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濁級別高了,走哪裡都有車送,一輛車把我們三個帶回宜昌,在襄樊,金仲下車走了。我在車上問方濁,那姓孫的女孩從哪裡來,現在住哪。
方濁說那女孩叫孫六壬,一直在北京,也就是那個什麼不肯透露名稱的部門呆着,平時的工作就是給福利院當社工。現在在王八家裡住着。
我一聽,就對方濁說:“你惹禍了吧,董玲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不待見這種人。”
方濁說:“也是啊,可是我在宜昌只認得王師兄啊,那孫姐姐性格很怪,我也不敢把她一個人扔下。”
“那就別說了,”我訕訕的說,“等着回去挨董玲的罵吧。”
然後我又詢問跟着方濁的那個隱形人到底什麼來頭,方濁就說了,那人當年是被孫拂塵給制服了的,然後一直跟着孫拂塵。現在和方濁是同僚關係,執行過很多任務。也對方濁說起過隱形人的一些事情,他說了,隱形人活下來的機率很小,延續後代的方式就是在民間找個女人,隱形人沒有女的,能接觸到的幾個都是男的,估計中國這樣的人還有幾個,數量絕不會太多,太多這世上就亂套了。
隱形人童年都很殘酷,像李寶這樣的就是非常幸福的。比如被孫拂塵收編的這個,母親被家裡人當做怪物,因爲他和李寶還不一樣,他是被家裡人知道存在了,他母親把他藏在深山裡,隔幾天來送一次食物,來了就喊他,他纔有口吃的,勉強活下來。
他也算是比較幸運的,在想想其他的,如果在幼年就被拋棄,一個小孩子到處撿東西吃,才能活下來,又發現自己被人看不見,不是變成變態纔怪呢。但是事情都有兩面性,太過分也活不長,越過分就越容易被人發現,發現就是個死。所以能長大的,都是無比聰明的精怪。
至於有沒有特殊的能人專門收養這種隱形人,那誰也不知道,不過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比如什麼追名逐利的神棍,收留了隱形人後,就做一些掩人耳目的把戲,讓旁人大爲歎服,也是可能的。
隱形人我肯定是還要見面的,只是到時候是敵是友,就另說了。
我和方濁到了宜昌,我惴惴不安的走到王八的公寓。
王八和董玲都在家,王八開的門,我一進去,等着看董玲發飆,卻發現董玲和一個女孩聊得挺好。心裡正在奇怪。
那個女孩看見方濁和我了,連忙走到我面前,對着我說:“你叫徐雲風?”
“是我。”我點頭,我猜她就是孫六壬,心裡高興,孫拂塵終於要露面了。
“太好了。”孫六壬對我欣喜的說,“我找你好久,你快帶我去見我爸爸。”
我一聽,恨不得一口血吐出來。
我千盼萬盼,終於等來了孫拂塵的女兒,滿心想着孫拂塵的女兒都出現了,找到孫拂塵就是差不離的事情。沒想到,我見到孫六壬,還沒來得及我問她,她倒是追着我問她的爹在哪裡。
董玲在一旁說:“你要讓瘋子幫你找人,還真是找對人了,在街上貼尋人啓事都比他靠譜。”
我急了,對董玲和孫六壬說:“關鍵是我也在找她父親。”然後對着孫六壬問:“你爹是叫孫拂塵嗎?”
“是啊。”
“很厲害的那個孫拂塵?”
“我也不知道我爹厲不厲害。”孫六壬搖頭。
我知道在她這裡問不出什麼,就對着方濁問:“你沒弄錯人?”
“她是孫拂塵的女兒,”方濁肯定的說,“我現在所在的部門,當年孫拂塵是呆過的。”
王八在一旁說話了,“今天人多,就不在家裡吃飯,我們出去吃。小孫和瘋子的事情,我們也別摻和了,他們自個去說去。”
大家見王八這麼說,也都不慌張的問來問去,就一起出去吃飯。
走在路上的時候,王八靠近我,對我說:“這女孩叫孫六壬,在我家住了幾天,我覺得她很不一般,她本事和旁人不同,是天生的。”
“她有什麼本事啊?”我問王八。
“她會變東西。”
“她爹變戲法厲害的很,”我笑着說,“不奇怪。”
“不是你想象的那種。”王八說,“你以後會知道的。”
由於董玲在場,大家都忌諱着不說孫拂塵的事情,我憋到吃完飯,才和孫六壬單獨呆在一起。我這才仔細打量這個女孩,看着比方濁還大點,其實比方濁小兩三歲。穿着一般,很普通,不像方濁這麼不隨意,也不像董玲那麼講究。個子一米六左右,長得不算太漂亮,也看着順眼。關鍵是她的氣質很特別,就是那種很讓人覺得不容易靠近,但這種感覺又不是她很傲氣的那種,相反她說話舉止什麼的都很溫柔。
“我一直在找你父親,從去年開始,”我對孫六壬說,“你父親當年在三峽呆過很長時間,估計你也是在那時候出生的。”
孫六壬想了想,對我說:“我一直在北京長大,我不知道我父親到底在做什麼,他幾年纔回來一次。”
“你爲什麼要問我,”我摳着頭髮,“你父親去哪裡了,你也不知道嗎?”
孫六壬說:“我打出生到現在,沒見着我父親幾次。最後一次,見到他,他回來呆了幾天,我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和從前一樣。誰知道那次走後,我父親就再也沒回來了。”
“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
孫拂塵想了一會才說:“我父親說了,當我聽到一個叫徐雲風的名字的時候,就可以去找他。”
“我就是徐雲風啊。”我回答說,“你父親竟然知道我。”
“方所長來了之後,她沒事就說她的兩個哥哥挺好。”孫六壬忍不住笑,“一個是王抱陽,一個是徐雲風。”
我明白,方濁一定是把我當年那些蹩腳的事情都給說了。
“我聽到你的名字之後,我就想起來了我父親交代我的事情了。”孫六壬說,“我父親對你印象很深,他很少對人有這麼深的印象,一再要我記住徐雲風這個名字。”
“等一下,”我打斷孫六壬,“你爹跟你說這事的時候,是那一年?”
“九九年,”孫六壬回答,“然後他就再也沒出現了,我一直以爲他跟平時一樣外派參加什麼行動,可是這幾年就一點音信都沒有,父親的同事也都不提他去哪裡了。”
“我明白了。”我拍了拍腦袋,“九八年冬天的時候,我在三峽出了一次名,你父親當時一定就知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