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等我

“小布, 小布?”

伊布覺得自己頭好暈好漲,耳邊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着她的暱稱,她用了好大力氣才睜開眼睛, 發現喊自己的人是媽媽。

“小布, 你怎麼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會感冒的, 快點起來, 我們出去吃晚飯了。”媽媽拍拍伊布肩膀, 幫她拿走房間裡的垃圾袋,就急匆匆又下樓了,“不要磨蹭, 爸爸已經在車庫裡取車了。”

伊布揉着太陽穴,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

“對了, 我不是穿越了嗎?還有陰陽師遊戲系統。”在換出門的衣服時, 伊布腦袋這才漸漸清晰起來, “紅蓮他……我得趕緊喊他才行!”

之前經歷的種種,一幕幕清晰地呈現在伊布腦海中。最後紅蓮說的話彷彿還在耳邊, 伊布抓緊自己的揹包,閉眼呼喚他的名字。

“紅蓮,紅蓮,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我回家了,現在就想見你。紅蓮, 拜託你出現吧!”

遙遠時空中的紅蓮頓了一下。

“怎麼了, 紅蓮?”昌浩放下手中的山海經, 疑惑地看着紅蓮。

紅蓮走到窗邊, 愣愣地看着那盤月亮, “是我的錯覺嗎,剛剛是不是你在呼喚我, 伊布?我已經等了十幾年了,現在就連昌浩都在考慮結婚的事情了呢。你還沒有回到自己的世界嗎,還是說,你已經忘了我呢?”

昌浩知道紅蓮一直在等一個人,只是其他的式神都不願意提起,說怕紅蓮傷心。他現在估計是又想起來那個人了吧。

勾陳從門外進來,大喊:“騰蛇,你快出來看!”

當初伊布最開始到達少年陰陽師的世界時,她是落在了庭院中那條河水中的。現在這條河恍如沸騰了一樣,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還冒着熱氣。

勾陳帶着紅蓮、昌浩到庭院中來,晴明已經站在那裡了。

“勾陳,你帶着昌浩回去。這裡是紅蓮要去的地方。”

紅蓮瞪大了眼睛,心中產生強烈的期待感,卻又擔心是自己多想了,“是伊布嗎,我可以去見她了?”

晴明點點頭,“確實是她在呼喚裡,但是現在有點麻煩。我們兩個世界原本是不相干的,這樣她一召喚你,你就可以藉由她的力量穿越過去,但現在我們的世界產生了很多聯繫,相當於我們處於她的世界很久之前的時間線上,這樣一來,你想過去,還得跨越這些時間線。”

紅蓮要等待一千多年,才能真正到達伊布的世界裡。

“一千年後,十二神將必然不會在存在了。人們對於神明的信仰會越來越淡,你如果想存活到那個時候,現在就藉助伊布呼喚你的力量,捨去你的神將身份,重新構築自己的身體。成爲只因她一人的信仰和願力而存在的‘神’,這樣你纔可以撐過時間的長河,等到她的那個時代。”

即使是這樣,也還是有風險的。失去了強大的神將力量,紅蓮能不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活下去,也是一個問題。

把所有的情況告知紅蓮之後,晴明認真地問他:“即使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你還要去爭取這唯一見到她的可能性嗎?”

“我要等一千多年,那麼伊布呢?”紅蓮沒有回答晴明的問題,反而問出自己的疑問,“她比你們想的都要脆弱,如果她也要等很久的話,會很難過的吧。”

紅蓮自己活過的歲月已經很長了,不過是一千多年而已,他可以等,但是伊布是人類,她等不了。

晴明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紅蓮的選擇了,“只要你在等待的過程中感應到她的氣息,就可以開始去尋找她。對於她來說,她呼喚你之後,到你出現在她面前的時間,纔是她所要等待的時間。”

紅蓮點點頭,捨棄了神將之位,投入了沸騰的河水中。

“伊布,等我。”

一株耀眼的紅蓮在這河水中盛放開來,就像當初伊布製作的“業火紅蓮”一樣。

原來的兇將騰蛇消失了,新的十二神將將會藉由願力重新產生。

勾陳、青龍、六合等式神都現身於此,無論他們跟紅蓮的關係如何,他們十二神將總歸是作爲一體的,現在他們失去了一位神將,心裡不可能一點感觸都沒有。

“其實我覺得騰蛇挺好的,”太陰眼中開始積蓄淚水,“雖然我很怕他,但是,其實之前看他爲伊布做那麼多事,我覺得他其實很重感情,不願意跟我們來往,其實只是因爲我們不喜歡他或者害怕他吧。如果我早點跟他這麼說就好了……”

青龍移開眼,看着天空中的月色。可是今天的月亮很圓很亮,照的人睜不開眼,他輕輕覆住自己的雙眼。

今夜有點冷呢。

涼涼的月色照在晴明的家中,每個人都心事重重。

時光流轉,平安時代結束了。

人們給予神明的香火和願力越來越少,陰陽師們也越來越少,曾經的安培家,隨着時間的流逝,也漸漸變得普通。

戰亂和權利的更替,讓人們開始苦不堪言,他們另可相信妖怪,也不再像神明祈福了。

江川家那顆巨大的櫻花樹,在五百年後,被惡劣的人們砍掉燒光,樹靈瞬間消逝,只有寄居其上的真子和緒方,因爲還有神將手鍊的守護,所以能夠到處飄蕩着。

他們飄蕩到了曾經的安培家。

那原本只有一株紅蓮的河水,現在已經乾涸了,但是在泥濘的地下,一個小小的生命還在孕育着。

真子和緒方對視了一眼。真子先開口了,“緒方君,我們因伊布大人才能相守這幾百年,她現在在等着自己心愛的人。到了我們報恩的時候了。”

緒方溫柔地笑着,輕輕地一點頭,說:“我們幫他轉移到另一個安全的位置吧。”

紅蓮屬火,即使他捨棄了神將之位,這一點仍然沒有改變,好似他生來就是帶着火力的一樣。知道這一點,緒方和真子將紅蓮的生命之種移栽到了富士山之中。

這是個活火山,即使它不噴發的時候,山頂常年積雪,但是頂端的火山口還是能感應到一絲火氣的。

緒方和真子將紅蓮種子丟進火山口,它立刻開始汲取其中的火氣,迅速生根發芽。因爲火氣被不正常地引動,火山在當晚就噴發了。強烈的活力助長了紅蓮的漲勢。

“我們只能做到這裡了。”緒方看了真子一眼。真子取下一直套在手上的神將守護手鍊,將它輕輕地綁在了紅蓮的長杆長。

紅蓮微微向他們彎了一彎,表示感謝。

失去手鍊上的神力庇佑,真子和緒方的身影漸漸散去。即使這樣,直到最後一刻,他們都是相視而笑的,能相守幾百年,他們已經滿足了。在神明面前,他們許下最後一個願望:希望來世還會相遇、相知、相愛。

又經過了五百多年,富士山最後一次噴發。於此同時,因爲人們對神的想象和依賴越來越少,當初十二神將們的力量越來越弱,也慢慢陷入了沉眠。從這一刻開始,這座島嶼國家上再沒有神明顯靈的事蹟了。

富士山中的火氣越來越少,因爲紅蓮要汲取它的火氣保持茁壯的生命力,所以才致使它再也沒有了噴發的力量。但這對於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等了一千多少年了?”山頂幾乎沒有人到來,紅蓮安靜地生長在火山口,等待着感知到伊布的呼喚。這期間,這個國家又經過了多次戰亂,漸漸人們與國外的交流越來越多,世界完全變成了不同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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