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撲倒,老公!

紛紛揚揚的雪花。

莫澤睿擁着喬莫伊,靜靜地看着窗外,那雪白的精靈,在半空中旋轉着,落了滿眼的銀光。

結婚十年,每一年,他都會帶她來看場雪,這十年間他們跑了很多處地方,哈爾濱,瑞士,加拿大——有美妙雪景的地方,都有他和她的足跡。她對於雪的喜愛,不僅因爲c城看不到,更因爲對於天池的回憶。

“丫的,太美了,c城爲什麼不下雪,害得我們每年要花錢出來。”

喬莫伊伸了個懶腰,轉身抱住了他,仰頭,笑眯眯地說道。莫澤睿的脣角抽了抽,就知道她說不出多少美妙的話來。

“我警告你,不許在濋萱面前說髒話。”

他在她腰上擰了一把,低斥着。

“哦哦,也行,你給我點好處,你帶我去看那個脫衣舞。”

喬莫伊嘻嘻笑起來,向他伸出了小手。

“喬莫伊,你真是活得不耐煩!”

他拉長了臉,把她推開:

“晚上的活動取消!”

“那,你不能這樣殘忍!”

喬莫伊頓時急了,他答應帶自己去這裡的酒吧開開眼界的,她還跟楚倩吹了牛,要拍幾張照回去呢!柔軟的腰肢一扭,人就纏上了他的身體,雙手緊摟着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說道:

“老公!”

“公什麼公,我還有公務,要和他們開個視頻會。”

他扒開了她,擡步往書房走去,喬莫伊急了,連忙緊跟過來,拉住了他的胳膊央求道:

“老公……心肝、親親……”

莫澤睿頓時打起了冷戰,只覺得雞皮疙瘩起了滿身,血管都跟着麻了起來。

“寶貝……”

喬莫伊還在繼續肉麻他,莫澤睿忍不住了,伸手就掩住了她的嘴,再叫下去,他這個可憐的人真的會被電成帕金森症的。

“有什麼了不起。”

喬莫伊氣鼓鼓地看着他進了書房,不甘心地抓了抓頭髮,氣哼哼地說道:

“我自己去,我都打聽好地方了。”

“你敢去試試!”

莫澤睿冷哼着,從書房裡丟了句威脅出來,喬莫伊泄氣地一屁|股坐在牀上,雙手狠狠地擰着枕頭,獨眼龍,有什麼了不起?想當年,你可憐巴巴的時候,姑奶奶我可是有求必應的!

嗚嗚嗚……

她委屈地在房裡哭了起來,當然,這個哭要打個引號,不過是用枕頭捂在自己臉上乾嚎而已,藉以打斷他想專心做事的心思。

一年才帶她出來一次,一次不過三四天,三四天裡他還要分心做別的事,她想想就覺得自己就是那站在雪裡的竇娥大姐,眼淚都能凝成雪花。

可惜,她的眼淚已經打動不了莫先生了,他關上了門,認真的開着會,分析着這邊市場的形勢,喬莫伊假腥腥的哭聲如今在他心裡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他更敢斷定,他不出聲,她也不敢一個人去看什麼破脫衣舞!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他關上了視頻,打開了門——

空蕩蕩的房間!她的大衣也不見了!

“喬莫伊,你居然敢一個人去!”

他頓時火了,自從和楚倩混在一起之後,她便越來越不像話,膽大包天,任意妄爲,甚至用她從楚倩那裡學來的幾招三腳貓功夫和他對抗,今天抓她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拉開門,怒氣衝衝地衝出了酒店,剛想伸手攔車時,卻怔在了那裡。

不遠處,城市裡著名的花園噴泉已停止噴放,積雪堆在池沿上,一身火紅色羽絨服的喬莫伊正蹲在池邊,和幾個約莫七八歲的外國小孩子一起堆雪人,已經堆得差不多了,她直起腰來,把她自己的圍巾取下來,戴在了雪人先生的頭上。

“beautiful!”

喬莫豎着大拇指,拿着相機給小孩子們拍着照。

莫澤睿看着她笑眯眯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有些歉疚起來,自從那回出事之後,他和莫飛揚兄弟二人痛定思痛,一改以往霸道專斷的作風,集思廣益,招集了一大批優秀人才,對莫氏的管理進行了改革,莫氏越做越大,他的應酬也越來越多,很少有空陪她和孩子們,十年裡,他們的婚姻也出現過感情危機,七年之癢、感情從濃烈歸於平淡,每一件事都考驗着他們的婚姻,可每一次,他們都會重新緊牽住對方的手。

他和她,曾經經歷了太多。

“你怎麼不戴眼鏡!”

喬莫伊扭頭髮現了他,一面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面快走了過來,從他口袋裡掏出了墨鏡,嗔怪着,給他把眼鏡戴上。

十年了,她一直這樣體貼着他,讓他生活得溫暖又愜意。

他輕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進了懷裡,輕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在她耳畔低聲說道:

“你不是說要去看錶演嗎?”

“你肯帶我去?”

喬莫伊大喜,她打聽的那個酒吧,可不光有女子表演哦,楚倩說,還有帥哥!想一想,多麼刺激的場面呀!

看着她泛着燦光的雙眸,他心中一動,脣角微微一勾,又俯身在她耳畔說了一句話,喬莫伊的表情凝固住,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獨眼龍到底在說什麼?

“走吧。”

他握緊了她的手,把她往酒店大門裡拉去。

他說:

“看別人跳,不如看你跳,你跳給我看!”

嗚嗚嗚……雖然也很刺激,可是她又看不成帥哥了,想她這一輩子,就和這麼一個獨眼龍滾過,今後升了天,在天上遇到其他人,大家一起吹牛的時候會不會很沒面子?

“那個,可不可以你跳給我看?我付錢給你!”

關上了門,喬莫伊忍不住問道。

“不可以。”

他篤定搖頭,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喬莫伊恨恨地咬牙,她纔不是怕他呢,她只是不放心他一個獨眼龍單獨留在酒店裡,她是好心,她是善良,她是世間最溫柔的女人!可是他呢?這十年來,花心風|流債歷歷驚心,都成了獨眼龍了,還不改臭脾氣!

“有什麼了不起,你以爲你還是十年前的莫大少?你看看你,皮都鬆了,用不了幾年你都要禿頂了你!”

喬莫伊譏笑起他來,年近四十,還想擺酷——可是,上天真的不公平,他都快四十了,爲什麼除了成熟之外看不出老態呢?男人四十就應該老了呀!而她,不過三十多歲,腰卻有些圓了,瑣骨也悄悄藏進了肉裡,生養兩個孩子給她的禮物就是變天的腰痛,還有悄悄貼上骨架的肉肉。

“老妖怪!”

她不甘心地又罵了一句,莫澤睿只挑挑眉,除了牙尖嘴利佔點便宜,她還能怎麼樣呢?

“還敢笑!”

見他脣角勾笑,喬莫伊惱了,揮着爪子撲過去,把他撲倒在了牀上,彈力讓他們兩個陷下去,又彈回來,他順勢抱住了她,一個翻滾把她壓在身下,輕輕地吻了下去。

最初和她的吻,總是霸道而熱烈的,日子久了,現的吻總是纏綿而寵溺,脣齒輕纏着,雙手輕輕地擁着她的腰。

“臭男人。”

良久,二人分開,喬莫伊俯在他的懷裡,和他十指相纏着,輕輕地罵了一句。

罵了十年了呵,語氣語調也漸漸變了,從尖銳到充滿愛意,再到現在,只是平平淡淡一聲稱呼。

她的臉頰緋紅,呼吸拂在他的頸上,一陣燥動就在他體內竄起,他又吻住了她的脣,手也鑽進了她的衣服裡面,柔滑的身體在他的撫|慰下一點點地爲他融化開來,當衣物褪去時,她便像一副濃彩的工筆畫般,向他鮮豔地展開着她的美。看着她明媚的眼波,他的呼吸開始濃重起來,陡然間似乎回到了新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羞澀地微眯着雙眼,嬌俏俏地偎在他的身邊。

女人的風情,是沉澱在骨子裡的。如今的喬莫伊,就有這種風情。他很快就被她的風情淹沒了,在她的身體上暢快地尋找着溫暖的盡頭,身體起伏中,他的汗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胸口……

“想什麼?”

並肩躺了一會兒,莫澤睿扳過了她的臉,輕聲問道。

“想你。”

喬莫伊迎着他的目光,認真地回答。

想他,想過去的十年,想初識的時光。

莫澤睿把她攬進了懷裡,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閉上了眼睛。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是,真的很奇妙,他們吵吵鬧鬧,本以爲一起經歷了生死,一定會安然過上一輩子,不想,也同樣經歷了婚姻危機,甚至觸碰過婚姻的禁地——離婚這兩個字!只是,每一次爭吵之後,他們還是有一個人先低頭,重新拉上對方的手。

“五點了,滴眼藥水,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喬莫伊看了時間,爬了起來,翻開他的眼皮,眼藥水,冰涼的漫滿他的眼眶,她的臉龐也跟着模糊了起來。

窗外雪花越飄越大,他攬緊了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畢竟不年輕,一番恩愛,他也有些疲憊,不多時居然睡着了。腦中時光如海潮般呼嘯而過,夢中,似乎是回到了出事之後,睜開眼睛的那一天,她也曾像剛纔這樣趴在他身邊,面龐模糊,幾乎只留一團光影。

他彷彿看到自己又回到那個時空,又看到那一段年華,又躺在那充滿藥水味的病房裡,耳邊又有她擔憂的喚聲,一聲一聲,抵達他心的深處,緊緊地抱緊着他的心臟……

終是睡沉了,夢,在腦海裡層層展開……

夢中,他又在十年睜開眼睛的那一天。

雙眼脹痛難忍,左眼前有白光輕晃,右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一個多月了,每個清晨總是在這樣的光景中醒來,他不止一次幻想過,一睜開眼便是陽光明媚。他伸手到枕邊,摸索到了眼藥水,剛擡手,便有一隻柔軟的小手拿過了眼藥水,手指輕輕地撐着他的眼皮,冰涼的藥水滴進了眼中,接着身邊一輕,喬莫伊起牀了。

踢踏、踢踏……

腳步聲小了,好像是出了門。莫澤睿翻了個身,有些懊惱地拉着被子矇住了腦袋,原來不是有錢就可以隨時抓來別人的眼角膜塞進眼睛裡去,他在這種混沌的狀態裡渾渾噩噩地過着,這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廢物,吃喝拉撒全要靠別人,就連走幾步路,也像老態龍鍾快步入黃土的老頭子,不,比老頭子還要沒用,他如今一無是處。

“親愛的,要吃早餐啦,洗臉吧。”

喬莫伊的聲音又傳了回來,她剛下去把雞蛋煮上,煮早了會老,會失去營養。

莫澤睿沒動,作爲一個廢人,他不想洗臉,也不想吃飯。

“親愛的。”

喬莫伊爬到他的身邊,伸手去撓他的癢癢。

“走開。”

他悶聲悶氣地說了一聲,喬莫伊卻沒走開,反而把手探到了他的胳肢窩裡抓了起來。

“懶蟲、懶蟲……”

她嘻嘻笑着,他卻是一陣怒氣衝上了頭,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擰,把她掀了下去,牀邊一輕,迅速的,一聲悶響傳進他的耳中,他用力太大,把她從牀上掀下去了!他立刻翻身坐起來,下意識地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一團白光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心繼續往下墜去,現在他連去扶她的本事都沒有,這讓他的無名之火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喬莫伊從地上爬起來,有些委屈地看向了他,不滿地問道:

“你幹嗎啊?”

“喬莫伊,如果你再吵,你就給我滾遠一點!”

他怒氣衝衝地吼了一句,喬莫伊想回嘴來着,可是看他鐵青着臉色,又把話吞了回去,只委屈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起身走了出去。

房間裡安靜下來,他開始後悔,失去了寶寶,她本應該休息,可是她卻一直守着他,照顧他,哄他開心,可他現在在做什麼呢?他居然在衝她發脾氣!

他下了牀,用腳尋到了地上的拖鞋,想去找她,雙手伸在空中,摸索着走到了門邊,打開門,貼着牆,慢慢地往樓梯口走去。

原本熟悉的家,在失去光明之後,卻成了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前進一步會遇到什麼,不知道她在哪裡,不知道樓梯有多少個臺階……

“喬莫伊。”

他用極低的聲音喚了一聲,這聲音在空氣裡快速散開,消失不見。他緊抿住了嘴,站在了原地。

“呼哧——”

突然,莫莫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擰起了眉,莫莫以前是不能上樓的。

“下去!”

他感覺到莫莫到了身前,便低斥了一句,可是莫莫卻低吠了兩聲,然後用尾巴掃了掃他的腿,這才往前走去。他擰着眉,跟隨着這聲音慢慢往前走着,腳試探着踩到了第一級臺階,手緊緊地扶着樓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着。

只是,他們想把莫莫給他當導盲犬嗎?

這個發現讓他更不悅了,他站在樓梯口,手緊緊地抓着扶手上的小天使雕塑,臉色很難看。

莫莫的聲音遠去了,還是沒人來理他,他惱火地大喊了一聲:

“張媽,去哪裡了?”

“澤睿怎麼下來了?”

張媽一面說,一面快步跑過來攙住了他。

“在幹什麼?發你工資不是讓你來玩的。”

莫澤睿氣沖沖地責備着,張媽張了張嘴,不遠處喬莫伊卻衝她擺了擺手,她便把話吞了回去,默不作聲地扶着他坐到了餐桌邊,把早餐給他端到了面前。

“你吃吧,我就在旁邊。”

張媽說了一句,便回到了喬莫伊身邊,給她的手肘上揉着藥油,莫澤睿把她掀下牀的時候,她碰到牀沿了,手肘處青了一大塊。

莫莫蹲在她面前,仰頭看着她,輕輕地嗚咽着,喬莫伊揉了揉它的大腦袋,擠出了一個笑容。莫莫都知道我難過,可是莫澤睿你呢?她擡頭看了他一眼,他黑着臉,拿着筷子,卻沒有吃麪。

“喬莫伊!”

突然,他把筷子用力拍到了桌上,大喊了一聲。

喬莫伊只好站起來,輕聲問道:

“怎麼了?”

“我要洗澡。”

他呼哧了一會兒,擠出一句話來。

“哦。”

喬莫伊小聲應了,快步往樓上走去,張媽搖搖頭,過來扶住了他。他眼睛看不到,難免心情不好,可是伊伊那孩子多可憐啊,自己一肚子傷心委屈沒地方說,還要哄着他開心。

小兩口一前一後進了門,張媽給他們關了門,轉身下了樓,莫莫卻靜靜地趴到了門外邊。

嘩啦啦,浴缸裡的水很快放好了,微燙。喬莫伊過去牽着他到了浴室,一直等他躺進了浴缸,這才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喬莫伊。”

才走幾步,他又喊了起來,喬莫伊只好又轉身回到浴室裡,沉默地看着他。

“你爲什麼不說話?”

莫澤睿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嫌我吵。”

喬莫伊輕輕地回答。

“我……”

莫澤睿語塞,過了幾秒才說道:

“我背上癢!”

喬莫伊蹲下去,拿着浴球給他擦起了背。

他背上的淤青早好了,喬莫伊拿着浴球在他背上不輕不重的擦過,最後停在了他背的正中間,那天老六踢自己時,他就是用背爲自己擋了惡毒的一腳又一腳。水珠從他的背上滾落,她把浴球丟開,狠狠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啪——脆響!

“發什麼神經?”

莫澤睿吃痛,扭頭不悅地低吼。

“你敢兇我,你再兇我,我就滾出去!”

喬莫伊大着嗓門吼回去,莫澤睿眉心一擰,面上表情就古怪了起來,脣角一絲譏笑,慢吞吞地說道:

“慢慢滾!”

“你敢讓我滾!”

喬莫伊惱了,猛地跳了起來,埋頭就往外衝去,砰地一聲甩上了浴室的門,又砰地一聲,甩上了臥室的門,她的尖叫聲從外面傳進來:

“我現在就滾給你看!”

莫澤睿怔怔地坐在浴缸裡,淡淡的燈光落在雪白的瓷磚上,他的發幾乎剪到貼着了頭皮,動過手術的地方,傷口才癒合,像細蜈蚣一樣趴在頭上,熏衣草的淋浴露散着淡淡的香,這裡除了他的呼吸聲,再沒有別的聲音。寂寞如潮水般狂卷而來,他的心突然就慌亂了起來,她真的走了嗎?他從浴缸裡跨出來,伸手摸到了她已經給他準備好的浴巾,包在腰上,慢慢地往外走去。

臥室。

燈光如水,搖落一地光影。他站在浴室門口,目中沒有焦點,茫然地看着前方。這些天他兇她,她都沒有出聲,爲什麼今天反應這麼大?是煩他了吧,誰會耐煩守在一個盲目的男人身邊?就像她所喊的獨眼龍那樣,就算接受了眼角膜的移植,也有一隻眼睛視力會很差很差,他真的,成了一個獨眼龍。

“喬莫伊!”

他低喚了一聲,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朵邊響過,快速消散,沒有她的迴應。

“喬莫伊!”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大吼了一句,他只是很惱怒自己,爲什麼一定要和她鬧彆扭,她這麼辛苦地照顧着他。

“你又吼什麼?”

不料,房間裡卻突然響起了她的聲音,委委屈屈地,像是在哭。原來她沒跑出去,只是碰門給他聽而已,他還在浴室裡,她怎麼放心離開房間呢?

“喂!”

他一下就急了,下意識地就往前走去。就像閉着眼睛走路一樣,明明我們感覺走的是直線,可是實際上我們早偏離了航線,他的人已經歪歪地走向了遠離她的地方,直直地衝向了對面的牆。

“你作什麼嘛!”

喬莫伊從他身後拖住了他,這樣衝過去,再碰壞了腦殼怎麼辦?脾氣已經這麼差了,再差一點,就會直接從獨眼龍轉變成了暴龍了!莫澤睿猛地轉身抱緊了她,狠狠地把她揉進了懷裡。

“我……我……”

喬莫伊被他揉得快喘不過氣來,這獨眼龍難道真是碰壞了腦殼,現在間歇性精神病犯了?這念頭她不久之後也對他說過,結果換來了他一頓更殘|暴的“蹂|躪”。

“我喘不過氣來了。”

喬莫伊終於擠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來,可是他卻不肯放手,依然緊摟着她,似乎是怕一鬆手,她就從懷裡消失不見。

“喬莫伊。”

他又低低地喚了一聲。

“嗯。”

她應了一聲。

“對不起。”

他低頭,脣瓣在她的臉上輕輕蹭着,慢慢挪到了她的脣上,呼出的熱氣燙痛了她的眼睛,淚水一下就涌了出來。她不怕委屈,她只是怕他總這樣心情不好,會影響了身體的恢復,她不懂得怎麼才能讓他高興起來,她的本事快用光了,她總不能分分秒秒裝寶耍橫,她不是小丑演員,做不到時刻能保持逗笑的狀態,而且她也有累的時候,她也需要他懷抱安慰。

“對不起。”

他又連說了數遍,舌尖輕輕地吻去她的淚珠,鹹鹹澀澀,讓他內疚。

“獨眼龍,你還讓我滾嗎?”

喬莫伊抽抽答答地問道。

“要!”

他答得堅定,喬莫伊氣惱地就要從他懷裡掙脫出去,卻聽他又說道:

“我們一起滾,滾到牀上去好不好?”

他說得無賴又色|情,喬莫伊撲哧一聲就笑了,獨眼龍就是這樣,時不時會以外人想像不到的一面出現在她眼前,而且,永遠、永遠只有她能看到他的這一面。

“嗯?好不好?”

他繼續引|誘着她,她臉上飛紅起來,擰了一下他的胳膊,小聲說道:

“不滾,你都沒完全恢復,扯到傷口怎麼辦?”

“你不怕扯到就好了。”

他聲音開始低沉,沉到她的心尖尖上,讓她心跳得急。

“色龍!”

喬莫伊一扭腰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推着他往牀邊走:

“你睡就好了,我還要和張媽一起去做飯,中午會有客人來。”

“又有誰來啊?”

莫澤睿不悅地問道,他只是生病而已,就成了衆人圍觀的對象,今天這個,明天那個,人人舉着來給他送安慰的大旗,可是他怎麼覺得更多的是看他如何成爲被保護動物?

“客人。”

喬莫伊拍着他的手,轉身要走開。

“不許去。”

莫澤睿拉長了臉,他一個人躺着多無聊。

“過來!”

霸道地把她拉到身邊,直接推倒在了牀上,人就壓了上去,吻落下,卻是她的眼睛,淚水還在密密的睫毛上輕顫着,細細碎碎的水晶一樣,閃耀着光芒。喬莫伊摟住了他的腰,仰頭,迎住了他的吻,主動地咬住了他的薄脣。脣瓣膠着的聲音,舌尖相纏着,他開始有些衝動了起來,手指探進了她的衣釦裡,輕輕揉捏着她胸前的兩朵柔軟。

“喂。”

喬莫伊推着他,卻沒能成功,他壓得很緊,她又不敢真的用力,很快她的衣被推了起來,他埋頭在她的胸前,輕輕噬咬着,他總能把控着主動權。

“喂,不能要,家裡沒有那個東西。”

喬莫伊極力忍耐着被他惹起來的火焰,小聲嘆息着。

“什麼東西?”

他擡起頭來,悶悶地問道。

“套|套。”

喬莫伊羞怯地說出兩個字來,她都沒有休養好,不可以懷寶寶。他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身影,好半晌才從她的身上翻了下來,四肢擺開,仰在牀上,呼哧地喘着氣。

“哎呀,別跟個那個似的。”

喬莫伊好笑地趴到他的胸前,捏着他的臉說道。

“中午誰來?”

他沒精打彩地問她。

“還有誰啊,莫飛揚和劉暢,打着來向你彙報工作的幌子來混飯吃。”

喬莫伊衝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一個莫飛揚就算了,劉暢也開始湊熱鬧,她煮一鍋湯,莫澤睿沒喝上幾口,這兩個吃貨先幹掉了一大半,她都想找他們兩個收伙食費了。可是,他們來,也能給莫澤睿解解悶,看在這個份上,讓他們吃吧。

她爬起來,整理着被他扒亂的衣服,莫澤睿也爬了起來,他纔不想一個人呆在房間裡。

“我也去。”

他拉着她的手臂,低聲說道。

“好。”

喬莫伊輕輕地笑起來,拉着他起來,給他拿來了衣服,幫着他穿整齊,然後挽着他的胳膊,慢慢往樓下走去。

張媽正在切洋蔥,看着小兩口又合好,便呵呵笑了幾聲,搖了搖頭,這兩個小輩,鬧得兇也好得快,她現在都懶得去勸合,反正過不了多久他們又們抱在一塊兒去互啃,她就不浪費這個口水和力氣了。

廚房裡飄着米飯的香,莫澤睿坐在餐桌前,摸索着剝着大蒜,這是喬莫伊給他分派的工作,莫莫正在啃一個大骨頭,它似乎永遠也吃不飽,喬莫伊手腳麻利地切着胡蘿蔔,刀切在砧板上,砰砰砰砰——

“大哥,大嫂。”

“睿少,太太。”

兩個吃貨的聲音在十一點的時候準時響起,他們極會算時間,可以說半個小時的工作,然後吃飯,然後拍屁|股走人,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嗯。”

莫澤睿頭也沒回,反正看不到,而且他們也不好看。看着他剝大蒜的樣子,莫飛揚笑了笑,坐到了他的身邊,把文件推到他面前來,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是這個月的銷售情況,幾筆訂單已經如期交付了,李海倫小姐的工廠那邊我已經做了交待,按您的吩咐支付租金給李海倫小姐,可是她不肯要。左律師已經和dh公司談好,賠償方面,他們同意我們用產品支付,並且願意減低賠償數額,這都是李海倫小姐幫我們周旋的結果,對了,她還寄了這個給你,眼藥水。”

旁邊,劉暢已經把一隻精美的紙袋放到桌上,裡面是李亞軍的女兒李海倫買的眼藥水,對視網膜損傷的療效不錯。

“嗯。”

莫澤睿點頭,不管工作只管休息的日子其實挺好,現在是奴役莫飛揚的好時機,得好好累他一場。

“還有,我已經辭退了付風。”

莫飛揚看了一眼喬莫伊,壓低了聲音。莫澤睿有三個助手,分別處理不同的事務,付比風劉暢進來的時間晚,不知何時就被林雅逸買通了,暗中爲他提供着莫澤睿平日的生活工作情報,那一回跟着他們去紅旗山村扶貧時,就悄悄地幫着林雅逸,想幫着他拆散喬莫伊和莫澤睿,那竹子上的名字,就是小付在林雅逸的指使下悄悄改過的。

“嗯。”

莫澤睿還是隻有淡淡一聲。

“大哥,你發燒?”

莫飛揚好奇地擡手,撫向他的額頭,以前來看他,雖然也不多話,可是也不像今天吝嗇到這種地步,只給他一個字的迴應。

“那個,你來一下。”

莫澤睿起了身,腿抵動了椅子,在木地板上劃出了響聲。莫飛揚見他神色嚴肅,連忙扶住了他,二人往一樓的小客廳走去。

“什麼事?這麼神秘!”

喬莫伊好奇地扭頭看過去,劉暢聳聳肩,自己拿了只——大碗去裝鍋裡的湯。

“喂!洗手!”

喬莫伊拿着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背,越來越把這裡當成他們自己的家,莫澤睿還沒嘗一口呢!劉暢嘿嘿一笑,躲開了她的下一次襲擊,裝了湯纔去洗手,他可不傻,等下莫飛揚來了,一鍋湯去了半鍋,他這叫先下手爲強。

“吃貨。”

喬莫伊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拿了只小碗出來,準備給莫飛揚用。踢踢踏踏的,回頭看,卻只見莫澤睿一個人慢慢走過來了,莫飛揚不見了蹤影。

“飛揚呢?”

喬莫伊好奇地問道。

“幫我辦事去了,我們先吃。”

莫澤睿氣定神閒地說道。

“對、對,睿少一定餓了,開飯吧。”

劉暢頓時眉飛色舞起來,把那隻小碗也攬到了自己面前,他這段時間多累啊,一個人頂兩個人用,得好好補補,沒有老婆的男人,喝喝別人老婆煮的湯,也算是個心理安慰。

奇怪,什麼事這麼急,非得吃飯的時候去辦?喬莫伊給他莫澤睿裝了飯,不時夾點菜給他,劉暢不時說幾句公司的事給莫澤睿聽,以示自己不是白來蹭飯的貨。

“喂——爲什麼不等我開飯?”

莫飛揚的聲音傳了進來,他黑着臉大步過來,盯着桌上已經風捲雲般被消滅得差不多的菜盤,惱火地問道。

“還有菜啊!”

劉暢不知死活地敲了敲他面前半空的胡蘿蔔炒肉絲,裡面幾片可憐的大蔥孤零零地躺着。

“拿去,給我再炒個菜唄,我都是爲你們夫妻兩個去辦事的。”

莫飛揚從口袋裡掏出了兩隻小盒子,啪地一聲摔到了莫澤睿的面前,喬莫伊只瞟了一眼,臉頓時就紅了,忙不迭地把小盒子拿起來,丟到了身後的菜籃子裡去,然後真的去給他炒了個菜,堵住了他那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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