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辰,等等我!”沈恩衣差點背過氣的喊,這村莊黑土黃路泥巴牆,殘梗斷壁挺恐怖!
“這裡沒路,全是草,沈恩衣,別上來,你就站那等我,我同學也收工回來,我這就下來與你會合!”
完全就是隔空喊話!雞同鴨講!站?怎麼站,沈恩衣避不住的又看了一眼紅棺,還好什麼妖魔鬼怪都沒有,紅棺裡面是空的。
那天怎麼回來的沈恩衣記不得了,她只知道林以辰溪邊的同學興高采烈的帶回一蘿子小魚小蝦河螺子。
“這螺子全都是好貨!靚貨,到集市能賣一兩百呢!”林以辰望着那螺子寶貝,激動得滿眼放光,甚至和那位撿螺的南方人拿起生螺吮吸起來!
他們幾人還有一個很老的婦人,夕陽夕下,土牆,黃粱,老人,青年,時不時走來走去的白狗,形成一幅十分寧靜的畫卷!
傍晚,沈恩衣參觀了林以辰所指的古樓,樓高,巷深,青石苔,倒也精緻!
她低頭蜜腦,像個孩子,傻乎乎的走進,一擡頭,又看到棺木,這次棺木是新的,只是個型狀,未塗漆,倒也是沒有紅棺那樣陰森森虎頭虎腦令人屏息急促的感覺。見棺發財,見棺發財,沈恩衣退回來,拍着胸口,這還真是刻骨銘心的一天
在沈恩衣吃喝玩樂從一個強保的女嬰長大成年的家,走沈恩衣走了千千萬萬次的路,林以辰歡喜得像個孩子,且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討好!
“這是你的地盤,我不敢欺負你!”他哈氣成語地說。
“你會欺負嗎?”
“看情況!有時也會!”
“既然這樣,我何不趁現在我的地盤把你賣掉!”
“賣給誰?”
“隨便!”
“除了你,誰會要!”
“我也不要!”
他瞧她,甜到心裡的甜!
“可不可以接個吻!我今天初吻可還在呢!”
“說說你初吻哪天不在?”沈恩衣倒是笑!
“我預感今天不在!”
瞧,這就是南方人,連佔便宜都是光明正大厚顏無恥的。
既使吻了無數次,天天初吻還在!
到底什麼是初吻呢?有時候無聊,沈恩衣也喜歡咀文嚼字,什麼是初?什麼是吻,問林以辰呢,你猜他怎麼說!
“初”是“豬”!“吻”是“吻”!“初吻初吻,也就是豬吻!”小豬吻一吻,老豬吻一吻,豬啊豬啊!拉伸豬啊!他於是唱了歌跳起舞來!都說開心到唱歌是一個人最好的精神面貌,林以辰簡單地就獲得了。
“怎麼不說公豬?”
“我是公豬,那跟我一起的你,就成母豬了,你願不願意做母豬,母豬一窩八個仔!”
“你見過豬嗎?”
“鎮上屠宰場,我上次也想送你去那!”
越說越佔不到便宜,沈恩衣只得當他見過豬!
“你不是老鼠嗎?賊眉鼠眼,細索細長!”
“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是老鼠,我是大豬頭,我呢,就算是豬,也只是沈恩衣一個人的大豬頭,天蓬大元帥!”
“你還別說,至從認識你這個天蓬元帥,以前我很怕鬼的,後面想着,我身邊不是有個天蓬元帥嗎?釘耙一耍,什麼妖魔鬼怪,全都不怕,你還真真是我的守護神!”
“那你還不趕緊過來!”
“過來幹嘛?”
“執此一吻,白頭到老!”
“是豬頭吧!”
“是愛你的豬!”
林以辰巧舌如簧,這一點,在他凍紅的鼻子那,以及不時哈出的氣體中,他初出毛廬的優越新鮮感,連帶他僞裝的善良基本顯現出來,既使空着肚子,他也能愉快的爬上小沙丘,和他已經遠在千里之外的母親打電話報平安中突兀顯現出來。
恩衣和林以辰,他們經歷趕車,換車,等車,在陌生又熟悉的車站踱步取暖相互依靠守候一夜,慢車坐了一天一夜的艱辛,他覺不悔,至少當時在抓住雪的那一刻,他是以自己勇敢的行爲驕傲的。
他甚至激動的把雪毫不保留的塗抹在臉上高聲尖叫--“我,林以辰,一個二十來歲的南方佬,一個二十二年從未離開家鄉,從未見過寒雪,今天,我終於見到雪了!”
終於見到雪,在後來的朋友聚餐同學聚會,他都有得炫耀與驕傲,且幼稚動人!相片爲證!!
但人生於林以辰,他終究是個沒有回憶的人。
許多年後,沈恩衣回憶,鄉里人都說那一年,恩衣姑奶回家,帶了一個南方的小弟弟回來!
“小弟弟?真搞不明白那些人的腦殼與眼光!”這樣說,有一刻甚至許多刻,恩衣確實是否定別人的眼光來成全盲目自大又深情不已的自己的。
她憤憤不平說:“林以辰,人家明明是高過我的頭好嘛,我一米六三,嗯,他高我六公分,年紀呢也比我年長!長多少?四歲!四歲呀!”
她伸完手指頭與正義,又馬上覺得自己絕頂聰明又此地無銀!大家都說尋求對象的人,大扺都是眼高於頂,要什麼高,富,帥,要什麼鐵塔盾牌!可爭辯的一剎那,她心之碎,卻忘了這個叫林以辰南方佬的長相,彷彿那天,那天以前的記憶,他都不曾出現。
什麼十兄弟,什麼地主,什麼兩個奶奶,什麼打死什麼,不抽菸不喝酒不賭錢獨生子家財萬貫工作穩定的南方佬,那一刻,統統不在!
“至少他看起來是這個樣子!他臉很尖,皮膚很白,更關鍵的,他沒有嬰兒肥!長得嘛,還算有點好看!”
“好看?”沈恩衣細嚼慢嚥這兩個字!好看通常都是用來形容美麗姑娘的,男孩子纔不用,也就是說--別人眼裡的林以辰不僅長得小,還長得娘!
毋庸置疑,嬰兒肥也是沈恩衣十八歲以前一直的死穴,少女不知嬰兒肥可愛美麗,反倒覺得罪過連累。可當時在有嬰兒肥的沈恩衣看來,林以辰僅作爲朋友,對方高矮肥瘦,自帶什麼也都並不重要,交個朋友不存在挑挑揀揀。
但如果作了戀人,林以辰又像大衆認爲的那般娘那般瘦,沈恩衣纔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