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
整個昆城除了夜生活比較繁華的一些區域，絕大部分地區都安靜了下來。
特別是那些密集的居民小區之中，人們大都已經陷入了睡眠之中。
一條空蕩蕩的街道上，路燈之下，只有一輛霧炮車在緩緩前進，同時噴出一股股灰白的霧氣。
車身上的“昆城環衛”幾個字看起來油漆還未乾。
這種霧炮車本身是爲了防塵才設計出來的，一般來說只有北方的乾燥城市纔有。
昆城作爲一個空氣溼潤的地方，很少有這東西，倒是有些稀奇。
一名騎着摩托的男子也注意到了這輛霧炮車，好奇地跟過來觀望。
只是剛剛接近，卻猛地感覺到一陣窒息，那霧炮車周圍的霧氣，根本不是水汽，而是一種類似於灰塵孢子的東西！
男子猛地呼吸，直接吸進去了一大口，立刻嗆得咳嗽起來。
他的雙目之中由於多度咳嗽滿是血絲，同時一陣劇烈的頭痛傳來，那些灰塵孢子似乎直接順着他的呼吸進入了體內，涌入了大腦之中！
很快，他猛地抽搐顫抖一下，雙目之中佈滿了血絲，只能看到一片血紅，卻扶起摩托車，朝着城郊的方向而去。
那是麻山康養醫院的方向，那裡有一個聲音傳來，讓他的腦海中涌起一個念頭。
他必須去那裡，要快！
霧炮車周圍，那些被散佈出來的孢子粉塵，此時正迅速向周圍的小區擴散而去……
就在這時，道路的盡頭開過來一輛豪華轎車，速度極快。
在快要接近霧炮車的時候，轎車的車窗落下，現出裡面的身影。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司機，看上去就十分專業，後座則坐着一個滿身名牌珠光寶氣的氣質中年女子，此時將口中的女士香菸取下，朝着霧炮車的方向輕輕吹了一口氣。
立刻，一個個如同幽靈一般的煙氣影子迅速向前撲去。
其中一個瞬間順着空調鑽進了霧炮車的駕駛室，又順着呼吸鑽進司機的頭部，緊接着就是“噗”的一聲悶響，駕駛室裡一片血紅。
霧炮車緩緩停了下來。
剩下的煙氣幽靈向着四面八方擴散，已經將整條街道上霧炮車所播撒的大部分區域籠罩，緊接着融合成了一個巨大的煙氣團，隱隱能看到一點點輪廓。
整個煙氣團猛地閃燃，僅僅是不到一秒鐘的閃光，就已經將半空中的孢子塵埃全部燒成灰燼，從天空中飄落。
豪華轎車繼續前行，穿過飄落的點點灰燼，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老陳，還剩下幾個？”後座上，母親一邊抽菸，一邊看着窗外天空飄落的灰燼問道。
眼神中有些憂慮。
永生生物果然有大問題。
而且在那天晚上和他們締結了合約之後，永生生物突然就加快了動作，開始弄什麼新產品贈送品嚐，又搞來了幾十臺這種霧炮車。
她不放心，於是喊上老陳一起過來查看這些霧炮車，立刻發現了大問題。
這些霧炮車之中的東西，也全是類似於之前收藏家大人帶回來的那種蟲卵一樣的粉塵。
永生生物想要直接污染整個昆城！
雖然不知道他們最終要將昆城帶向何方，但這麼搞必然會遭到華夏異常局的強烈反彈，到時候一旦和他們簽訂了合作協議，順藤摸瓜之下，清潔協會西南牧區就要被連根拔起了。
收藏家大人的潛伏計劃都會受到牽連。
母親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開始破壞這些霧炮車。
同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幸虧發現得早，否則不知道會被收藏家大人如何責罰。
只是大人一直都沒有新的指令，也讓母親心中感到憂慮。
他們這麼做，到底能不能讓收藏家大人滿意？
駕駛座上，老陳側耳傾聽片刻，說道：
“總共三十臺，現在已經破壞了二十八臺，還有兩臺。”
母親點點頭：
“好，立刻把剩下的兩臺毀掉，然後去和他匯合！”
同時摸出手機，發出了幾條信息。
老陳點點頭，瞬間加速，朝着前方衝去。
與此同時，永生生物公司大樓中，戴着面具的張阿姨、父親和老孫三人，正陪同綠科集團的呂峰，坐在一間會議室中。
在他們面前，就是永生生物的錢達爾。
永生生物和綠科集團的合作協議，今晚就要正式簽署了。
錢達爾此時滿臉笑容，說道：
“過了今晚，登仙項目也將徹底成功，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呂峰此時全身緊繃，極爲謹慎，仔細看着手中的合同。
他明白，自己現在僅僅是牧者大人推到前臺的一個代表，現在所談的合作，並不僅僅代表綠科集團，而是代表了牧者大人的整個西南牧區。
作爲一名底層的清潔師，這也是他在清潔協會中飛黃騰達的一個契機。
所以合同必須要看仔細了。
而且他還隱約聽說，西南牧區的牧者大人，竟然和清潔協會十二騎士之首，那位強大的收藏家大人有關。
難怪上次就職典禮的時候，宋忠海故弄玄虛，原來是知道了這番內情。
那他必須要謹慎再謹慎，不能讓清潔協會的利益在這次合作中受到絲毫損害。
眼角的餘光瞥了瞥旁邊作爲秘書的女兒呂雅蓮，呂峰心中老懷大慰。
小蓮一開始就能接觸牧者這種上位者，以後在協會內部的成就不可限量。
終於，呂峰已經將合同全部審閱完畢，確定沒有絲毫問題了，於是將手中的合同放在桌上，對眼前的錢達爾說道：
“錢總，合同沒什麼問題，我們現在可以簽署合作協議了。”
錢達爾面帶暢快的微笑，說道：
“那就好，從今天開始，希望清潔協會與生命科學基金會……不，希望我與收藏家先生合作愉快。”
正說着，一旁戴着野豬面具的父親手機一震，他立刻低頭看了一眼。
隨後站起身來，走到錢達爾面前，說道：
“錢先生，合同需要改一下。”
錢達爾一愣，問道：
“改什麼？”
父親突然閃電般出手，一把抓住錢達爾的肩膀，巨大的力量涌出，在他的手邊形成兩個半圓的弧形力場，直接將錢達爾的身體捏成一團。
隨後嘴巴猛地張大到肩膀的位置，把錢達爾塞進了口中！
做完這一切，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抹抹嘴說道：
“改到我肚子裡籤。”
一旁的幾名永生生物的員工此時全都大驚失色，包括呂峰這個清潔師和一旁的清潔協會呂雅蓮等人，此時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一名助理模樣的男青年突然全身一顫，隨後面露驚怒之色，用錢達爾的口吻說道：
“你是……暴食！？你們果然是收藏家的人！只是你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突然毀約！？是收藏家的命令嗎？”
父親搖搖頭，嘆口氣說道：
“我們只是不想被收藏家責罰罷了……伴君如伴虎你懂嗎？老孫，小張！”
話音剛落，一旁的老孫嘻嘻一笑，輕輕拍了拍手，錢達爾那名替身的體內立刻鑽出一條條根鬚，讓他根本無法再說出什麼。
張阿姨揮動雙手，如同在舞蹈一般，周圍的永生生物衆人身體表面立刻有一根根血管鑽出，迅速結出一枚枚璀璨炫目的血果。
父親此時則像是一頭野獸，下頜伸展到腰部的位置，口中滿是一枚枚尖利的牙齒，撲向那些四散奔逃的永生生物成員。
整個永生生物大樓之中，立刻響起淒厲的慘叫聲！
呂峰此時還算鎮定，立刻下令讓自己手下的保鏢們摸出私藏的武器配合三人行動。
開始了對永生生物管理層的血洗！
呂雅蓮在一旁看着這一幕，只感覺除了恐懼之外，另有一種興奮的快感涌上心頭。
這就是她想要的！
過了一會兒，整個永生生物十樓以上的管理層所在區域，已經只剩下一個個被血果吸乾的乾屍，以及長滿根鬚和藤蔓的植物人。
父親打着飽嗝，看向最後一個男人，這是永生生物的財務總監。
此時他的身體表面一半長滿了血果，另一半長滿了根鬚，已經只剩下一口氣，卻仍然面帶微笑。
仍然是錢達爾。
“粗魯的野蠻人，這就是所謂的清潔協會嗎？不過是一羣不守約定的野獸！你們的行爲，收藏家知道嗎！？”
錢達爾森然道：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今晚，登仙項目就將在世人面前展現出它的魔力，只要有人將這個消息散佈出去，我就將獲得一切！就算是收藏家也將哭着懇求我！”
“蠢貨們，你們根本不明白，我所借用的那位偉大存在的力量！”
老孫看着眼前的半植物人向父親問道：
“老李，咋整啊？你還吃不？”
父親瞪了他一眼，說道：
“吃個屁，枝枝叉叉的塞牙！走了，快去跟大人匯合，跟他講一下情況，這下和永生生物的合作不用花錢了，免費的。”
……
麻山康養醫院的草坪上，包括楊杆在內，一衆調查組成員此時全都捂着腦袋頭疼欲裂，很多精神力較弱的直接疼得滿地打滾兒，躺倒在了地上。
李凡同樣捂着腦袋一邊努力滾動，一邊透過指縫看向周圍。
他好像沒中招，就是不知道調查組其他人怎麼中招的。
這個劇情發展實在是有點快了，萬萬沒想到寄予厚望的柳紅橘竟然是個反賊，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難道還得親自動手？
我就想摸個魚怎麼了？有錯嗎？爲什麼要逼我？
不過這麼一來，異常局察覺異動之後，應該會大規模出動了。
綠科集團和永生生物的合同應該也簽好了，到時候只要查出相關關聯，他的西南牧區就完了。
實在是期待。
就在這時，楊杆催動精神力強忍住劇烈的頭痛，撐着魚竿站直身體，朝柳紅橘怒斥道：
“柳紅橘，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還有九大隊的同事們，你們難道都要助紂爲虐，背叛昆城的父老鄉親嗎！？異常局的待遇已經算是公務員裡最高的了，爲什麼這麼做！？”
剛纔他試着向局裡發信號，卻發現這裡已經完全被屏蔽了。
柳紅橘掩口一笑，說道：
“我當然是爲了獲得青春和永生，這不是明擺着的？楊杆你釣魚釣傻了？至於他們……他們的腦子現在屬於我……”
說着，做了一個手勢，身旁的幾名調查員立刻扣動手中的扳機，彈雨撲向楊杆！
楊杆甩動手中釣竿，十幾個魚鉤飛起，“叮叮叮”一陣輕響，將子彈全部打落在地。
只是就在這時，樂曲聲猛然提高音量，楊杆實在支撐不住，再次滾倒在地。
他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彷彿有很多蟲子正在醒來，沿着血管向着他的大腦方向鑽去，彷彿在準備進行一場大會餐！
二樓平臺之上，錢達爾笑道：
“各位請看，哪怕是覺醒者，都無法抵擋生命蠕蟲的汲取，接下來，我將向大家詳細介紹一下登仙項目的始末。”
隨後按動一個按鈕，草坪周圍的高臺下猛然落下一個個封閉的鋼板，露出了後面的東西。
那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金屬柵欄，在金屬柵欄的後面，則是一羣羣身形佝僂，牙齒銳利修長，全身慘白的撕裂者！
這些撕裂者像是一羣飢餓的獵犬，正衝着外面草坪上的衆人發出瘋狂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