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森的醫院,易塵瞥一眼科室的標牌,牽起餘白的手正準備走向婦產科,卻聽到餘白的呼喚,“易塵,這邊,我們去心血管科。”
餘白像是變魔術似的,從包裡拿出幾張事先開好的化驗單,默默遞到易塵手邊。易塵意味深長地笑,“小白,你變了。你現在都學會在背後搞小動作了。原來不是我陪你檢查,是你陪我檢查啊。可是,我上次不是剛剛檢查過嗎?”
“嗯?真的嗎?某些人是不是在說謊呢?明明過了有那麼久了,你最近那麼忙……”餘白嘟嘟嘴表示不滿。
“好的,我們家小白說‘很久’那一定就是‘很久’,不容置疑。我們走吧,爭取速戰速決!”
檢驗科那裡依舊充滿了小孩子清脆稚嫩卻歇斯底里的哭叫聲。易塵挑了個護士看起來面色和善的化驗窗口,面無表情地擼起袖子,把細手臂伸向前去,目睹着被扎針,然後漸漸抽了一管子暗紅的血去。餘白撇過頭,不忍心細看這個過程。
心血管門診上似乎是個新來的實習生,他很可愛地詢問着他們需要配什麼藥,易塵說了一遍。
實習生在電腦上翻找着,卻不好意思說沒找到,於是假裝沒聽清,“你剛剛說配什麼藥來着?”
於是,易塵笑着緩慢地重複,年輕的見習醫生大概又沒找着,猶豫着小聲問道,“咳咳,是需要治什麼病的什麼藥啊?”易塵笑着又重複一遍。
小醫生……他終於在操作系統裡找到了!易塵和餘白相視一笑,莫名覺得小醫生有點可愛。
餘白和易塵抵達同里巷22號的時候,已經臨近飯點了,不過兩人都表示早上吃了滿滿一碗麪,所以還不算太餓。
易塵瞥了眼手腕上的石英手錶,緩緩轉動門把手,門鎖的感覺卻透着一股奇異,他留了心眼,嘴上依舊笑着問道,“小白,咱家冰箱裡有什麼吃的嗎?我來做飯。”
“咦!門口怎麼多了雙鞋?”易塵驚訝地回頭望向餘白。
“你們回來了啊!還沒吃飯吧?洗洗手可以吃飯了!”令餘白感到分外熟悉的聲音傳來。
“陸媽!?您怎麼在我們家?”餘白瞪大眼睛,小跑過去,手提包重重跌落在地上。
“餘白,易塵少爺,我知道你們兩個小冤家的複雜身世了”,陸媽激動地握住餘白的手,溫暖通過她粗糙有力的手掌傳遞到餘白的手心,然後慢慢融化她內心的寒冰,“聽說你要做媽媽了,陸媽真替你們高興。夫人現在也很少在家了,頻頻出門,也沒有什麼需要我照顧的。我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就和董事長商量着過來照顧你。地址和鑰匙都是董事長給我的。餘白,我這麼不請自來的,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怎麼會呢?陸媽!你對我最好了……”餘白一把抱住陸媽,眼角閃着淚光。
“先坐下來吃飯吧,就是我做的菜,不知道你們愛不愛吃。我去盛飯!啊!你們兩個孩子,怎麼瘦成這樣。”
“陸媽,其實我們倆最近已經長了點肉了。”
“陸媽,小白,你們都趕緊坐,我去盛飯!”易塵望着香氣四溢的紅燒牛肉、清蒸鱸魚……快步走進廚房。
“陸媽!謝謝您!不瞞您說,我剛剛準備物色個人選來照顧小白呢,正在發愁公司的小丫頭們可能不太可靠呢,您就來了!”
陸媽憨厚的笑,“我一把老骨頭了,還能幫到你們,我是真高興!”
“陸媽,您一點都不老!您都沒有什麼白頭髮,年輕着呢。”
“我操心的事情很少呢,不像董事長,近幾年多了許多白髮。不過公司越來越好了,還設立了幾家分部。”
飯後,易塵搶着洗碗,餘白和陸媽坐在沙發上面閒話。“陸媽,爸爸媽媽他們都好嗎?”
“你放心,都好。你爸爸讓我多寬慰寬慰你,不要太把易塵的病情放在心上。”
餘白紅了眼,連忙抽了張紙巾拭淚,“我懂的,抱歉一直讓你們爲我們擔心。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陸媽聞言拍拍她的肩膀,努力想要安慰她,雖然餘白嘴上笑着說“沒事”。
她們說了很多很多,後來易塵也加入了她們的話題。他真誠的說道,“陸媽,我想對您說一聲謝謝!謝謝您這麼多年來對小白的理解和照顧。我記得當時我打電話去小白家裡,是您告訴我餘白在醫院,我才能夠及時的趕過去。”
“對,陸媽,謝謝您!謝謝您把我當作家人。謝謝您這些年對我的照顧和疼愛,讓我明白在那個冰冷的家裡,我並不是一無所有。我真的很後悔,那一天想要趕走你;也真的很慶幸,那一天挽留住了你。請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和易塵,好嗎?”
“那是自然,我身子骨可硬朗着呢。我還要看着你們的寶寶出生呢!”,陸媽轉移開傷感的話題。
餘白狠狠的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們等我一下。”
餘白很快又回來,手裡握着一張紙質照片,精心的塑封下,卻掩蓋不住相片中間些許拼湊的痕跡,“陸媽,您還記得這張照片嗎?我曾經偏執的將它撕破,是您從垃圾桶中拾起了它,又修補好了它。”
“咦,小白,這不是從前的我和你嗎?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
“唔,是當年爸爸找人偷拍的我們。照片的故事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