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進攻,雙方打得無比慘烈。
最開始在類人生靈和奇異巨獸的突襲下,鼠頭怪物來不及反應,直接被滅掉了兩個。接着類人生靈又朝其他9只鼠頭怪物發動了新的攻擊,並將那幾只鼠頭怪物打得節節敗退。最後將它們給圍在了一片海域之地的孤島上。
但沒想到,類人生靈一時不察,那剩下的9只鼠頭怪物竟然開始進行了融合,一大一小,完全融爲了一體,誕生了新的鼠頭怪物。這新的鼠頭怪物一身烏黑,烏光粼粼,身上結起了大小不一的膿包。
這些膿包剛一成型,就爆裂了開來,頓時戰場裡黑霧騰騰。而,穿有薄甲的類人生靈,在黑霧中如同割韭菜一般地連片倒伏,頃刻間,倒伏的類人生靈就化爲了骨頭,並且這些骨頭還在不斷消融。消融過後,黑霧更顯濃郁。
看到這裡,白解忽然腦裡閃過一道念頭。
怎麼看上去,和他在S5515號星軌列車上看到的黑霧,極其類似!
只不過,那一個只會腐蝕頭部血肉,而這一個會連全身根骨都給消融乾淨。
巨獸和類人生靈的聯軍,在這番驚變下,不得不節節敗退。一直退到了孤島以外。
就在這時,那12只異獸,全都堵了上去,將瀰漫的黑霧給擋了下來。
同時,類人生靈裡面,最高大的12個強者,齊齊刨開了自己的胸膛,將心血灑在那12只異獸身上。
得此助力,這12只異獸開始大發神威,竟然張開嘴吞噬起了黑霧來。很快,就將連片黑霧吞得乾乾淨淨。戰場上的主動權,又到了類人生靈這邊。
看到黑霧被吞,那9只鼠頭怪物變得格外驚怒,齜牙裂眼的表情,被栩栩如生地畫了出來。
不過,這9只鼠頭怪物還有本事,它們胡亂撕扯着對方的軀體,又開始了新的融合。不過這次融合,只融合出了一隻遮天蔽日的鼠頭怪物。它全身沒有血肉,只有殘碎的骨頭搭在身體上,黑到極致的霧氣,在骨骼裡四處流竄。
對面12只異獸,也隨之有了新的變化。它們分別作爲了巨大無比的鼓身和鼓槌。被無數類人生靈擡着,在它們的操控下,擂起了鼓來。
壁畫上這時,連畫了一片驚雷、閃電、天崩、地裂,外加天地顛倒。
那九隻鼠頭怪物融成的遮天鼠怪,在這一連串天地劇變下,直接被摧枯拉朽地毀滅掉了。
壁畫中清晰地畫着,鼠怪龐大的身軀化爲了無數殘灰,飄散在那片孤島上,形成了一片絕地。有一個腥紅的十字叉標在了島上。
再後面,壁畫裡,那些終於得勝的類人生靈和巨大異獸,竟然緊接着一個個地倒下了。它們的屍骨,恰好圍在那座孤島旁邊,密密麻麻地,像是一座座屍山將島給圍在了裡面。
壁畫上標了個兩個古樸大字在屍山上面。
畢竟衆所周知,就是白解這個外來人也知道。世界獨立國家聯盟,爲了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特意劃出了四檔次的異常區域。這最高,也是最危險的檔次,就是“異常禁區”。成立世界獨立國家聯盟最核心的宗旨之一,就是爲了抵禦這些錯落分佈在世界各地的異常禁區的異常侵襲,最理想的目標,就是消滅它們。不過白解粗略地翻看了下世界歷史記載,好像近幾百年來,沒有任何一個異常禁區被消滅過。反而因爲異常禁區而毀滅的城市、國家,比比皆是。
想到這,白解更加好奇這壁畫上的“禁區”與這個世界所知的“異常禁區”的關係。究竟,它們會不會所屬同一種地方呢?
等他正眼一看,兩個丹鼎已經齊齊放在了神龕前,都冒着淡淡熒光,一絲絲氤氳之氣在丹鼎上盤繞。
“我楚月,以血魂起誓,以祖神爲證,一生一世將遵循訂婚之約。如違此誓,必將身陷冥間,魂墜鬼獄,永不超生。”
聽到楚月起誓,白解頓時大驚失色。
可以簡單的說,如果沒有熊香菜,白解後來不會這麼快地融入這個世界。
“不過,你的這位朋友,現在可是變成了嫌犯,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遲疑了一會,白解搖着頭長嘆了一聲,“我也沒想到她會變成嫌犯,還牽扯進這次的事件當中。”
實際上,白解極不願意相信,原本熱情善良的熊香菜,會突然變成目光邪惡的嫌犯,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去相信。
或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他和熊香菜的接觸只不過短短几天,並沒有完全看清熊香菜的真實爲人。
這也是讓他感到最不舒服的。
“你要去哪?”木留香問了一下。
白解忽然轉身,往審訊室外走去。
“我想出去轉轉,你們不用管我。”
離開了審訊大廳,外面是四通八達的金屬走廊,隨便走進一條通道,沒想到正好碰見迎面走來的熊香菜。
兩個身材壯碩的高大獄警,一左一右守在兩側,防止任何閒雜人等靠近。
此時再想掉頭已經來不及了,白解只好裝作不認識,隨意地從旁邊走過。
熊香菜似乎也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白解,等白解擦身而過,纔不經意地往這邊瞟了一眼。
直到走出這條通道,白解仍在回味剛纔熊香菜的那道目光,心裡不知道涌出什麼想法,只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熊香菜一定有事找他。
這條通道的外面是獄警的休息大廳,不少獄警正在喝着清茶,吃着香氣四溢的各式早餐,並且交流着近來最火的話題。
“我能點一杯茉莉花茶嗎?”
站在餐檯後邊,戴着蕾絲花帽的銀髮阿姨,略微推了下有些老舊的黑框眼鏡,目光疑惑地打量着白解。
“對了,這是我的身份卡。”進入監牢的時候,秦處長給每個人都發了身份證明。
花帽阿姨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原來是從江南市來的學生,這裡的餐點都對你們免費,不過你要的茉莉花茶現在沒有。”
白解有些小小遺憾,“那鬱金香茶呢?”
“現在這裡什麼花茶都沒有,你可以點些別的。”
白解心念一動,難道花田的枯萎都已經影響到了花茶的供應?
“那給我來份薄荷茶吧,順便來點蜂蜜麪包。”
“那你等一下。”
端着餐點和茶,白解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周圍恰好坐滿了獄警,各種議論都能聽得清楚。
喝了一口涼涼的帶着薄荷味道的淡茶,精神彷彿清晰了不少,一道不尋常的議論,飄着進入了白解的耳朵。
“你們知道嗎!熊家的人都被抓了!”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我們怎麼不知道 。”
“你們當然不知道了,昨天凌晨我正好在值班,親眼看到監獄長大人,帶着所有的緊急衛隊,一起衝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押着好多熊家的人!”
“你不會看錯了吧,熊家可是我們花海市的第一家族,監獄長大人有這麼大的力量?”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這人故意賣弄了一下,“我看到回來的隊伍裡面,還有秦家的人,嘿嘿,說不好是秦家出的手。”
其他人聽到“秦家”這個名字,立刻噤若寒蟬,互相緊張地瞅了瞅周圍,然後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不想在監牢裡面混了!敢在這裡亂說秦家的事情,我看我們還是走吧,留他一個人在這就行。”其他人都有了離開的意動。
“別走呀!我剛纔只是隨口一說,你們那麼緊張幹什麼。”
其他人可不敢繼續留在這裡,把錢放在桌上就匆忙地離開了這。
“這些膽小鬼!”留下的這人小聲嘟囔道。
“咳!我可以在這坐一下嗎?”白解忽然端着甜點和淡茶,來到了這張圓桌旁邊。
這人上下打量了白解一會,似乎發現白解的年輕,眼神裡一晃閃到一絲輕視,“我們有通知,獄警不能和你們這些學生私下接觸,你還是坐到別處去吧。”
“是嗎,那如果我是紫月境的能力者呢?能不能坐到這裡。”白解眼神玩味地看着他。
“紫月境的能力者?”這人明顯有些吃驚,不由得又細看了白解一會。“你真是紫月境的能力者?”
白解伸出一根手指,微微運轉精神力量,指尖凝聚起一縷神秘的暗紫光芒,如星辰般閃亮。
這人忽然憧憬地盯着白解的指尖,眼神漸漸癡迷進去,然後猛地醒悟過來,可是臉上的表情已經難以掩飾。
“那···就坐吧···”
果然,白解暗道,實力在任何時候都是最佳的通行證。
坐下之後,白解發現,對面這人有些侷促不安,眼神總是來回晃動。
“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繼續你剛纔說的話題?”
“你都聽到了!”這人顯得更加不安,忽然瞪大了雙眼。
“我只聽到你說,熊家和秦家的事情。”
這人臉上的汗水如驟雨般劇下,神色慌張無比,不由得舔了舔乾燥的嘴脣。
“我想,你可能是聽錯了,我剛纔什麼都沒說過。”說完,這人不敢再繼續面對白解的目光,將頭微微低下,似乎連他自己也清楚,這樣的解釋有些過於蒼白。
“熊家的人是秦家吩咐抓的,這個話題,如果我把它透露給秦家的人知道,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非常感興趣。”說完,白解端起薄荷淡茶大大地喝了一口。
“你在威脅我?”這人低聲質問道。
“這可不算威脅,只是履行我的責任而已。”白解搖搖頭。
“你們的責任是去找出事件真相,而不是在這···一邊威脅別人,一邊吃着甜點!”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正在尋找真相,有時候真相就在眼前,但往往有人故意把它遮掩。”白解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我?!”
“我是在說那些故意隱瞞真相的人,如果你自己願意承認,我也不會介意。”
兩人一番言語交鋒之下,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獄警,似乎完全落在了下風。
過了一會,他突然醒悟過來:“不對,如果你真的要向秦家告秘,現在爲什麼要和我說這麼多,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解心裡有些遺憾,見他已經明白了過來,只好開門見山地說:”我想知道你剛纔說的事情的完整過程,從昨天凌晨開始,包括所有的細節。“
看着白解認真專注的目光,他的心裡忽然發慌,猶豫地說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有什麼值得我相信的。“
白解也不知道該怎麼讓他相信,看到他遊移的眼神,心中一動,試着說道:“我正好和熊家的一個人算是熟人,如果你現在不相信我,可以找她證明一下。”
“熊家的人?”他的眼神有些觸動,“你認識的熟人是誰?”
“熊···香···菜。”白解緩緩地回道。
“你竟然認識香菜小姐!”他突然猛地站起,說話聲有些響亮。似乎發覺周圍的目光看了過來,他又慢慢做了下去,只是滿滿的驚詫仍然掛在臉上。
“你真的認識香菜小姐?”他壓低聲音湊近問道。
白解向他點了點頭,並且說出了一些熊香菜的體貌特徵。
他的目光漸漸發亮,然後兀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相信你了。”
“這個瘋子!”白解心中暗暗搖頭。經過剛纔這兩下,周圍的目光全都聚了過來,再想談論任何事情,這裡已經完全不合適。
“這裡已經不能談話了,我們得換個地方。”
他也不傻,很快就注意到周圍異樣的眼神,然後向白解點了點頭:“我知道一個很好的地方,你跟我來。”
“你先走,我在後面跟着你。”白解卻沒有立刻行動。
“好吧。”
過了一會,兩人來到監牢外圍的多層觀景圍欄上,這裡平日人氣最高,可自從市區的花圃不斷凋零以後,大家就完全沒有了觀景的興致,反倒成爲了他倆絕佳的談事地點。
這人主動介紹了一遍自己,白解這才知道他的名字,原來他也姓熊,名字叫做乃平,今年正好25週歲,比白解大整整7歲,纔剛當上獄警不到半年。
白解好奇地問了他,他是不是那個熊家的人。結果他直接回答不是,不過他的父親倒是與熊家頗有淵源。
他的父親原來在熊家的花田裡當種花採購,做了快大半輩子,一直勤勤懇懇,從未犯錯,所以最後熊家允許他父親可以用熊姓給後代起名,正趕上晚年來子,就起了這麼一個姓熊的名字。
哪知道現在這個姓,完全成爲了大家避之不及的東西。
“那你的父親,沒有出什麼事情吧?”
熊乃平無所謂地搖搖頭,“我父親早就過世了,前兩年我的母親也離開了人間。”
白解沒想到會牽出這樣的尷尬話題,不由得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尊父母已經不在人世,還請見諒。”
“沒事,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熊乃平非常坦然地說。
怕氣氛完全陷入尷尬之中,白解感覺提起剛纔他聽到的事情。
“你想知道我看到的所有事情,那我完完整整地給你說一遍把。”
大概十分鐘以後,熊乃平已經將自己親眼所見的情況,仔細地給白解描述了一遍。遇到一些細節的時候,白解也插嘴問了一下。
從他的嘴裡,白解纔算是真正有了個大概輪廓,將花田枯萎事件,熊家的被抓,以及秦家的上位,互相簡單聯繫到了一起。
“也就是說,現在市裡主要部門的負責人,都變成了這個秦家的人?”
“不是所有,是那些權利巨大的部門,例如警察局,異常審查委員會,能力者協會······”
白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些強權部門,能夠佔有一個,就能讓一個家族保持不敗,如此多的權利歸於麾下,這豈不是說明,現在的秦家無人能惹。
“熊家難道就沒有一點反抗之力嗎?就這麼被一鍋端了?”
“這我不是特別清楚,但我聽別人說,就連熊家在外的重要成員,也被秘密抓捕回來了。”
白解彷彿看到了一張密不透風的黑網,無形無跡地蔓延向四周,將一個個毫不知情的熊家人一網掃淨。
白解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那你剛纔敢在那麼多人面前,大肆談論秦家的不是,可真夠大膽的了。”白解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哼!秦家就算勢力再大,也不敢當衆對無辜的人出手,我有什麼好怕的。”
白解暗暗搖了搖頭,心裡只覺得熊乃平心性過於簡單。對於權力到了那種層次的家族,無不無辜其實已經由不得自己,得看他們願不願意動手了。
話鋒一轉,熊乃平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有權力去審訊嫌犯?”
“你想要我做什麼?”白解沒有解釋,他們目前還沒有獲得審訊的許可。
“我想請你帶些口信給一個人,拜託了!”熊乃平鄭重地說道。
“這人是誰,難道···”白解忽然想到一個人。
“就是香菜小姐,我想請你幫我告訴她,我一定會救她出來的。”
白解打量着熊乃平的表情,直到他的臉色有些微微泛紅,不得不撇頭避開白解的目光。
“你們難道是情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