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吻了她

“姓沈的,你用孩子和我威脅他,算什麼英雄好漢!”陶樂大吼,驚了沈樹,趕緊捂住她的嘴,陶樂重重下口。滿嘴血腥也不撒手。沈樹最終鬆手。陶樂繼續朝沈淵和吼,“有本事單挑啊。不要畏畏縮縮!”

陶樂經過那噩夢般的一分多鐘,痛覺已經麻木。她現在顧不上週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她只知道,他是款冬啊。他是對她好極,和她孕育了小生命的款冬啊。

款冬見狀,心口激起陌生的痛,層層盪開,侵蝕他全身骨血。

沈淵和含笑的眼睛望向陶樂,她嘴角滲血,不知是沈樹還是她自己的。乍看平平無奇的臉,因血色添了無法言說的妖豔。

如今的“餘款冬”不是他的對手,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走向陶樂,吩咐她身後的沈樹:“阿樹。出去。”

沈樹知道自己將迎來懲罰,依然虔誠鞠躬:“是。”

沈淵和半蹲,和陶樂平視:“嗯,要我公平競爭?”

陶樂見有了效,壓抑體內翻江倒海的噁心和恐懼:“是。要你公平競爭!”

“在此之前,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沈淵和微微挑眉,看似心情極佳。

條件反射抗拒,她搖頭:“我不要聽!我要你放了我們!”她下意識抗拒周準的過去,先是gay,引得沈淵和如此恨。想必不是小事。

她疲憊、慌怕到了極致,不想再承受再多了。

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沈淵和道:“你要是聽完還愛他,我就聽你的,跟他公平競爭。”

款冬打開沈淵和輕佻的手,將陶樂護在身後,“你手腳給我放乾淨點!”

沈淵和輕撫右手手背,起身,睥睨地上相依相偎的絕命鴛鴦:“阿準,你要是不配合我的步驟,你覺得我會讓你走?”他白淨細長的手裡多了把槍,“你要是敢帶陶樂逃,窗口出去會有狙擊手等着你們,門口,阿柯等着你們。”

沈淵和的威脅,款冬置若罔聞,終於抱到陶樂,他把她擁進懷裡:“對不起,絕不會有下次了。”說話間,他的手微不可聞地解着她的繩索。

鼻尖是濃烈的血腥味,她看清了,款冬手心,膝蓋處全是斑斑血跡。心中鈍痛,她靠進他懷裡,什麼都不要想,拼命汲取他的溫暖。她跟個孩子似的撒嬌:“款冬,我要回家睡覺……我好累。”

他順着她的長髮撫下來:“快了。”他眼底閃現狠絕的光。

“哈哈”,沈淵和仰天大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你儂我儂,陶樂,你必須聽。阿準,你既然失憶了,就一起聽。”

沈淵和退回沙發,斟滿酒杯,一仰而盡。酒滑過喉嚨,他有股說不出的快意:“而且,聽我說故事,你們可以再抱很久。”

“陶樂,你剛剛覺得,我對周準所做,令人髮指對吧?那我跟你說,他對我做了什麼!我二十二歲那年,是最簡單的富二代,繼承家業,迎娶美嬌娘,絕對不會和阿準一樣天天在地獄裡。可阿準強了我,他還不夠,找人輪、奸了我的未婚妻,把視頻給我看。我妥協了,我跟在他身邊十三年,就是爲了變得和他一樣,然後毀了他。我以爲他冷血無情到底,你看,他現在,多愛你啊。”

款冬聽到沈淵和的話,頭開始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喧囂,要掙扎而出。可他的手,沒有放開陶樂,依舊抱緊她。

她使勁往款冬懷裡縮,卻不能忽略沈淵和質冷到陰毒的聲音。身體剋制不住得顫抖,室內有徐徐不止的暖風,她卻冷到了骨子裡。她抗拒這樣的周準,可她不能拒絕款冬溫暖的懷抱……或者事已至此,她依然奢望,可以讓他做回款冬,重新開始……

沈淵和又倒了半杯紅酒,慢慢搖晃着:“你知道周準是怎麼折磨人的嗎?如果敵人落在他手裡,如果不招供,他有的是辦法折磨到半死不活。喲,你現在是孕婦,那種血淋淋的畫面,我怎麼可以跟你說呢?”

可沈淵和還是說了。

割舌,拔牙,斷手斷腳,火烤……什麼噁心他說什麼,就跟他再說美食佳餚一樣。當然很多,已經失真。周準確實殘忍,不過不是沈淵和所說青面獠牙的形象。

沈淵和怎麼會忘記說拿捏別人的軟肋呢?

比如現在,沈淵和讓款冬不敢反抗,不就拿捏住了陶樂嗎?都是周準親自教的。

虛脫到極致,陶樂在沈淵和刻意修飾過的語言裡,終於崩潰,乾嘔不止。她推開款冬,在一旁嘔吐,痛苦不止。她滿眼淚花,悲慟過度。

不管如何,周準不是資料上簡單的風雲人物,他有極度陰暗的生活,嫉妒陰暗。不管是周準看起來風格的生活還是陰暗的那一片,都不屬於她陶樂!

她只是個普通人!想要賺錢存錢,然後她賺夠了就和他爹一起留在寧鄉!這樣命懸在刀口上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半瓶酒入肚,沈淵和終於講夠了,他走到面無表情的款冬和滿臉崩潰的陶樂面前,輕蔑一笑。沈淵和再次半蹲在陶樂面前:“現在呢,你還愛他嗎?”

“我……”陶樂剛想說話,眼前又浮現了血淋淋的畫面,再次作嘔不止。

款冬抱住她的動作已經鬆動,他渾身有兩股不一樣的血液在衝撞。他想要抑制,可他更像要爆炸。

沈淵和迎上她淚眼濛濛的眼睛,指着自己左胸口:“陶樂,你要是能發自內心地說你愛周準,我就和他單挑。他要是贏了,我放你們走。輸了,那你也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我……”陶樂語調拉得無限長,她偏頭,她身邊的款冬,雖然表情麻木。可她覺得,他是痛苦的。

望着款冬熟悉的臉龐,她又想起了那些溫暖如春風的日子。

款冬和周準,是不一樣的,不是嗎?

如果款冬腦子裡是周準的思維,那他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他現在爲什麼不去反抗呢?他就是爲了她和孩子啊……不管以前以後,她知道,更重要的是,她現在要逃離這個鬼地方。如果她能讓款冬永遠是款冬,她願意亡命天涯。

那一瞬間。

她也瘋狂過。

不過很快,她瑟縮下肩膀,放棄了這個念頭。

轉過頭,她面向沈淵和,和他一樣,按住左胸口。手掌心感受着劇烈的心跳,她一字一句地回:“我愛他。你說的那些事,我沒有經歷過,但我知道他幾次把我從鬼門關裡救出來。沈淵和,你放手吧,你現在完全可以選擇幸福!你未婚妻沒死,那就去找!如果你願意放手,他一直做款冬,對你,沒有威脅吧?”

陶樂腦子一段亂,頭部沉沉,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沈淵和站起,雙手交疊,重重拍掌:“雖然你所說的愛還停留在那個對你無微不至的好的餘款冬上,但你能接受這樣的過去,也算是做到了。行,阿準,站起來,我們決鬥。”

款冬渾身都是割裂的痛,不看沈淵和,佈滿血絲的眸子,緊緊盯着說愛他的陶樂。很深刻,很深刻的一種感覺,他形容不上來,就在心口滋生,繼而蔓延,一點一點平復他全身的暴動。

被他如此看,陶樂心念一動,忽然感受到了愛以外的,更微妙更堅不可摧的東西。她讓自己忘記沈淵和,忘記那些血淋淋的場景,她用膝蓋蹭到他懷裡,微微揚起脖子,啄吻他僵硬的脣。她可恨她手被反綁在身後,不能動彈,於是用溫言安撫他:“我愛你,不管你是餘款冬還是周準,我都愛你!”

他受觸動,把她擁進懷裡,將她的頭埋在他肩膀處。他的手狀似無意滑過她被綁住的手,最後停留在匕首藏身的腰際,愛撫似的遊移:“我會記得的,你也別忘了。”

停留的時間不到一分鐘,款冬放開陶樂,起身,直面沈淵和:“開始吧。”

沈淵和把槍塞到沙發縫裡:“我們公平競爭。”說完,他又睨向陶樂:“你若是想要動點手腳,阿柯阿樹聽到槍聲就會進來,到時候擦槍走火,可憐的還是你肚子裡的孩子。還有陶樂,你會開槍嗎?會嗎?”

陶樂跪坐在原地,咬緊牙關,不和沈淵和說話。

的確,周準壞,可現在溫溫笑着的沈淵和,能好到哪裡去?

她現在不能完全確認自己的心,一次蓋過一次的打擊已經超出她承受的負荷。當兩個男人在她面前格鬥起來,她閉上眼睛,不想多看。

可閉上眼睛,她又會看到鮮血淋漓的場面。耳畔時而響起驚天動地的打鬥聲,驚得她心跳一樣劇烈。

原來,她遇到款冬轉了運,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現在不知道代價具體是什麼,可好像不輕啊。她睜眼,款冬整個人橫在茶几上,酒瓶已經被推倒,碎了一地。款冬不着急起了,大力將沈淵和扳倒,反客爲主。

再次閉上眼,她眼裡淌出兩行熱淚。

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孩子,她和款冬的孩子……

睜眼,她旋即低頭,看着她自己的肚子。或者爲了孩子,她忘記周準是怎麼樣的人,和款冬好好生活?可現如今,沈淵和窮追不捨,又是如此深仇大恨,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做款冬了,根本不可能……

她亂得不是一點點,越想越要瘋。

索性逼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

自虐般,她盯住纏鬥的兩個男人,時不時看到迸裂而出的鮮血。她本能地閉眼躲閃,再次睜眼。拋開其他複雜的東西,她希望款冬贏,這樣,她可以逃離這裡。等她好好睡一覺,她或許能夠想得更清楚……更清楚……

可什麼樣是最清楚呢?

哐噹一聲驚天巨響,款冬倒在地毯上。陶樂看見了,他整個人躺在了碎玻璃上!在打鬥中,款冬大衣早就被扔走,不見蹤影。線衣太薄,根本不能阻隔細碎的渣子嵌進肉裡。加之沈淵和摔得重,撞得厲害。縱然忍耐如款冬,大肆消耗精力後,後背細密襲來刺入骨肉的痛,讓他擰眉。不過分秒的空檔,同樣負傷的沈淵和抓住時機,坐在款冬腰際,狠狠來了兩拳。

沈淵和用力之大,款冬兩邊都吐了血。後背的渣滓,嵌得又深了。

“啊!”陶樂在尖銳綿長的尖叫聲中,終於徹底暈厥過去。

款冬分身看了眼陶樂,沈淵和拳頭又往他下巴招呼。

再次吐血,款冬敗勢已經明顯。他變成了餘款冬,對易非而言,疏於練習根本不是問題,但對於日日夜夜想要殺了他的沈淵和來說呢?

周準雙拳全都是血,被沈淵和壓制住,身體承受能力達到了極致。陶樂此番暈厥,更是給了他精神上的打擊。

勝券在握,沈淵和掰回款冬的臉,微笑着,食指抹過款冬嘴角的血。他笑得熱烈:“阿準,可惜,你把握不住陶樂替你爭取的機會。”

款冬幾處傷一齊發力,眼前沈淵和的臉已經變得十分模糊。對於沈淵和的炫耀,他不屑迴應。

沈淵和不在乎,手指掐住款冬的臉:“阿準,就算我不是個gay,我都想上你一次,以報當年之仇。可是阿準,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款冬眼前白茫茫一片,腦子裡炸開許多回憶的碎片。迴光返照似的,款冬突然睜眼,肆意一笑:“沈淵和,我看你是不想知道蘇映畫是死是活了。”

說完,款冬臉一歪,和陶樂一樣,徹底暈厥。

沈淵和沉浸在剎那周準的眼神裡,漫不經心,卻暗含篤定、狠絕的眼神。對打的瞬間,沈淵和仍然覺得周準失憶,不過憑着本能。

可剛剛周準說到蘇映畫時,沈淵和感覺到了:周準回來了。

果然,周準死都不會放過他!

蘇映畫!他跟陶樂講故事也不過提及“未婚妻”,周準口裡說得出“蘇映畫”這名字,難道不意味什麼嗎?

沈淵和憤憤起身,對準款冬的腰就是幾腳!

一腳比一腳重,可沈淵和發泄不了滿心的憤怒!

“阿準,你倒是真會爲自己保命!”沈淵和餘恨未消。所有人都認爲沈淵和已經斬斷七情六慾,可只有沈淵和跟周準知道,他忘不了蘇映畫!

跟着周準那幾年,他爲了蘇映畫的安全,自然放手,不去追查。

周準“死”後,沈淵和有一次派人去美國找過,沒有結果。他放棄了,他更希望,蘇映畫可以快樂地活着。在周準說那句話之前,他可以歸咎爲美國太大,蘇映畫爲了忘記過去已經隱姓埋名所以他找不到。

可現在,他還可以嗎?

好一個周準!

“阿柯!”沈淵和不清楚沈樹受罰回來沒,先喊沈柯。

沈柯應聲而進,畢恭畢敬:“沈公子。”

沈淵和心中滔天怒火難平,再次踹了款冬一腳。款冬身子被迫移動,劃出絲絲血痕。

“把他押送到地下室。”

沈柯領命,拽住款冬的胳膊就往外拖。這下好了,木質地板上拖出了更誇張的血痕。款冬背上,的確傷得不輕。和沈淵和打鬥近半個小時,不相上下,也負傷了。

所幸,陶樂已經暈了,再看到,她不知悲慟到何種境地呢。

如今孩子堪憂,可至少,還沒有流產。

沈淵和看到血跡,反而興奮。可他心底已經起了慌,全都是因爲蘇映畫,他這輩子唯一愛過唯一愧疚的小女孩。不管蘇映畫現在多大,她在他心裡,永遠都是小女孩。

走到陶樂面前,沈淵和拍了拍她的臉蛋。陶樂沒休息好,又是各種受驚過度,現在臉色慘白,黑眼圈明顯。沈淵和打她,她動了動,眼皮不跳,絲毫沒有轉醒的意思。

本來,爲了回敬當年周準的“知遇之恩”,他會找人輪了陶樂,直到她流產。而且他一定會錄下視頻的,不管能不能撼動清醒過來的周準,至少能讓還是餘款冬的他心痛。

可現在,沈淵和不了。

因爲蘇映畫,哪怕是一點點可能,他都不願意再讓蘇映畫承受一絲一毫的痛苦,因他而起的痛苦。

十幾分鍾過去,沈柯回來覆命時,沈淵和依舊蹲着。他挑着陶樂的臉,仍然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對陶樂下手。

“阿柯,把這個女人,關在阿準隔壁吧。”沈淵和吩咐。

沈柯領命:“沈公子,周先生傷得很重,恐怕……”

沈淵和恨意濃稠:“讓他去!快死了,就救一下,不用治好,讓他痛苦,知道嗎?”

“是。”沈柯應完,拖着陶樂走了。

******

陶樂做了冗長的夢,夢裡她面前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一個說他是款冬,一個說他是周準,非要她做個選擇。

她幾乎沒有猶豫,選了款冬。

可款冬消失了。

周準陰惻惻地告訴她:“我們是同一個人,你選了他,他就會死。如果你敢選我,你就能和他在一起。可惜陶樂,你要和我糾纏在一起了。”

她尖叫着拒絕,可他走近她,拽着她走。

之後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血,具體她記不清了。

驚醒後,她摸着發寒的心口,大口大口呼吸。

陶樂被關在地下室,根本見不到光,只有一盞燈經年累月亮着。是下午,她疲勞過度後,睡了十個小時。

因爲是冰冷的水泥地,她根本沒睡好。醒來後,也是腰痠背痛,她調整視線,看清頭頂的燈,看清自己的現狀。她被關在牢房裡,就跟她之前看的《越獄》裡關着米帥的牢房一樣,除非打開門鑰匙,她根本出不去。

視線停留在門口處,放着飯碗,已經不冒熱氣了。看來是冷了,她摸了摸肚子,餓了。如果就她自己,經歷了昨晚種種,她寧願餓死。

可她有孩子。

今天凌晨於她,無異於摧毀信仰。

款冬出現在她生命裡,短短半年,卻像是陪了她二十三年,給她愛情,給她事業,給她所有……還有,孩子。

可就在十個小時前,另外一個男人,告訴她,款冬是周準,周準又是怎麼樣的人……那個男人,並且把款冬打得半死不活。

她輕拍腦門,手已經得到自由了。她仍是昨晚的裝束,去摸那把匕首,還安靜躺着。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個人來,不敢多停留。她站起,身子猛地趔趄,竟是腳軟。她站直了,緩了很久,走到門口,也不管有毒沒毒了,拿起就吃。

“陶樂?”款冬的牢房就在陶樂隔壁,隔着水泥高牆,陶樂自然不會想到。

正坐在門口吃硬梆梆的飯,聽到款冬熟悉的聲音,她還是不受控制。放下碗,她往聲源走去,款冬已經朝她伸出手。漂亮的、修長的手,沾染了乾涸的血。

她猶豫不過一秒,立馬抓住了他的手:“款冬,我在。”

款冬其實也剛醒,他和陶樂還不一樣,不醒過來是渾身的傷。聽到陶樂的動靜,他才挪到牆邊。一夢醒來,他的記憶,依舊是從認識陶樂那一刻起。

甚至他都不清楚,在他昏迷致死的瞬間,跟沈淵和說的那句話。

“你還好嗎?”款冬看不見陶樂,只能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冷的,她人,應該也不會好。

可除了言語上,款冬還能坐什麼呢?現在別說沈柯,徐子介說不定都能打死他。不過他沒有陷入絕望,很平靜。而且他相信,陶樂和孩子一定會沒事。

他從一開始,就是爲了陶樂過得好。

這個想法,不能摧毀於屬於“周準”屬於他的恩怨裡。

不管以前怎麼樣,以後怎麼樣,他現在,希望陶樂一輩子平安喜樂。

“好,我剛剛要吃飯。”陶樂說道,很神奇,現在她不去想噩夢不去想各種,就跟平常一樣,只是和款冬聊聊天。

他大手包裹住她的,細細揉捏了些許,才鬆開:“你吃吧,你要吃飽,你身體也要好好養。”

“好。”她脫離款冬溫暖的手心後,拿起冷冰冰的碗和筷子,繼續往嘴裡扒拉飯。

想要氣氛愉快點,陶樂吞嚥時,忍不住問:“款冬,你說,孩子要是出生了,要叫什麼呢?”

款冬靠在冷硬的水泥牆上,可以想象牆的另一面陶樂吃飯的模樣。他輕輕回答:“我聽你的,你取名字,特別好聽。”

“噗哧”,陶樂一笑,差點噎着,拍胸口緩和。她一直以爲,款冬說這名字好聽,是在敷衍她。可如今生死關頭了,他依然這麼說,看來是真的了。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認爲這個名字屬於她的白馬王子,被舒心笑過。不過她越念越順口,近來,她一喊“款冬”,就有滿腔的溫暖。

“怎麼了?”款冬閉上眼,結痂了的傷口又破了,在流血。沒有處理過的傷口,要拖垮他整個身體。聽到她咳嗽不止,他擔心發問。

陶樂搖頭,突然意識到款冬看不到。滿腹心酸,她又說了遍:“我沒事。那我就好好想想孩子的名字。”

“嗯,”款冬伸到後背,扯出嵌入肉裡的玻璃渣子,看到血淋淋的小碎片,他眉峰不動,扔地上,“可以多想點名字。男孩兒,女孩兒都想,要是運氣好,你生個龍鳳胎,痛一次就夠了。”

陶樂咯咯一笑,咬了塊冷得沒味兒的青菜,實在沒胃口。但她又不能不吃,可能是燈光作用,可能是睡飽了她忘記了很多。

她現在,心情愉快了很多。

聽到陶樂的笑聲,他也輕輕綻開笑容。與此同時,他的手再次探入後背,在一片崎嶇中,鎖定了較大的渣滓,一拔。這次他也不拿到眼前看,直接扔地上,再繼續拔。

聽到細碎的聲音,陶樂問:“款冬,你怎麼了?”

“小事。”款冬快速回,“那你猜,趙子攜和程菲菲現在怎麼樣?”

陶樂實在被冰冷冷沒啥味道的飯菜給噁心壞了,不再硬塞。她靠在牆上,手又探到款冬那邊:“款冬,我吃飽了。你給我手。”她現在嫉妒缺乏安全感,需要個支柱。

款冬將空着的左手握住她,右手繼續。在疼痛中,款冬意識清醒了很多。手勁一次比一次大,俗話說得好,長痛不如短痛。

感知到他的溫度後,她才嘟囔:“誰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呢!我現在,指着我能出去。”她的包被拽在出租車上,證件什麼都可以補,但手機是沒了,白買了!她現在渾身脫力,又營養不良,她自己倒皮糙肉厚,她真擔心孩子。

值得慶幸的是,她現在腹部處沒有疼痛感,孩子應該不會在無聲無息中流逝吧?

“一定會出去的。”款冬說話間,又拔扯了碎片,指腹摩挲血淋淋崎嶇不平的後背。他知道,已經沒有他用手可以扯出來的碎片了。他能做的,就這些了,其他傷口,是否潰爛,是否感染,他管不上。

陶樂還想說點什麼,安靜的地下室,突然穿來有節奏的腳步聲。

咚咚咚,腳步聲之外,又像是利器碰撞。陶樂心都懸到嗓子眼兒了。

顫抖的手傳遞了她的害怕,款冬渾身脫離,左手握得更緊點:“別怕。”

陶樂不得不口是心非:“嗯。”

進來的是沈樹。

沈樹必然是全副武裝,他先走到款冬面前,潑了他一盆冷水:“你終於醒了!”沈淵和吩咐過沈樹,周準半死不活,那就由着他。差一口氣去救救,誰能料想,周準這麼能扛,不用救,醒了還能自救。

嘩啦啦,冰冷的水從頭淋下,侵襲全身。臉上是生冷的,刺骨的水滑過剛剛處理過的後背,頓時發燙,流出來的,是湯湯血水。

款冬抽一口冷氣,愣是沒喊出聲。陶樂手被他握着,感覺到剎那極度用力。她不過濺到了幾滴冷水就如此難受。款冬是受了傷的人啊……又是大面積的水……以爲眼淚哭幹了,她再次涌出了淚水,啪嗒啪嗒,在水泥地上濺出了晶瑩的水花。

沈樹癱着冰塊臉:“周準,我奉勸你,早點說出蘇映畫蘇小姐的行蹤,不然,你和陶樂,都是死路一條。”

款冬咬緊下脣,背上的痛一波蓋過一波,在沈樹逼問下,他緩慢回:“我不知道。”首先,他真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確是因爲蘇映畫,陶樂和他才能握手。他再清楚不過,沈樹一旦得到他想要的,肯定會殺人滅口。或者,沈淵和會用更殘忍的手段折磨陶樂,折磨他。

那蘇映畫,就是沈淵和的軟肋了。

款冬如是想,淺淺勾脣。縱然臉上有傷,也不阻止他一笑傾城。

沈樹不急,半蹲在兩人交握的手面前,重重一打:“鬆手。”

款冬自是不願,陶樂也瑟瑟發抖表示抗拒。

面向款冬,沈樹像在諮詢:“那要我,劃傷陶樂的臉,還是捅了她的肚子?”

右手握拳,又鬆開,款冬到底鬆開了左手。

沈樹輕笑:“周準不愧是周準,知道識時務者爲俊傑。”比起沈柯,沈樹更恨周準一點,也不願意裝腔作勢喊“周先生”。因此逼供這事,沈淵和讓沈樹來做。

說話間,沈樹走到陶樂的牢前,開了鎖,他拽出陶樂。

“你要幹什麼?!”陶樂驚惶,想要掙扎想要反抗,卻發現渾身無力。而且沈樹力大如牛,她根本動彈不得。

沈樹生拉硬拽,單手製住了陶樂兩隻手:“你配合點,就少受點罪。”

“你到底要做什麼?”再次問話間,陶樂已經能看到款冬了,但凡露出來的皮膚,都離不開一抹緋紅。刺目的是,他附近,一大片一片紅得暗沉的血漬……她放縮瞳孔間,再次乾嘔。

踹了腳往前傾的陶樂,沈樹掏出鑰匙,要開關款冬的牢房。他意思很簡單,讓陶樂目睹,或者在周準面前對陶樂做點手腳,會更好獲得供詞。

估計鑰匙久不用,又或者沈樹花了一般力氣去固定住死活鬧騰的陶樂,他沒對好鎖孔。對完了,又沒完全插進去,晃盪了很久,都沒有開。

“他奶奶的熊!”沈樹爆粗,愈發用力,狂躁顯然沒什麼用。

“噗哧”,陶樂在沈樹對付鑰匙時,摸出了那把躺了一宿的匕首,對準沈樹的腹部,狠狠捅進去。剛開始他的皮外套有阻力,她本身力氣也不大。可是生是死在此一舉,她擠出吃奶的力氣,狠狠往裡捅。

當她拔出刀子時,刀刃上滾着滴滴血珠。

沈樹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一個體力透支的女人偷襲。剎那的痛逼紅了他的雙眼,他鬆開鑰匙,大手狠狠往陶樂臉上扇去。

避之不及,且陶樂本身已經站不穩。她直直往地上倒,手撐地,緩衝阻力。胳膊差點壓折,到底沒出大事。

她還沒緩過勁來,沈樹已經拔出槍來,瞄準他。腹部的痛牽連全身,使得他剎那根本站不穩。不過他到底訓練有素,瞄準,食指覆上扳機。

款冬意識到不妙,在沈樹打陶樂時就探出手,要開鎖。沈樹正面開都傲嬌的鎖,也沒讓他順利打開。他一邊看沈樹和陶樂的對峙,一邊低頭,專注開鎖。

喀嚓,鎖開了。

“砰”,他耳邊傳來了槍響聲。 щшш ¸ttκΛ n ¸¢ o

鎖落地,而他的心,沉沉地,也摔落地了吧?

剎那之間,他的世界毀滅了。

徹底毀滅了。

餘款冬的世界,因陶樂而生,因陶樂而死。

門半開着,他隨時可以走,他卻沒有移步的意思。他心痛,頭痛,那種蝕骨的痛。關於陶樂的記憶,一點點聚集,準備一起湮滅。

“阿準,快走!”陸胤北顧不上面色慘白的陶樂,跑到周準面前,拉住他的胳膊。

擡眼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周準死寂般回:“你是誰?”

“你果然是忘了我。”陸胤北失落低喃,不過他抓緊時間,“阿準,快走。我打死了沈樹,夏晚淳在和沈淵和打太極,我們時間不多。”

“死的是沈樹?”款冬眼睛裡恢復了神采,越過陸胤北,看到了捂住嘴巴,睜大眼睛看着沈樹屍體的陶樂。

推開陸胤北,款冬大長腿一跨,分分鐘到了陶樂面前,將她抱進懷裡。他輕撫着她的後背,趕到自己的血液回籠。一時間,身上的痛都已經不重要了,他更是分出精力安慰她:“陶樂,別看了。”

見不得周準和陶樂親暱,陸胤北之前以爲是傳聞。如今見了,不免妒忌。他的阿準……自知時間緊迫,晚了他不僅救不出阿準,更可能賠上自己的命。他趕緊走到兩人跟前,拽開周準:“阿準,別抱了,你先跟我走,我掩護你。”

款冬望向臉色煞白的陶樂,將她發抖的手交給陸胤北:“不管你是誰,不管怎麼樣,你先帶她走,你必須保護好她。我可以跟上你。”

“你真的可以嗎?”陸胤北當然看見血泊看到周準身負重傷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我可以。”款冬分外堅定,他看見陶樂要說話,上前吻住了她血色全無的嘴脣,輕柔,迅疾:“陶樂,聽話。”

也知道時間緊迫,款冬一起推陶樂和陸胤北。

陸胤北再三不願,也知道,不管是周準還是餘款冬,誰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定。到底抓住陶樂的肩膀,帶着她跑出去。

款冬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面前正好是奄奄一息的沈樹。陸胤北槍法也準,直中眉心,難怪連呼痛聲都沒有。款冬不多看沈樹一眼,而是奪了他手裡的槍。起身,他踉踉蹌蹌跑,跟上陸胤北。

陸胤北和夏晚淳,來得不算匆忙,是準備過的。因此陸胤北知道路,拽着陶樂的同時,時刻關注動向。生怕夏晚淳穩不住,那一切都毀了。役住長才。

不過看到後院冷冷清清,他就知道,夏晚淳穩住了。畢竟,夏晚淳和蘇映畫有一樣的身段一樣的聲音,如果她願意說她是蘇映畫,沈淵和這個情種,不會輕易否決吧?肯定反覆確認,甚至希望,夏晚淳的確是,他心愛的蘇映畫。

快跑幾步,陸胤北已經看到停在後門口的車了,他衝刺,開門,先把陶樂扔進後座。

款冬走出地下室時,光線太強,一時難以適應。腳一歪,沒站穩,他直直跪在草地上。冬天,草稀了,泥比磚硬。

他膝蓋也受過重創,一時間,起不來。眼見陸胤北送陶樂上了車,他泄了口氣,愈發站不起來了。或者,死了不是更好?

有此念,款冬索性往前摔,摔在短茬刺人的草地上。

“阿準!”陸胤北往回跑,不僅僅是因爲款冬摔在地上,而是不遠處沈柯正在走近。

“不,我不能死!我還有孩子!”款冬在陸胤北緊張的喊聲中,猛地睜眼,看到正掏槍的沈柯。款冬先他一步,打中沈柯的腳踝。

沈柯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子彈,更是話了十萬八千米遠。

款冬自己站起來,陸胤北也已經趕到,猛然拽起款冬:“阿準,我們走。”

不知道陸胤北到底是誰,但款冬猜得到。在被陸胤北送進車裡後,款冬先是抱住陶樂,和她一起:“沒事了。”

陶樂緊繃的弦鬆下來,再次暈厥過去。

陸胤北到了駕駛座,款冬道:“快去醫院。”

發動時,陸胤北重重嘆氣:“阿準,你比他更需要去醫院!”在陸胤北拖拽着款冬走時,款冬右手中槍,沈柯當然不會甘心,要反擊。

款冬不在意身上的血肆意流失,將陶樂攬進懷裡,靠在椅背上:“陸胤北,謝謝你。”

陸胤北手一滑,差點撞車。他甚是動容,他在飈車時,低喃了一句:“阿準,你以前喊我,小北啊。”

**********

又是夢!無窮無盡的夢!

陶樂謾罵讓她吊着嗓子眼的夢,卻無能爲力。

她要醒過來!

嘶吼多了,她就真的醒了。

這次墜入眼簾的,是森森一色的白,入鼻的,是消毒水混雜花香的怪味。她難受極了,盯着白白的天花板,又閉上,再掙開。她想說話,喉嚨卻像塞着一股棉花,軟綿綿的。

“你醒了。”夏晚淳倒滿熱水壺走進病房,看到她醒了,解釋,“你又睡了一天一夜,你和阿準是昨天逃出來的,現在又是下午,不過你想吃東西,我可以幫你。”

陶樂面熟夏晚淳,不再恐懼,動了動痠麻的手,覆上肚子處。

夏晚淳瞭然:“孩子沒事。”走近陶樂,夏晚淳按了鈴,“我幫你喊醫生。”

“款……冬……”陶樂艱難出聲。

夏晚淳低垂眸子,神色黯然:“阿準還沒有醒過來。”

第77章 嬌嗔了呀第110章 執愛不悔第111章 懷有身孕 爲鑽石加更第72章 陰錯陽差第121章 情到深處第13章 簡直天雷滾滾!第67章 姑奶奶饒命! 第二更謝謝親們投鑽石第104章 反被設計第99章 見家長咯第44章 他身邊女人真多第94章 你想親我第47章 愚蠢!第117章 清醒過來第42章 看你還敢不敢喝酒!第40章 蓋世英雄第11章 老闆,我工資快負了!第88章 逼上梁山第128章 關於孩子第54章 哎呀,款冬你來了!第94章 你想親我第33章 有顏有錢有身材!第12章 美男醒了賴上她!第48章 犧牲自我娛樂大衆第37章 我沒得選擇!第38章 騙到了真心第111章 懷有身孕 爲鑽石加更第103章 別有用心第20章 江山上門算賬第99章 見家長咯第2章 婚禮取消了第83章 太刺激了 第二章含加更第75章 臉紅心跳第6章 這個美男有點冷第94章 你想親我第113章 送花勾引 爲聖誕加更~第119章 山清水秀第85章 安插情人第20章 江山上門算賬第39章 吻第113章 送花勾引 爲聖誕加更~第129章 真愛在呢第1章 負心漢,你不能結婚!第22章 睚眥必報的小人!第53章 大戰八百回合 先爲兩百收加更第126章 我該死了第89章 終於離婚第14章 一定要趕走他! 爲尤希打賞加更第43章 狗血的一見鍾情第10章 小樂,找了男朋友要剋制第127章 一生無憂第37章 我沒得選擇!第81章 夜泡溫泉第15章 他其實是個英雄第78章 峰迴路轉 第三更爲小魚兒打賞加更第26章 擦身而過第119章 山清水秀第119章 山清水秀第46章 柔弱的女人需要保護第48章 犧牲自我娛樂大衆第38章 騙到了真心第123章 是我老公第17章 你讓我等你,我爲什麼走?第34章 親一親他漂亮的睫毛第9章 孔融讓梨,陶樂讓鋪第82章 溫泉壁咚第28章 正式開工第72章 陰錯陽差第72章 陰錯陽差第95章 我帶你回家第36章 碰上事兒了第7章 我tm沒機會懷孕去買衛生巾不可以啊!第54章 哎呀,款冬你來了!第115章 因爲愛情第61章 她向着餘款冬 爲400收加更~第72章 陰錯陽差第90章 深深糾纏第78章 峰迴路轉 第三更爲小魚兒打賞加更第38章 騙到了真心第50章 誰吃誰的醋第94章 你想親我第33章 有顏有錢有身材!第70章 忍不住了 七夕快樂第39章 吻第40章 蓋世英雄第9章 孔融讓梨,陶樂讓鋪第43章 狗血的一見鍾情第60章 出賣色相第101章 情迷人眼第97章 居然索吻 謝謝min631111小朋友的支持第6章 這個美男有點冷第11章 老闆,我工資快負了!第23章 那啥女王第97章 居然索吻 謝謝min631111小朋友的支持第7章 我tm沒機會懷孕去買衛生巾不可以啊!第9章 孔融讓梨,陶樂讓鋪第31章 演個戲要老命!第30章 慫爆第38章 騙到了真心第14章 一定要趕走他! 爲尤希打賞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