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羅希沒有讓陸笙發現她,徑直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她承認,因爲他的一句話,她的思緒完全的亂了,他說‘很期待他們的婚禮’,她在努力把它想成一個病句,可是哪裡錯了?好像哪裡都沒錯。
她神思恍惚間,似乎看到一條黑影自身後一閃而過,這裡是女洗手間,而那個人的身影像極了體形結實的男人。
羅希立刻警惕的轉過身,背靠着冰冷的洗漱臺,此時有人三三兩兩的進了衛生間,清潔員拿來拖布準備拖地。
她環視了一週,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是隱隱約約的,她又嗅到了一絲不安的因子在蠢蠢欲動。
她想起那日在公交車上所看到的黑衣男子,他究竟是不是衝着她來的?
“羅希,你在裡面嗎?”夏玥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羅希急忙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
“陸笙在找你呢,怎麼出來也不說一聲。”
“上趟洗手間,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夏玥覺察到她的語氣有些彆扭,“怎麼了,誰惹你了?”
“沒有。”她腳步很快。
“他們幾個好像喝多了,一會兒怎麼辦?”
“扔上車自生自滅。”
夏玥拋來一個你好歹毒的眼神,想想葉寒軒,她還是不捨得讓他自生自滅的,他長得那麼招桃花,一旦被別的人女盯上了怎麼辦?
當然她的想法不敢告訴羅希,否則必然會招來“沒出息”“二貨”之類的痛罵。
包廂裡的幾個男人還在喝酒,玩着一種不要命的酒桌遊戲,只見面前的酒瓶子以極快的速度空了一個又一個。
這次是林錚輸了,他的腳步早就搖搖晃晃,但是礙着面子還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這裡唯一清醒的男人恐怕只有陸笙了。
“去哪了?”他自然的伸過手攬住她的腰。
羅希坐下來,“衛生間。”
他沒有接話,半晌才問:“我惹到你了?”
她的臉色有這麼差嗎?
她莞爾一笑,“沒有啊。”
“今天晚上,我去你那裡?”微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帶着一種色、情的暗示,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我這幾天不方便,來那個了。”
他眸色一深,眉頭皺了起來,“究竟是怎麼了,渾身帶刺。”
她明明知道,他去她那裡並不是只爲了想跟她做那種事。
“真的沒什麼,你回家吧,糖芯和小宸應該也很想你。”她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低頭喝了口,酒光映着眸色,剔透琉璃又深不見底。
陸笙剛要抽她的酒杯,徐穿楊他們幾個突然圍了上來,酒壯人膽,平時不敢跟羅希熱乎,現在酒勁上涌,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羅希,這杯我敬你,爲你在布塞島的英勇表現。”徐穿楊舉起杯,“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弱女子,看不起你,現在,我向你道歉,你是貨真價實的女漢子。”
徐穿楊喝得舌頭都大了,俊臉上籠罩着迷離的酒色,他輕瞌着眼眸,似乎在掩飾着眼底的憂傷。
羅希默默的拿起酒杯,“我陪你幹。”
在布塞島事件之前,她一直沒有得到鬼兵隊這羣男人們的認可,現在,他們早就對她刮目相看,甚至是欽佩不已。
徐穿楊又敬了夏玥,感謝她解開了胖子的電腦救了所有人。
他敬了一圈後直接倒在沙發上不醒人事。
“羅希,我也敬你。”林錚拿着酒杯的手已經不穩了。
羅希笑問:“你敬我什麼?”
他不回答,“總之就是敬你。”
羅希是來者不拒,別人幹,她也幹。
陸笙看着,忽然低聲說:“你還喝?”
她好像沒聽見,又跟胖子幹了一杯。
“羅希。”陸笙強行拿下她的酒杯,烏黑的眸子緊緊盯着她漸漸爬上紅暈的臉,“你有完沒完?”
她迷離着眼光,身子軟軟的倚着真皮沙發,“我酒量很好。”
“不準喝了。”他沉聲命令,將她固在自己的懷裡,他看出這個小女人心事重重,情緒不高,可她又不肯說出原因,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心煩氣燥。
還好羅希根本沒有喝醉,出門的時候仍然清醒。
陸笙瞧着面前這幾個互相攙扶還東倒西歪的男人,揉了揉額頭,“你自己行嗎?”
“嗯,我沒事的。”她衝他笑了笑,“這點酒不算什麼。”
他仔細看她半天,見她目光灼亮,思維清晰,當真沒有半點喝醉的樣子,他不記得了,她以前的酒量就這麼好嗎?
“那我送他們幾個回去,你自己小心點。”
“知道了。”
“明天有個應酬。。。”
他想說他很忙,她知道,所以沒等他說完,她便接過話?,“沒關係。”
她的笑容完美,沒有絲毫的破綻,可是他一轉身,她的表情便垮了下來,染了薄涼的夜色,難過的快要溶化了。
一輛車坐不下五個人,葉寒軒被胖子從車裡扔了出來,“夏玥,管好你男朋友。”
夏玥一愣,急忙扶住他,看着面前揚長而去的出租車,她急了,“喂,喂。。”
有沒有搞錯,深更半夜把一個喝得爛醉的男人交給她,讓她怎麼辦嘛。
夏玥向羅希求救,“希希,幫個忙啦。”
“不要。”羅希拒絕的很乾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
“你不能這麼無情無義啊,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看在佛祖的份上。。。”夏玥苦苦哀求,羅希無動於衷,她現在心情不好,什麼事都不想管。
她走到路邊叫來車子,坐進去後甩下一句話,“在路邊清醒一下,他自己就能走了,祝你好運。”
第二次有車子在面前絕塵而去,夏玥想哭的心都有了。
“葉寒軒,你醒醒啊,你這麼重。。。哎哎,你配合一下啦。。。”
夏玥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纔將他扶到一邊的花壇上坐好,他腦袋一歪就靠在她的懷裡,覺得那裡很軟,還舒服的蹭了蹭。‘
夏玥面紅耳赤,偏偏又不能把他推開,只好任由他無知的胡作非爲,還好他墨跡了一會兒便躺在她的懷裡睡着了,輕淺的呼吸帶着淡淡的酒香,在沉沉的夜色裡緩緩散開。
羅希開着車窗,吹着風,思緒彷彿也跟着一起飛揚了起來。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句話,可心底還是微微的刺痛。
她相信他,可無法否認的是,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他對她的愛究竟還保留了幾分,她對他的信任還能像從前一樣根深蒂固嗎?
口袋裡的電話一振,有短信鑽了進來。
“畫展的票看到了嗎?放在你常看的那本書裡!明天我正好有空,去接你。”
這個時間,他知道她是醒着的,無論是在外面玩耍還是伏案工作,他一直都瞭解她,就像瞭解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