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世界的夜晚是多變的,有時風雲激變,有時長空萬里,有時廕庇詭異。
今天晚上,江南市西南邊的天空有些陰沉,灰濛濛的,像是誰給蓋上了層灰色罩子,月亮和星辰的臉色變得非常萎靡。
白解換上了訓練服,跟着路小風出到了宿舍外面。本來白解以爲在宿舍裡會碰到很多人的,可沒想到房門全緊閉着,根本沒看到幾個走動的人影。
問路小風的時候,他說:“這棟宿舍裡的人,都跑去觀看狩獵了。”
這讓白解的好奇心高漲了不少,他對這所謂的狩獵,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校園裡起風了,風的強度有點大,吹得許多高大的樹木搖頭晃腦,簌簌作響。
但這一點都不影響白解兩人前面的一羣人。他們樂呵呵地大笑着,不時互相調笑。
聽路小風說,前面這羣人也是去圍觀狩獵的。看他們男女比例混合適中,都穿着一身休閒服,手裡還提着幾袋冒着誘人香味的食物。就像是出門看戲一樣,一點緊張氛圍都沒有。
這讓白解不禁有些疑惑:“前面那些人,真的是去看狩獵的?”在白解看來,再普通的狩獵,總難免會見到殘酷的一面,更不用說是在這個異常的世界。但前面這些人是看狩獵看習慣了嗎?爲什麼會給白解一種輕鬆愉快的感覺,好像看狩獵就是一場娛樂一樣。
“他們···”路小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爲···我們永遠只能遠遠地看着。”他忽然提到了自己,語氣一瞬間低沉了下來。
看着他沮喪的樣子,白解忽然給了他胸口一拳。白解根本沒有使勁,不過出乎白解意料,這路小風的胸口竟然硬邦邦的,像綁了鋼板的棉花,遠不像他外表看起來那般瘦弱。
“你怎麼知道,你只能永遠地看着。相信我!他們既然可以,那我們也一樣能行!”
白解自信的眼神在路小風眼中閃閃發亮,他輕聲唸叨着:“我們···”
忽然他一臉興奮地看向白解,問道:“你是說我們!!你打算和我一起去參加狩獵?!”
白解沒說什麼,只是回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對於這所謂的狩獵,白解是非常感興趣的,就看一到晚上,整個宿舍的人都會被它吸引一空,就知道它肯定不是普通的活動。要讓他遠遠地待在一旁看着別人大展威風,這可不是白解現在的求強之道。
“太好了,那我們快走吧。”路小風突然急着對白解說。
“聽你說,這不還沒到狩獵開始的時間嗎?現在急着去,能幹什麼。“
“那些好的觀看點,都有人佔着位置的,我們只有早去了,才能撿到好位置。要不然只能被擠到一邊觀看。”他怕白解不明白先到和晚到的差別,忙解釋道。
聽路小風說,這觀看狩獵其實是場學生自發興起的活動,本來老師們不允許,因爲很多隱秘的原因。不過新校長上任後,放開了學生的活動審批,只要不違反聯合政府禁令,就隨學生們自行舉辦。於是一個個露天的狩獵投影觀看場,在沿學校東邊的圍牆旁,一字羅列了開來。像擺地攤一樣。學生們選擇合適的觀看對象,坐進去看着就行。
因爲參與狩獵的團隊有實力參差的關係,人氣爆滿的,永遠是那幾個實力出衆的團隊。於是也就產生了一些專屬的觀看場,專門投影這些團隊。並且觀看名額也會受到諸多限制。但越不給看,學生們的好奇心就越強烈,最後竟然變成了買票觀看。就是這樣,許多人也毫無怨言。
白解倒對這所謂實力不實力的沒什麼特別期待,他就想看到一次真實的狩獵場景,然後,自己也挑戰一次。
所以,他對路小風說:“搶不到位置也沒事。我想問問,有沒有能最近距離看到他們狩獵的地方?如果有的話,你能帶我去嗎?”
路小風忽然停下了快速的腳步,回頭看着白解,說道:“你······”
“有!是吧?”從他遲疑的眼神中,白解看到了答案。
“嗯!”他重重地點了下頭。
“那我們走吧,你帶路。”
路小風轉過了頭,往還沒走幾步,他忽然又回頭問道:“你真的要去嗎?”
“當然。”白解的眼神分外堅定。
“那我們走吧······”他這才加快了腳步。不過領着白解突然往旁邊拐了進去。那邊是一片往上升的林地,亂石成堆,黑漆漆的,如果不是白解眼神敏銳,還真可能磕着那些大石頭。倒是這路小風,又讓白解驚訝了一次。他靈活得像個猴子一樣,在亂石間快速地行走,速度一點都沒慢下來。
穿過茂密的灌木林,前面竟然有條吊木小橋,陷入在黑暗中,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路小風一言不發,領着白解就踏上了小橋。輕晃晃的感覺總會讓人感到有些不舒服,還好這橋沒有多長,沒一會就到了對面。對面竟然有密集的桃木圍成一圈,上面固定着金屬網,牢牢地圍着。也不知道這裡面到底圍着什麼東西。不過白解的聽覺非常敏銳,他隱約聽到了嗚嗚低吼的聲音,這讓他眉頭微微皺起。
“我們···不要靠近它們···”
白解正想靠近點金屬網聽得更清楚,卻被路小風拉住了身體。他指着金屬網上一個大大的金屬牌。剛纔光影太過陰暗,白解沒有看清楚。這會看清了,才發現上面有個血紅色的骷髏頭,空洞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看着自己。
白解恍然,看來此處肯定是學校裡的一個禁密地方,不然也不會這樣警告外人。
避過這處地方,白解兩人繞着它的外圍走。長的有些超乎白解預料,走了估計有5、6分鐘,還沒發現走出去。不過走到一處小密林入口,路小風帶着白解轉了進去。
在裡面穿行了10分鐘,兩人終於出現在了一面高達數十米的牆壁旁邊。
牆壁看上去有些年份,覆蓋的灰石早已經脫落掉大半,露出了裡面黑魆魆的牆體。但整個牆壁依然給人一種無堅不摧的感覺。
“我們···上去吧。”路小風對白解說。
白解看着他往後退了幾步,然後鉚着勁全力助跑,在牆壁上蹬了幾下,往上蹦着,躍到了牆壁頂上。
“上來吧······啊!”頭頂上傳來路小風的聲音,但突然間他傳出一聲驚叫。
白解趕緊縱躍了上去。這一上去,才發現這牆壁竟然那麼寬,像堵城牆一樣,兩個熟悉的人影,正不近不遠地互相看着。這另外一個人,竟然是浪飛!
“你們···在幹什麼?”白解打破了此處的平靜。登時浪飛往他這看了過來。看到是白解後,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所以多看了他幾眼,再然後就自顧自地往前面走了去。
白解走到路小風旁邊,看着他驚魂未定的樣子,問道:“你剛纔爲什麼要驚呼一聲?”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怯怯地說:“我剛纔看到···個黑影,我以爲···是鬼怪,所以···”聽完他的解釋,白解不由感到好笑。
“就算現在是晚上,也看不到鬼的好吧!?你這就是自己嚇自己!”
“不過,剛纔那人是浪飛嗎?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怎麼也在這?”
路小風擡起頭來看了白解一眼。“他···原來也是武鬥班的學生,只不過後來好像得罪了班裡的所有人,所以就退到了普通班來。”
“這你也知道!”看着他自卑木訥的樣子,想不到他的消息竟然這麼靈通。這武鬥班,老許頭特意說過,據說是將練武天才和能力天才聚在一起的班,每年通過會考的人,大多就出自這個班。就是不知道這浪飛幹了什麼事得罪了班裡的所有人,不過看他特立獨行的行爲,還真有這個可能。
“我們現在要怎麼···”白解話音未落,不遠處黑壓壓的原野,忽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一股股逆流狂風,憑白颳了起來,風勢越來越大,白解只能緊緊繃住身子,腳內扣着牆頂的地面,才能不被它們給吹走。
朝路小風看去,他像個癩蛤蟆一樣地趴在地上,與地面進行着親密地擁抱。漸漸凜冽的狂風對他似乎一點影響都沒有。
白解再朝遠處的浪飛看去。他的身體像棵孑然的青松,巋然立在風中,任憑狂風如何肆虐,他都毫無動搖。
厲害!白解暗歎了一聲。
不過沒想到,這狂風的後勁竟然比白解想象地還要足,他都已經忍不住地學路小風趴在地上了,這狂風的勢頭還沒見衰退。
“這風···你知道是哪裡來到嗎?”白解勉強湊到路小風耳邊問道。
“是異常點···它們是異常點···引起的···”路小風的說明在風中聽得斷斷續續。
就在下一瞬間,這狂風的勢頭到了頂點!
因爲白解沒像路小風那樣貼緊着牆面,所以他被狂風吹得在牆頂上快速地往外滑去。路小風想要抓住白解的衣服,可訓練服的質感過於柔滑,根本抓不住,白解一晃地繼續往外滑去。
狂風大作,呼呼不絕。
眼看着白解就要滑出牆頂,一支有如鋼骨般硬實的胳膊,猛然間拽住了白解。
白解眯着眼睛看去,想看看是誰救了自己一手,可沒想到,正好看到浪飛那不苟顏色的臉,以及那雙幽綠如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