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白神色恍惚地邁動腳步,她彷彿一具沒有感情的木偶,不由自主地被牽下舞臺,她感覺這段路無比漫長。一級、二級、三級,她生怕自己一腳踩空,從臺階上狼狽地摔下。她終於走入後臺,走出針刺般的人羣的視線,幾近崩潰的她猛然甩開易塵的手。
易塵反應過來,心中吃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拉住你的手的。我真的是無意的,就像很久以前那次,你拉着我在衆目睽睽之下走進報告廳一樣。”
餘白聞言神思遊離,直到阿波笑嘻嘻地闖入後臺,“就知道你們躲在這裡呢。哇哦,你們的表現太精彩了!”他似乎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一臉狐疑,“你們怎麼了啊!在臺上合作表現的這麼出色,爲什麼要擺出兩張殭屍臉!我們去慶祝吧!兄弟們都在外面等着呢!我們都迫不及待了啊啊啊!”
今日份的易塵和餘白似乎有着非凡的默契,只是易塵的音量更大一些,“我不想去!”
“我先說的,你幹嘛搶我臺詞!”語氣裡充滿嫌棄與指責,桌上擺放的含羞草的葉片震動了一下。
阿波不知所措的望望易塵,又望望餘白,“唉,你們不會又爲了什麼學術問題吵架了吧?學霸的世界總是讓人難以理解……還有,你們兩個約好的吧?唉……主角都不去,丟下我們一幫一廂情願的小嘍囉,還有什麼意思嘛!”
什麼都寫在臉上的阿波垂頭喪氣的,然而他又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的鍋!我終於知道了,你們是有單獨的約會是嗎?”
易塵低頭不作聲,“嗯!”餘白違心地笑笑,躲閃飄忽的目光和漲紅了的臉龐出賣了她,但是多虧粗枝大葉的阿波沒有發現異樣和窮追猛打。她如釋重負,暗自慶幸終於把阿波打發走了……
準備室中一片靜寂,含羞草悄然合攏了葉片,兩人的視線交匯到桌上的那盆含羞草,“呃,易塵,你……的控場能力很強,我看臺下觀衆都目不轉睛地盯着你呢!”
“你也表現得很棒!我就知道,我們一定能行的!”
餘白害羞的如同一旁的低垂的含羞草,“謝謝!所以,我們是在政治互吹嗎?”
“嗯……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我們剛剛似乎錯過了慶功宴。要不去我家吧?我做晚飯給你吃。”易塵鼓起勇氣,迴應他的卻是長達半分多鐘的沉默。
“答應吧?答應我好嗎?”易塵剋制着自己抱住餘白的慾望,低聲下氣地懇求道。
路燈的暗黃色光芒輕輕將兩人頎長的身軀投影在深灰色的地上。易塵轉動着門鎖,聽到“砰”地一聲劃破寂靜,他不好意思地笑,“沒嚇到吧?這門有點老舊了。最近忙比賽的事,還沒來得及換把鎖。”餘白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心疼。
“嘿,小白,打開1號燈!”易塵脫下皮鞋,習慣性地重複。
餘白沒有聽話地在沙發上坐着,而是跟隨着進了廚房,她默默看着易塵往鍋里加水,端詳着水位線在鍋中的位置,默默記下,然後看易塵扭動開關點燃煤氣。兩個人一起等待水中翻涌出氣泡,等待着水的沸騰。
易塵拿起一枚雞蛋,朝着碗的邊緣一磕,然後順着中間的裂縫掰開,湊近鍋邊,雞蛋輕盈地落入水裡。“第二個?你要試一試嗎?看得這麼入迷。”餘白搖了搖頭,癡癡地看着易塵又重複了一遍動作。
過了一會兒,易塵把雞蛋撈了上來,旋即把一大塊麪餅放入水中,用一副長筷熟練地攪拌着漸漸散開的面。
“可惜,我的招牌骨頭湯吃完了!你看呢,做面就是這麼簡單。是不是比排列組合簡單多了?我記得以前學霸的你搞不定排列組合題的時候,還來請教我呢。當時我心裡美滋滋的,終於撿到了當你師傅的機會。嗯,徒兒,你學會了嗎?不知道誰有福氣能吃到餘白做的面呢?”
餘白乖巧地點頭,並不回答後一個問題。易塵狡黠一笑,餘白承認是自己徒弟的感覺真的令他無比受用。
易塵從鍋裡夾起一根麪條,貼心地吹了吹後送到餘白嘴邊,眼看着湯汁就要滴在地上,“你要不要試吃一下面有沒有熟?”他發覺餘白的發愣和猶豫,沒有吱聲,然後很自然地把麪條塞進自己嘴中,“嗯,憑藉我多年的經驗,應該是熟了。可以出爐!啊呸!出鍋啦!”
“唉,小心燙!你放下!放着我來,我來端到桌上去。你去筷筒裡拿一雙筷子就好。你看,就像我這樣,大拇指扣着碗邊,其他手指托住碗底。你那樣子捏住碗的一點點邊緣,很容易車禍的!要是你的那一碗不幸打翻在地上,我可不會把我美味的面讓給你的……”
易塵並沒有拿起筷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着餘白,像是等待驗收成果的工程師一般充滿期待。
“真的還不錯耶!我以後要改稱您‘易大廚’了!要不要考慮上一下央視節目‘舌尖上的美食’露一手絕活?我替你報名吧。看來以後要拜託您多多下廚呢!”餘白一臉俏皮地揶揄道。
“哇哦!這麼高的評價啊!那你給我的面打多少分?”
“4.9分。”
“什麼?爲什麼那麼低……我快哭出來了。你怎麼這麼狠心絕情,嗚嗚。”
“噢,對不起,我是按五分制打分的,就和我們的綜合學分績一樣。不好意思,忘了說清楚了……換算一下,滿分100分的話,恭喜廚師易塵榮獲98分的好成績!大家掌聲鼓勵!”易塵激動地跟着餘白一起鼓掌,宛如兩個人的自導自演。
“因爲我在做菜領域一無所成,所以就懷着無比的欽佩給你打高分啦!可是,也不能讓你太驕傲了,要留下進步的空間!”餘白認真地進行補充解釋。
易塵暗自下定決心,我會努力練習的!因爲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我要做一百分的面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