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能見你一面,但我清楚的知道,唯有你也想見我,我們的見面纔有意義。——波伏娃’
不太起眼的一條小巷,掛着幾盞不起眼的路燈,時不時地閃幾下,巷子深處偶爾會傳來幾聲犬吠,地面上的積水在光照下折射着烏黑的天空。
一個穿白T和牛仔短褲,戴鴨舌帽的少年,頭也不回的往巷子的盡頭走去,步速越來越快。當最後一步踏出去的時候,恍惚間一道白光襲來,緩緩睜開眼,確實令人吃驚的另一番天地。
這裡的建築十分奇特,幾乎和遊戲世界裡的古怪無二,來往的行人也是奇裝異服,他們投來疑惑的目光望向這個‘外來人’。少年是來找人的,來找個熟人,也可以說是曾經很熟悉的人,幾年未曾一見,他不知道那人會不會變了容貌,或是精緻了打扮,讓他認不出,或是不想讓他認出...
比噩夢更令人疲憊的是古怪而沒有結局的夢,中途醒來,夢裡的場景卻依舊刻在腦子裡。映襯了夢境中迷離狀態的就是高中的小哈了,這孩子的內心世界似乎在兩年前的那個夏天徹底閉緊了,還上了好幾層厚厚的枷鎖,他變得不再那麼愛笑,他對人情變得有些淡然,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當一個人過於壓抑的時候,身邊會產生負能量磁場,所以不好的事情都會接二連三的發生,怎麼都控制不住。成績下滑,朋友漸少,和家裡的關係出現隔閡,加上體重加重導致身材走樣,對於一個處在青春期最旺盛的孩子來說,無非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沒錯,他愈發自卑和低落了。
“哈爺,不去打球了?五缺一啊,走起吧!”
“老了,打不動了,你們去吧。”
“小哈,晚上吃什麼?”
“老樣子吧,蛋炒麪和孜然夾饃,幫我帶一份,我就不下去了。”
“小哈,班頭叫你去辦公室。”
“我去,又是啥破事。好知道了,一會去。”
“哈,**多少級了,戰力咋樣了。我昨天中了個橙卡。”
“可以啊你小子,又中了橙卡,我戰力還是老樣子。”
“小哈同學,交作業了。”
“哦,等下,早讀下了給你交,我補幾道題。”
“哈哥,醒醒,老師叫你起來回答問題。”
“啊?快!哪道哪道??”(小聲)
他的生活和學習一團糟,像是破產富翁的家中沒了管家一樣,不知如何打理,處處都是一團糟。在這種郎當中混日子,他日漸麻木,雙眼亦失去神采,變得沉默寡語,把自己封閉起來,甚至不想再見光。
“哈,你沒事吧。怎麼感覺最近你很不在狀態啊?”詩其接完水坐到小哈前面說。
“啊?我?我沒事啊。”一看見詩其過來,立馬將在抄的作業蓋上課本。
“這幾天班頭經常叫你去辦公室欸,作業做的不好?”
“誒呀不是不是,你就甭操心啦,我啥事都沒有,這不好好的嘛”小哈張大眼睛故作精神。
“哈,你瞞不住我的,我知道你還沒放下。”詩其說。
放下,最不願聽到的兩個字再次聽到,就像悶雷一樣,徹響在小哈腦殼之上。換作是老媽嘮叨,估計自己八成又會煩躁不已。
小哈怔住了,倒不是驚訝於有人說出口,而是由於不甘面對結局,又白白流逝了寶貴的一年,看現在的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快活自在’。
“呵,呵呵。”小哈冷笑起來。
“哈?你怎麼了,沒事吧”詩其也被眼前他突然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
“我沒事,這次是真的沒事了。”小哈說道,眼神裡閃過一縷堅定。
小禾朋友圈:演唱會省體門口一起賣花,有興趣的來啊
評論區,小哈:‘我來’,小禾:‘好’
又一個炎熱的週六,距離演唱會還有整整4個小時,省體外就已經人滿爲患,賣男團紀念品周邊的,賣花的,賣票的,吵雜聲亂作一團,惹的人十分煩躁。但既然是幫她的忙,也就不計較了。
“哈,這邊這邊,來給你一捧花,看你的了。”
眼前的小禾,留着長髮,精心化了裝,挎着揹包,踩着高跟鞋。當然身邊還跟着三四個朋友,應該是同學了。這應該沒什麼吧。
“好。”小哈像執行任務般走出了衆人的視線,去賣花了。
在太陽的催化下,他的大腦嗡嗡作響,別說是賣花了,就連喘氣都要費些力氣。
‘果然,她過得很好,看似偉大的執着長情,在相見的那一刻即刻化成了可笑的自作多情。一瞬間,感覺自己很可悲,消費了自己兩年光陰。一句玩笑話就是她的故事裡沒有你。當兩人彼此都想見到對方的見面纔是有意義的,一個人演獨角戲的觀衆只有同樣孤獨的人。’
那一刻,男孩,長大了。
高三衝刺的一年,小哈試過全神貫注,但始終還是對學習不擅長。好在義務教育的最後時光跟同窗們過得灑脫愉快,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老師們經典語錄收集工作,晚自習做題一分鐘暢談一小時,加上跟班頭鬥智鬥勇的小插曲,算得上是苦中作樂。
最令人欣慰的是跟老媽關係也出現緩和,促膝長談後也明確了自己畢業後的方向。都說‘鬥爭了再久的對手也有利益相同的一天’,‘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形容母子關係實在是誇張了點,這是句玩笑話。
考前兩個月,老媽幫小哈請假,回家無干擾的自己複習。效果意外的好,也幾度讓小哈錯以爲自己是個學霸。
考場上,他從容應對。樹蔭下,風吹過,知了鳴,人輕。
窗外依然是盛夏,剩下的我,生出了憧憬,剩下了回憶,以及盛夏後的未來。
至於這場故事的後續...
賣完花,回去的路上,男孩想作爲一個普通朋友,開口問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卻還是止住了。
望不到盡頭的夕陽下,男孩懂了,不滿懷期待,不心存猜想,不問也不索取,只是順其自然,因爲註定的事情,它必然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