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面面相覷的互相對視,夜晚難得安靜,足以聽到每一個人心跳的頻率和喘息聲。我只發覺對面的人越發急促的心跳,他們的心跳律動告訴我,他們很緊張甚至是害怕。
李若曦下了牀,他的步伐十分穩,一步一步透露着輕鬆,正和那四人的心跳的律動成了反差。只見李若曦走到學習室,在抽屜拿出一盒煙,由於黑燈的狀態我不知那煙是什麼牌子。李若曦將一根根香菸點燃,我看到漆黑的一片存在了四個零星之火。李若曦拿起桌子的杯子,將裡面倒滿水,依次的拿到四人面前。四人一手捧一個水杯。李若曦將四根菸再次猛吸一口。煙被重吸的燃度再次發光。李若曦不緊不慢的走到四人面前,將煙快垂落的灰塵點落到四人的水杯中。四人屏住呼吸無人敢動。李若曦再次擡起手,將每一根香菸一次丟落到四人的水杯中。我只能看到李若曦的側臉,從他的做法和思維,我能得知一些訊息...
李若曦對四人道:“你們現在每一個人的杯子裡都有菸灰和菸頭。一會兒將杯蓋蓋緊,上下搖晃便成了煙茶。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們這就是懲罰。我想你們知道該怎麼做。我也可以告訴你們,你班長我在新兵連的時候就喝過,比你們幸福百倍。我喝的煙茶是我班長日久吸菸過後的菸頭積攢下來的,那個顏色可以明顯看出是有了日子的。濃且厚。我現在都不敢深想,我怕我會吐。當然你們喝完也會吐的。這是人的常規反應。”此時一句話打斷了李若曦的繼續。
“班長,我真不能喝。我洗過胃。我...”葉鑫哀求說道。
李若曦沒有直接回應但說道:“到了戰場,說我肚子疼就不能打仗了?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面對的是無法逃避的。這是你們必須要做的,你們要爲你們所做的付出代價!”
“報告!班長。我們三個沒做錯什麼。”說話的是林竹。他的神情就是豁出去的狀態!
“你不知道一人生病全家吃藥的道理嗎?你們不是一個集體嗎?你不是二班的兵嗎?我告訴你們四個人,你們是一個整體,是一條繩子栓在一起的小強!”這句話是我說出來的。
起初我也覺得李若曦這麼做有些過了,但是我清楚他的所爲。或許他在新兵連就遇到過這樣的情形,或許那個人就是他自己。但是從林竹反駁的一剎那,我就更清楚李若曦這麼做的含義。他們還是沒有完全視人如己。擰成一股繩!
李若曦輕嘆一聲,他的語氣流露出不屑和輕蔑:“哼。你們的年齡或許都比我和你藍速班長大,但是在這裡我們看兵齡,我們不是以大欺小。我們也都是從你們那個時候過來的,我們清楚並且也一直這樣做,我們不想讓你們走我們走過的路,但是有些路你們如果不手牽着手,一起趟過來的話。你們永遠也不會得到裡面的真諦!部隊這個大熔爐,包羅萬象。什麼鳥都有,但是經歷過一年或者多年的洗禮,你們的感情和三觀都會升華。我不想給你們上教育,總之今天的四杯茶你們誰也跑不了。誰都不好使!”
張鐸立即端起被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之後瀟灑的擦了擦嘴邊,還說道:“班長,菸頭能吐出來嗎?”
滑稽的一言,使得二班室內的空氣輕鬆。
智鵬笑道:“你要是想吃的話,我不反對。哈哈”
張鐸傻笑道:“班長,那我吐出來了啊。班副、藍速班長、李若曦班長我有話要說。”
李若曦看看我,我聳聳肩。李若曦道:“說吧!”
張鐸就像在蒙古家鄉一樣喝完酒後,變的灑脫了。總之已經將煙茶一干爲‘淨’了。
張鐸:“班長,我知道你們說的意思。現在的我稍微開了點竅兒。總之今天的事情是我犯得錯誤,我願意接受懲罰,但是我連累我的同年兵。我想請班長網開一面,剩餘的三杯煙茶,我都喝了。行嗎?我一個人難受就好了,別讓其它三人也跟着我遭罪...”
李若曦拍拍張鐸的肩膀,臉上露出不一樣的神采。雖然李若曦是翹着腳拍張鐸的肩膀...
李若曦:“張鐸,你只說對其一,其二是錯誤的。二班一直貫穿一箇中心思想。你們四人是二班的整體,我要你們四人比其它班級的同班戰友還要親密無間。所以你代替他們受罰是不行的。”
“班長,我明白了。我願意喝下去這杯煙茶。”說話的是楊凱哲,楊凱哲話音落地就開始咕咚咕咚的將杯中茶幹掉了。隨之也吐出一個菸頭出來。
葉鑫看了看,心裡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似的,將煙茶捧在嘴邊,起大範兒卻一口口的抿着。心裡的那一關還是沒有完全釋放。旁邊的楊凱哲看到我和李若曦的表情,立即替葉鑫解開最後的束縛。
楊凱哲直接用手懟到葉鑫的嘴巴,讓他大口的幹掉並說道:“趕緊的,別裝大逼起小范兒。”葉鑫來不及阻止,嘴裡一直烏魯烏魯的。最後喝光後說道:“楊凱哲,靠!菸嘴菸嘴菸嘴。”
楊凱哲:“咋啦?菸嘴咋啦?”
葉鑫也忘記此時的情景了,雙手掐到楊凱哲的脖子上說道:“菸嘴嚥下去了。你大爺的。”
楊凱哲和張鐸也忘乎所以的開心笑着。現在只剩下林竹還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姿態紋絲不動,他的頭偏低着,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彷彿所有的一切與他無干。
李若曦:“林竹!”
其他三人也回到該有的情緒之中看着身邊的林竹。
林竹對着李若曦和我的方向說道:“班長,我不能喝。我現在覺得我沒有錯,我不能得到你們的懲罰。”
此言一出,旁邊的三個新兵都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平時老實內向的林竹,此時會說出這樣反抗組織的話語。驚訝的不光那三個新兵,我和李若曦還有學習室裡面的羿龍班長和智鵬班副也同樣愣了一下。
李若曦此時不知如何是好,按往日演出隊的規矩,遇到這種兵一定是要打出來的,但是此時我和李若曦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的。畢竟這不是深層問題。智鵬班副立即說道:“好,你不喝可以,今晚在班級門口站崗守夜,自己好好想想。”
羿龍班長也走出來,嘴裡叼着煙說道:“有點意思,我們二班的兵都有個性。我喜歡。但是這裡是部隊,不是給你們施展個性的舞臺。別在這裡和我犯蹭!想當初我被老兵收拾的手段,你們聽都會聞風喪膽。現在的生活是好太多了。看來真是和平時代無豪傑。”
智鵬靠在牀鋪道:“行了,除了林竹,其餘人都休息。”
衆人回到牀鋪中,唯有林竹一人在門口站崗。我躺在牀上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我自己有些地方做的不對,會使新兵林竹沒有得到正確的引導呢。他是和我一個團上來的,並且是牟排推薦的,林竹這個兵我要想辦法照顧好。我心裡正想着呢,羿龍班長小聲靠在牀頭對我小聲說道:“藍速,沒睡呢吧?”
我:“沒呢,龍哥。咋了?”
羿龍:“林竹這孩子,沒有什麼大毛病,直腸子沒有心眼,但也容易走死衚衕,你沒事多和他聊聊。畢竟你們是一個團出來的。”
我:“是的,龍哥,你不說我也想着該怎麼和他好好聊聊了。”
羿龍:“行!他的思想工作我就交給你啦!”我點點頭“嗯”了一聲。不一會兒,張鐸走到我身邊對我說:“藍速班長,我想上廁所。”
我:“咋了?來反映了?想吐啊?”
張鐸嬉笑說:“沒有,想拉屎。估計是往下走了。嘿嘿。”
我:“臭小子,還貧。趕緊去。你們倆想上廁所想吐的趕緊去。”
楊凱哲躺在牀上道:“謝謝班長,我不用了,我這個腸子是萬能的。直接消化啦!”
我旁邊牀鋪的李若曦說道:“靠,真是林子的什麼鳥都有,奇葩啊!”
張鐸和葉鑫去了廁所,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接着這兩個人就跑到智鵬班副的牀鋪邊上,不知怎麼提起來的,故事大會開始了。我和李若曦也不知不覺的坐起來,聽着班長們過去的歷史:我啊?我們過去的時候,發現抽菸了。班長就把我們的被子丟到地上,人趴在地面上,用四牀被子蓋在我們的身上,我們的嘴巴、耳朵眼、鼻子都插上煙。班長全都給我們點着了。一口氣抽14顆煙,被子矇住。直接令我們窒息,以後再也不敢抽菸了...
“班長,被子裡面吸菸,不會把被子點着了嗎?”
“那肯定是不能,我們班長啊有很多絕招,所以我們都怕他,後來啊他又給我們....”
此時門外的林竹依舊回想着剛剛發生的事情,對於他而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錯了就是錯了,沒錯就是沒錯,可是爲什麼.......
一夜無話,林竹半夜3:30的時候靠在牆邊睡着了,被上廁所的李若曦看到了,李若曦沒有了剛剛的嚴厲,對着林竹說道:“行了,回去睡吧。”
不知不覺李若曦從剛來演出隊的時候,到如今的老兵,的確有了質的變化。新兵的到來,他們的成長,也無時無刻的提醒着我們,我們也在不斷的成長......
突然的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我捧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到晾衣場,發現一個背影映入眼簾。從他的背影我看出落寞、孤寂。總之不明的憂傷氣息席捲而來。我看出這個背影是誰。
“李若曦。幹嘛呢?思春啊?”我嘲弄他道。
誰知我一個不經意的調侃正中李若曦的靶心。
“是哥們就幫忙,不是就靠邊。”李若曦嚴肅的道。
我更加被李若曦反常的表現所吸引。我走過去:“呦喝,這是什麼情況啊?誰能把我們二班的李大板磚惹的不高興啊?”
李若曦看看我搖搖頭道:“哎,速。你知不知道怎麼可以討一個女孩的歡心?”
聽了這句話我更加確定,確定李若曦是要戀愛的節奏啊。以前的李若曦從沒有這樣的狀態,總是獨來獨往,在五樓的某一個房間獨處,拿起手中的笛子開始自吹自傷。而如今的他也想墜入凡塵啦。我內心嘲笑又竊喜:這小子終於百年的枯樹開花了。
我道:“從實招來,是哪個新兵?”
李若曦不可思議道:“你怎麼知道就是新兵呢?”
我一臉無語的道:“老兵就那幾個人,一個蘿蔔一個坑。坑都滿了。就你一個老蘿蔔,不找新坑難道還要掘老坑啊!”
李若曦瞄了我一眼:“行,就你能。既然都知道我沒坑了,還不趕緊幫我挖一個新坑。”我立即關上門,問道:“說你看上哪一家的姑娘了,誰這麼倒黴啊!哈哈。”
李若曦:“什麼話,我看上誰那是誰的幸福。”沒等李若曦張嘴說出下面的話,此時晾衣場的門被打開,進入的是女新兵湯慄。
女新兵在男新兵到來的一個月後,她們也來到了演出隊這個大家庭當中。女兵都是從師裡面通訊站挑選的,這次挑了4個女兵。全部到女兵一班直接管理。而我們女老兵也就和我一樣有了新的任務:帶兵、管兵包括男女兵關係!
湯慄一看到我和李若曦在裡面說話,立即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班長,打擾了。”我能在短暫的一瞬間看出一絲東西,湯慄說話含羞帶有緊張的,說着就退了出去。而我注意李若曦的眼神由無光黯淡瞬間變成閃爍炯炯。一股強大的磁場在我面前發生撞擊。當然也就只有短短的一瞬間而已,因爲在湯慄關上門的那一刻,李若曦又恢復了之前的神態。
我緩緩回過頭對着李若曦道:“是她吧。”李若曦沒有說話,眼神卻告訴了我的答案。李若曦咬下自己的下嘴脣。邁步離開。
我立即說道:“我幫你試探一下。”
李若曦聽到我的話立即眼神放光:“真的?謝啦阿速!”
我:“別高興太早,我先問問姜怡妍,然後...”
李若曦:“先別告訴姜怡妍。你知道女老兵的那些思想,她們還是不願意老兵接近女新兵的。”
我拍拍李若曦的肩膀:“放心,有我這方面呢。總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李若曦充滿希望的衝我點點頭後,離開了。不一會兒輕快的笛子樂再次飄揚到整個樓層......
而我一邊在晾衣場曬洗好的衣服,一邊靈魂出竅的在想這件事怎麼和姜怡妍說,雖說我們現在的關係十分親密,但是畢竟我們身處這個地方,尤其是女新兵與男老兵的關係。這個問題卻是十分敏感。議會上也不斷的在強調。但是我心裡覺得同年兵都有這樣的關係,和新老兵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我的這一個簡單的想法,卻遭來了所有女老兵的針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