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魚正在凝神傾聽,想來他的能力應該與聽覺有關,白解猜測着。
“就在潛艇外面!”
此時,不需要西魚提醒,其他三人也都聽到咫尺之遙的求救聲,並且聲音中還有那麼幾絲熟悉。
“我出去看看。”
白解雷厲風行地做出了決定,把其他三人留在了潛艇裡面。
翻出潛艇,兩個渾身彷彿從垃圾堆裡出來的破爛丫頭,抱着一個焦黑乎乎的女孩身體,淚眼汪汪地望着白解。
“救救小米姐!!”
兩個髒丫頭竟然一起給白解跪下,彷彿把白解當成救世主,已經哭得通紅的秀氣眼眸,又不爭氣地淌出晶瑩淚水。
“如果···你能夠救活小米姐,我們倆···隨便你處置。”
擔心白解見死不救,兩個髒丫頭咬牙說出一番心如刀割的話。
“哼,站起來!”白解冷冷的說,“救不救她是我的事,我還不至於看上兩個髒丫頭。”
兩個女孩也知道自己現在奇髒無比,但如果不是小米姐冒險出手,她們已經葬身在“血河炁”的荼毒之下,所以儘管白解冷嘲熱諷,卻心甘情願的承受。
“帶着她進來。”
或許是出於一絲惻隱,白解從來不把自己當成救世主,連真神都會隕落,白解可不認爲自己堪比真神。但是他的確通過兩個丫頭的言行舉止,感受到了久違的衝動。越是對這個世界多一分了解,白解就發現個人力量渺小到可以忽略,也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封王存在是不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個體,不管是哪個國家哪個組織,都可以給出肯定答覆,但就是這樣的存在,往往也身不由己,就拿東方叔叔來說,在華國他算得上一言九鼎,可是放在世界聯盟,卻也要聽從世界聯盟的差遣。
可東方叔叔的內心矛盾白解是看在眼裡的。每個人都向往萬人之上,哪怕不折手斷,都在所不惜,但當他們真成爲夢寐以求的存在,卻發現一把無形枷鎖束縛着他們,讓他們不得不爲整個階級服務乃至戰鬥。
爲什麼現今世界科技日異月新,發展速度遠超過去的數百年,但新誕生的封王存在,卻寥寥無幾,世界聯盟的大佬還是那些傳說中的存在。
其實,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那就是供應封王存在的土壤已經急缺養分,甚至已經枯竭,那原來的養分都去哪了,當然就是那些尊爲傳說的封王存在,他們拿走了養分並且霸佔着,也不會給土壤重新施肥,自然這片土壤已經瀕臨崩潰。
一瞬間,白解的腦海中轉過無數念頭,有些不切實際,有些大膽包天,但最可怕的就是沒有念頭,人一旦沒有了想法,世界的意義就將不復存在。
艙內的三人對於白解帶回來的三個丫頭,都露出意外而好奇的目光,尤其是被她們抱在懷裡的焦黑身體,更是讓他們連連逡巡。
“你們誰會開這種潛艇?”
白解只是隨口一問,沒有抱着多大念想。
“我會,我偷學過。”
左邊臉盤子稍微圓潤的髒丫頭舉起手來,一張滿是污漬的臉,帶着忐忑不安的眼神。
“髒丫頭,你會不會?要是敢故意戲弄哥幾個,我們···”
“讓她試試。”白解果斷開口。
“好吧,髒丫頭,你可別弄壞了這艘潛艇!”
白解雖然不太對這丫頭有信心,但她要是能夠成功,白解倒不吝嗇給她個正式隊員的身份。
“你們都在這待着,別搗亂。”白解警告着大鯊他們,“你,抱着她跟我來。”
俯視着幽靜異常的山谷,樹林間的激流掩蓋住了所有的聲音,只有車燈還在一晃一晃。
“沒人?······”白解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瞳孔微微縮緊,嚥了咽口水。
雨水似乎浸透了崩壞的車身,晃眼的燈光也突然熄滅,周圍只剩下烏濛濛的空氣。
“啊!——”
這時,轎車那邊忽然傳來小墨兒的驚叫,白解心神一凜,立即閃了回去。
“怎麼了!?”白解一把拉開車門,目光朝裡面仔細地探了一圈。
小墨兒似乎受到了某種巨大的驚嚇,雙臂不安地抱緊黑色布裹,纖瘦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聲音斷斷續續。
“有···鬼···”
“鬼?”白解又掃視了一遍車內,哪裡有鬼?
“沒事了,你應該是看錯了,現在這周圍什麼東西都沒有。”白解輕輕揉着她的小腦袋,細聲安慰道。
小墨兒只是緊縮着身體,不管白解怎麼安慰她,都不願意擡起腦袋。
白解只能嘆口氣,回到駕駛位上,重新啓動了轎車。
剛纔小墨兒應該是瞧見了什麼嚇人的東西,纔會讓她不禁用“鬼”這個詞來形容,白解不相信這個世界存在“鬼”這種東西,他也從未見過。或許,那就是一種怪物。
就是不知道,這種怪物是不是與剛纔空無一人的客車有關?
轎車繼續往前行駛了1個小時,按照鷹子給的地圖所示,他們目前應該快要到達中興市的地界。
出了中興市的地界,就不再是大保護區的領域範圍,將會真正進入危機四伏的荒野之中,面對層出不窮的異常區域。
後座上的小墨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小小的身軀,看上去似乎和黑色布裹融爲了一體,被微長卷發完全遮住的面部,傳出細微平緩的呼吸聲。
看樣子,剛纔的驚嚇已經被她給忘掉了,白解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下午差不多5點的時候,轎車來到了中興市的邊界,一處被聳立的山峰夾持着的大道。這裡雖然沒有下雨,但霧氣朦朧,天色低沉,視野並沒有提高多少。
可惜的是,中興市在地圖上被標了一個大大的叉號,也就意味着,他們倆不能在市內美美地吃上一頓大餐,只能在郊外啃着又硬又冷的乾糧。
還好兩人都不是貪圖享樂的人,對於啃乾糧這件事沒有覺得不適。
將轎車的能量箱添滿能量條後,他倆繼續上路。
前面的邊界處同樣設有出入關卡,白解將轎車駛到那裡的時候,發現前方堵得非常厲害,馬路上的車輛像幾條長龍一樣,橫亙在寬敞的大道上。
瞧這擁堵的情況,不知道得堵到什麼時候去。
等了快半個小時,見擁擠的車流似乎沒有半點變化,白解不得不帶着小墨兒,從轎車上下來,徒步走到了關卡入口。
“喂!你們倆是幹什麼的?”一個手持雙槍的長臉男子,叫住了兩人。
“這位長官,我們有事要前往外邊,還請通許一下。”白解低聲回道。
這人左右打量了一下,忽然向小墨兒問道:“他是你什麼人?”
小墨兒原本低着腦袋,聽到他的問題後,微微擡起稚嫩的臉龐,用細弱的語氣回道:“他是我哥哥。”
這人又在兩人的臉龐上逡巡了一會,片刻之後,對白解提醒道:“外面現在正在鬧災,原則上是不能往外通行的,我勸你倆還是趁早回去,等外面的情況穩定一些後再出去。”
“長官,能否告訴我們外面正在鬧什麼災,我們有急事要趕往別的地方。”
長臉男子有些不耐煩地說:”我不清楚!就算我知道,也不能透露給你們。你倆還是趕緊回去吧。“說完,男子轉身就要離開。
白解和小墨兒對視了一下,然後似乎聽從了他的勸告,回到了轎車之中。
“白解,你會飛嗎?”小墨兒瞪着一雙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白解。
“你是想,我帶着你一起飛出去?”
“嗯。”小墨兒點點頭,“他們應該追不上你吧?”
白解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想法,“這種關卡上都設定了禁飛裝置,以我目前的實力,還沒辦法無視它們。”
“那······”她的眼中流露出一股失望。
白解忽然深處右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微笑着說:“你放心好了,我還有其他辦法帶你出去,把你的手交給我吧。”
“是這樣嘛?”小墨兒遲疑了片刻,左手試探着輕輕放向白解的手心。
她的小手柔軟中有些粗糙,與白解的手掌相比,只有不到一半大,白白嫩嫩小臂就像一截細小的蓮藕。
“神隱術——啓!——”
要想悄然無聲地通過這道關卡,白解自然得依靠神隱術。
兩個人的身影,從轎車裡面完全消失,然後同時出現在了神隱空間。
小墨兒瞪大了雙眼,晶瑩的目光不住閃爍,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
“噓!”白解提醒着她,“保持安靜,不要說話。”
小墨兒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探出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周圍。
白解則控制着神隱空間往關卡走去,離開關卡的時候,還故意從剛纔的長臉男子身旁經過。
長臉男子似乎發現什麼,下意識地朝白解這邊瞅了一眼,眉頭莫名地蹙起,稍後疑惑地搖了搖頭,嘴裡叨叨了兩句。
“奇怪!我剛纔是怎麼了···”
白解還以爲這人能夠發現他們,不由得加快了行動的腳步,過了一會,見身後沒人追來,才意識到是虛驚一場。
出來中興市的邊界後,面前是空曠無垠的荒野,高聳的黃土坡像墓冢一樣,佇立在空空蕩蕩的荒野上,刺骨的北風夾着微弱的異常氣息,天地之間全是昏暗陰霾的天色。
解開神隱術後,小墨兒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色,“這裡就是異常區域嗎?”
白解站在她的旁邊,抱着雙臂,“這裡只是異常地帶而已,連異常區域的邊緣都算不上。現在你該知道,外面是多麼危險了吧?”
小墨兒轉過頭來,高高擡起下巴,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白解,“我不怕!”說完,她抱緊了懷裡的黑色布裹。
瞧着她的小孩子舉動,白解的嘴角不由輕輕翹起。
夜色漸漸降臨,給這片異常地帶染上了又一層墨色,白解和小墨兒沿着岔開的大道,來到了一片早被荒棄的樓房。這裡將是他們今晚過夜的地方。在異常地帶,晚上行動的危險要遠遠高過白天,白解沒必須帶着小墨兒冒這個險。
這片樓房原來似乎是緊急醫院,裡面佈置成了診室的模樣,地上殘留着少許的玻璃碎片。
白解取出強手電,領着小墨兒來到樓房的頂層,他決定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如果發現什麼危險,也可以最快速度地躲開。
未知的黑暗總會讓人心裡發毛,尤其是這種可以不斷聽到呼呼迴響的樓房,恐怖的氣氛更是比其他地方強上幾倍。
小墨兒似乎想起了先前看到的東西,上樓的時候,柔軟的小手一直緊緊拽着白解的衣服,亦步亦趨地跟着他的腳步。
找了間中等規模的房間,白解推開了鏽跡斑斑的門,照亮了裡面的一切。
房內凌亂地擺着幾張鐵牀,上面鋪着一層厚厚的灰塵,剛走進來,白解就聞到一股沉鬱的氣味,有點像花草腐爛的味道。
微微皺了皺眉頭,白解對小墨兒說:“我們換個房間。”
小墨兒卻拖住了白解的衣服,“我們就待在這裡吧。”
“你確定?”白解看着她的大眼睛。
“嗯。”小墨兒點點頭。然後走過去開始清理灰塵以及贓物。
白解取出四個強光燈源,將它們對稱地放置在角落裡,然後去外邊檢查了一下兩側的房間。
這旁邊的房間都上了鎖,不過鎖身已經完全鏽蝕,估計禁不住白解的用力一扯。但他只是透過窗戶的縫隙,朝裡面瞅了幾眼,並沒有進去的意思。
原來這些上鎖的房間都是倉庫,裡面堆放着一些黑不溜秋的雜物以及瓶瓶罐罐的東西,不知道,爲什麼沒有被人帶走。難道是離開得太過匆忙,白解如此猜測着。
白解回來的時候,房間已經被小墨兒清理得差不多了,鐵牀全都移到了一側,露出打掃乾淨的一片地板。
白解對她笑了笑,然後將兩張大大的牀鋪取了出來,鋪在乾淨的這片地板上。
“這是你的,今晚你就睡在這。晚上如果想要上廁所的話,一定得告訴我一聲。”
小墨兒卻沒有接受白解爲她準備的粉色牀鋪,反而坐到了白解的藍色牀鋪上。
“你不喜歡這種顏色?好吧,那我們換一換。”白解雖然也不喜歡粉色,但接受還是能接受的。
沒想到,白解剛坐在粉絲牀鋪上,小墨兒又跟了過來,和白解擠到了一起。
“你···!”白解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會是想和我睡一起吧?”
小墨兒沉默着,只是目光不與白解接觸,脖頸間漸漸浮上些許緋紅。
“好吧。那我們就睡同一個牀鋪。”白解只好妥協地說。
他將兩個牀鋪疊在了一起,然後又取出一牀厚實的被子,“你睡這邊,我睡這裡,我們肩膀靠着肩膀,總行了吧?”
小墨兒只是不想和白解離得太遠,還沒到和他擠在同一個被窩的程度。她點了點頭,縮着身子,像毛毛蟲一樣鑽進了被窩。黑色布裹仍然被她抱在懷中。
白解看着她的稚嫩臉龐,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陷入沉睡。
過了一會,白解似乎想起了什麼,將揹包解下,從裡面取出了兩個橢圓狀的深棕色物體,看上去就像兩個大號的鴕鳥蛋。
這兩個橢圓狀的物體似乎在揹包裡憋久了,甫一出來,就對着白解不停搖晃,似乎大喊着求取什麼。
白解只好露出手腕,用小刀割開依稀可見的傷口,放在它們的正上方,將鮮血朝它們流下。
聞到了白解的鮮血氣味後,這兩個傢伙變得更加激動,連連蹦起,爭着承接白解的鮮血。
白解饒有興趣地看着它們的舉動,看着它們爭奪火星四濺,待它們吸收足了鮮血後,纔在傷口上敷上速效癒合藥膏。
這兩個橢球狀的物品,就是六甲師兄讓他好好保存的東西,用鮮血來餵養它們,也是照的六甲師兄的吩咐。除此之外,還有一道他完全看不懂的秘咒,需要每天對着它們念上十遍,不能多也不能少。
看了一眼小墨兒,她的睫毛安靜地靠着眼眶,臉上流露着恬淡的神色。
白解放心了,對着它們輕輕念起了秘咒。
時間不急不緩地流逝,快到午夜12點的時候,白解終於將十遍秘咒完成。此時,這兩個橢球狀的物品,深棕色的外表又淡化了一些。
將它們重新放入揹包,白解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然後躺進了被窩。
閉上雙眼不久,白解迅速地進入了沉睡,綿長的呼吸聲開始在安靜的房間裡迴盪。
不知過了多久,白解隱約感到胸口悶得慌,雙手輕輕地動了下,竟然碰到一具柔軟無骨的身體,頓時下了一大跳。
等他睜大雙眼,發現小墨兒竟然闖入了自己的懷裡,而他的雙臂正緊箍着她的纖腰。
待他回過神來,仔細地看了一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倆都完好地裹着自己的被子,只不過小墨兒被他抱着而已,不知道他倆誰是主動的,還是兩人恰巧碰到了一起。
小墨兒似乎恰好處在將醒未醒的狀態,白解正將雙臂從她的腰間緩緩抽出,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皮正在微微晃動,不一會兒,一雙如湖泊般碧藍的眸子,張大了看着白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