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慕容恪依舊去了宇文櫻房中,倒是讓她有些驚訝。
“今日回了自己府邸,還需做戲麼?”
慕容恪自理直氣壯回道:“咱們才大婚第二日,我就去了別個女人的屋子,你讓別人怎麼想?你作爲新夫人,還怎麼服衆、管好後宅?”
宇文櫻看着他胡說八道也不戳穿他,自顧說道:“今日我見了賀蘭氏和崔氏,也問了管家這府裡的一些情況。管家告訴我,去年高句麗嚮慕容部稱臣,送過來十二名絕色姬妾,這崔氏就是其中之一。這也就是說表姐死前,你府上就只有她和賀蘭氏。只有她兩人,你懷疑表姐死因可疑,除了賀蘭氏,還能是誰?”
“馨兒和玉兒情同姐妹。絕不會是她!”
宇文櫻現在滿腔怒火,還不能發出來,只低聲怒道:“還馨兒馨兒,叫這麼親熱!是你自己說表姐死因可疑。如今唯一的懷疑對象你也說不可能,你之前跟我說的,讓我來調查表姐死因就是騙我的吧?況且管家還告訴我,如今府上都是賀蘭氏管着。一切井井有條,衆人對她心悅誠服。只有崔氏偶爾鬧出點動靜,都不是什麼大事,你還讓我來安內宅?剛纔我可還聽說賀蘭氏對楷兒視同己出。關愛有加,將他照顧得妥妥當當,下人都稱讚她。你說讓我照顧好你的兒子不受傷害,這麼看來哪裡有人要害他?你當初答應娶我,提出的兩個條件,如今看來是根本不需要我來做,你那麼說,什麼居心?難道還想着,讓我伺機替你殺了燕王妃不成?”
慕容恪看宇文櫻就跟炸毛獅子一般,也不安撫,只一臉淡定說道:“你要是說完了,那下面就好好聽我解釋解釋。你這個人吧,心思多,我要是不說和你交易,你總歸會覺得我不懷好意。當時就爲了讓你答應,我暗示你我想讓你刺殺燕王妃,本來想讓你以這個爲把柄,逼我娶了你,結果出乎我意料,你竟然說要幫我隱瞞。沒辦法。我就只能在父王面前來那麼一招了,想來你也覺得嫁給我是你當時最好的選擇,所以你選擇了配合我一起演戲。實話告訴你,我願意娶你。一來是爲了伯父和姑姑,二來,也有我私人原因,只是這原因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原因於你而言並不重要,且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宇文櫻聽了這番解釋,心裡平靜了些。想了想又確認道:“你確定你沒有說出來的那個原因,不會害了我或者我的家人?”
慕容恪堅定回答道:“必然不會,你臨嫁前,我將一切都告訴了姑姑,她聽完反而一臉輕鬆,只希望我答應,待事情都解決之後,放你離開。追求自己的緣分。”
宇文櫻聽了這話,一陣輕鬆,現在知道了詳情,回想起有些事情,纔想明白了,“我之前還一直不太明白,怎麼你那天晚上好像比平時都笨。只被我一激,心思就暴露給了我知道。還大方承認了想利用我殺燕王妃。沒想到,這一切竟都是在你計劃之中。”
再想起自己剛纔那一通怒火,宇文櫻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真誠說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懷疑你!可能是你先前在那麼關鍵的時刻耍了我一回,且你的心思一直讓我琢磨不透,遇事我總會覺得你不懷好意。也是我剛纔怒極了,沒想清楚。我於你而言,也沒什麼利用價值,你自然不用賭上自己的終身幸福。誤會了你,我真誠向你道歉。今日既然一切都說明白了,那咱們前事不計。只看以後,如何?”
慕容恪哪能與她計較,兩人這番把話說開了,也覺得相互之間多了份真誠。心中也都不似之前那般防備。
二人躺在牀上,宇文櫻對着慕容恪又一陣感慨道:“一想,發現自己還真不知感恩。如今嫁給你,可比嫁給慕容儁爲妾強。如今我只需要安安靜靜等時間到了,同阿孃和陵兒團聚,再去過自己嚮往的生活。若要嫁給慕容儁爲妾,要對付世子妃,還要和一個溫柔似水的段氏爭寵,想想都比現在的日子難過,只怕還終身不得離開了。多謝!”
慕容恪聽了她這番話,笑了一聲,“今日倒真不像你。一會兒道歉,一會兒感恩。”
宇文櫻聽了,不以爲然,一臉灑脫說道:“我若真發現自己錯了。哪能再偏執下去,且你真心相助,此生都無以爲報,說聲謝謝,算不得什麼!”
慕容恪看了看她,鄭重說道:“其實你也不是無以爲報……”
他這話還沒說完,宇文櫻就有些敏感地坐起了身,“莫非你想讓我以身相許不成?不行,你可是答應過阿孃了。”
慕容恪聽了,將她按倒在牀上,有些無語說道:“剛剛誰還說,自己隨便懷疑我不懷好意是不對的,如今這算什麼?”
宇文櫻有些語塞,悻悻問道:“那你要我做什麼?”
慕容恪正色說道:“你就告訴我,那日逸豆歸召見你,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聽了這話,宇文櫻一臉驚訝,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慕容恪一臉淡定,回道:“沒發現什麼!就是覺得你那日生氣得有些反常。我也就是隨口一問,你要是真不想說。那便不說就是。”
宇文櫻看了看他,一臉無奈道:“說出來也好,如今我也正爲這事煩惱呢。他那日召我進去,讓我拿什麼燕軍軍備圖,被我取笑了一番。然後他又以阿孃和陵兒爲要挾,給了我一瓶毒藥,讓我毒死你和師傅,說是趙天王最恨你。而他則恨師傅裝瘋騙了他,害得他顏面盡失。”
慕容恪聽了這話,笑出了聲,看得宇文櫻有些不耐煩,“笑什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一向很蠢?不然他也不會偏信莫淺渾那老匹夫。”
慕容恪呼了兩口氣,平息了一下心情,笑道:“我只是在笑,逸豆歸不僅蠢,天真到要用這辦法來解決男人間的爭端。更可笑的是,他對你寄予厚望,如今你竟然直接將這一切告訴了我,他要是知道,不得氣死!”
宇文櫻實在看不下去他那得意的樣子,有些不滿地說道:“應該說,他要是知道了,阿孃和陵兒就遭殃了。當初他親自給我挑選的陪嫁,說是你們慕容部規矩多,得找些熟知規矩的才行。那麼多人,除了烏蘭是以前近身伺候我的,剩下的我竟一個都不認識。這些人裡面還不知道有多少是他派來盯着我的,我要是真不採取行動,只怕消息傳回去,阿孃和陵兒真的有危險。那些人趕出去是不可能了,若真要一個個都除了,且不說我下不了這個心思,便是狠下心了,沒有消息傳回去,他還是會起疑。你說,我如今該怎麼辦?”
宇文櫻說了這話,二人都陷入沉思,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二人同時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