左手突然在地上一砸,發出一聲巨響。
林夕澈趕緊放開他,正要查看他怎麼樣了的時候,卻眼睜睜看見安聿猛地將那尖銳的碎酒瓶扎進自己的右臂中。
鮮血頓時浸溼了他的白襯衣,猶如開在雪地裡的梅花,
看的林夕澈心驚。
“安聿!”
林夕澈失聲尖叫:“你瘋了嗎!”
她連忙將酒瓶從他手中拿開遠遠扔出去,鮮血不斷從他的傷口處流出來,怎麼都止不住。
“我一點都不痛……”相比於林夕澈的驚慌,安聿則表現的十分平靜,他低頭淡淡看着自己的手臂,“媽,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別說話了!”
林夕澈的聲音將家中下人吸引而來。
“夫人,這是怎麼了?”下人震驚的捂住嘴。
“快去叫醫生來!”林夕澈壓住安聿的手臂,想要止住血。
“是……是,我這就去!”
下人急忙應了一聲然後去叫醫生了。
“再等一下,醫生馬上就來了!”
林夕澈哭着對安聿說,可安聿卻只是神情淡漠的看着她,眸中無悲無喜。
……
醫生來了以後,將安聿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好,給他又打了一針鎮靜劑,讓他好好的睡一覺。
安聿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染上了酗酒的習慣,他整日整夜的不睡覺,身體早就達到了極限,所以今天的情緒纔會那麼失控。
“我看少爺的病,還是去醫院吧。”醫生從安聿的房間出來後,無奈的對林夕澈說,“他的病顯然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現在只是自殘,以後就說不定是自殺了。”
“真的這麼嚴重了嗎?”林夕澈紅着眼睛問,“可是這孩子怎麼都不肯去看醫生,就算去看了也不會配合醫生治療。”
其實安聿沒有發病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很正常的,可是一旦發起病來……
那場景真的讓林夕澈觸目驚心。
曾經安子淵也這樣過,那個時候他把自己鎖在一棟樓中,他不僅自殘,還會傷害別人。
現在……又輪到安聿了嗎?
安子淵總跟她說,是他當初做了錯事,所以這是在懲罰他呢。
可這樣的懲罰還要持續多久?
先是安子淵,現在又是安聿,到底什麼時候纔會結束?
林夕澈奔潰的想要大哭,可她卻不能,她還要照顧安子淵
父子。
“那就讓他出去散散心吧,散心總是有好處的。”醫生建議道,“聽說少爺現在是在公司上班?”
“是的。”
“暫時還是不要讓少爺去公司了,我見過無數因爲工作而自殺的例子。”
“好的。”林夕澈道,“謝謝您。”
“夫人客氣了。那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醫生對林夕澈矮了矮身,便下樓去了。
林夕澈站在房間門口,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強迫自己揚起一抹笑後,才推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去。
安聿此時睡得很沉,他靜靜的躺在那,陽光有不少灑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膚色襯托的更加蒼白。
林夕澈想不明白,明明安聿以前是那麼樂觀的一個人,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醫生說他的心理三年前就有問題了,他雖然接受過治療,但是並不全面,這幾年他也一直在壓制着病情。
如果當初在發生那件事的時候,她就不經他的同意把他帶回來的話,現在的他也該是個正常人吧。
說起來,還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失職了。
林夕澈小聲的抽泣着,也不知過了多久,安聿醒了過來。
他一睜眼便看見林夕澈還坐在牀邊哭,她的眼睛紅腫的猶如核桃一般。
安聿感覺自己的心裡很舒服,這幾天來頭一次這麼舒服,只是看到林夕澈的眼淚,心中又微微疼了起來。
他握住林夕澈的手,小聲開口:“媽……”
林夕澈渾身一顫,擡起頭去看安聿:“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安聿蒼白的笑了笑,“我睡醒了。”
“可纔過去一個小時……”林夕澈的眼淚根本就止不住,原以爲安聿現在還需要鎮靜劑入睡。
可是現在才發現……鎮靜劑對他都不管用了。
“是嘛……”安聿怔了一下,隨後淡淡一笑,“我感覺像是過了很久一樣。”
他有種自己睡了一天的感覺,可原來纔過去一小時啊。
林夕澈反握住安聿的手,帶着幾近祈求的語氣:“安聿,算媽求你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