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出了門之後立馬吩咐人去建威將軍府通知慕容恪回府。
烏蘭見她出來了,立馬哭着問道:“殷大娘,夫人可還好?”
殷氏見她哭哭啼啼,心裡煩得很,正色說道:“把眼淚擦了,好好跟大夫解釋清楚!”
烏蘭直接用手背擦了淚,哽咽着對那大夫說道:“我去廚房好好將手洗乾淨了纔給夫人端了飯菜過來……後來夫人吩咐我叫阿迪娜幫她辦事……我就出去了……等我回去的時候,夫人才接着吃飯……夫人吃完飯之後就覺得肚子有些難受,我將夫人扶到牀上躺下之後就趕緊吩咐人去把您叫過來……後來夫人還是覺得肚子疼,我就給夫人倒了一杯水。然後夫人就喝了,然後過會兒您就過來了……”
大夫聽了她的敘述,再次問道:“你是先端了飯菜之後再碰的杯子?”
眼見烏蘭點了點頭,大夫大概也查清了,只對殷氏說道:“老朽查過,飯菜沒有問題,飯碗和菜碟上也沒有藥,只有這位姑娘的手上、杯子的外壁和水壺柄上有藥。大概這位姑娘手上的藥應該是在杯子和水壺上沾到。至於那杯子上和水壺上的藥從何而來,又是何人抹上去的,還得靠你們去查了!催產藥並非毒藥,也無藥可解,老朽如今也只能給夫人開些養身的藥,等她生產之時精力足一些,不致太過虛耗。”
殷氏明白了那大夫的意思,忙讓他開了方子。
眼看烏蘭眼淚流得更加洶涌,殷氏怒其不爭,“夫人還指望你照顧,你自己先哭上了,像什麼樣子?趕緊去洗把臉,再回屋照顧夫人!”
說了這話,殷氏趕緊讓人將主院所有進得了主屋的奴婢都關起來,等着挨個詳查一遍。
另一邊阿迪娜將烏蘭的話轉述了一遍,慕容恪擔心出事早已快馬加鞭往回趕,進門之後直奔主院去。
慕容楷已經下課,託婭正在院門口守着等他回來,見了他忙行禮。此時主院人來人往,見了慕容恪也都紛紛停下行禮。
慕容恪忙問託婭道:“怎麼這麼多人?”
託婭只流着淚說了一句“將軍快去看看夫人”,就哽咽得說不出話。
慕容恪心裡着急,快跑進院子,顧不上氣喘吁吁,正要推門進去,門卻從裡面開了。
“將軍,夫人剛喝了藥,才睡着!”
烏蘭紅着眼說了這話之後再輕輕將門帶上,直接跪在了地上。
慕容恪隻眼神示意她走遠些說話,兩人到了花廳,烏蘭再次跪下。
“奴婢有負將軍所託,沒照顧好夫人,竟讓人鑽了空子!”
烏蘭說了這話又哭開了,慕容恪忙催道:“你快些把話說清楚!”
烏蘭流着淚將事發經過以及大夫和產婆的話都轉述給了慕容恪知道,慕容恪聽了只覺得腦子空白了片刻,險些沒站穩,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去前院找那大夫。
眼看那大夫要行禮,慕容恪忙攔住他,只趕緊問道:“那催產藥確定沒辦法解了?”
大夫搖了搖頭。“老朽若是有辦法早就着手配藥了,也不會直接讓產婆過去。那產婆剛纔也跟我說了,夫人只怕就這幾日就要生了,府裡準備周全一些就是。”
慕容恪只着急地問道:“華大夫,真的連你也沒法挽回?”
華大夫直說道:“有些事,老朽也無能爲力!”
慕容恪急得回來踱步,直問道:“到底是什麼催產藥,只抹在杯子外壁能讓夫人疼成這樣?”
華大夫聽了他的話,經過一番深思才小心說道:“聽將軍問起,老朽纔想明白。老朽雖在杯子外壁和水壺柄上發現了催產藥,可那藥分量少得只怕連一般大夫根本都聞不出來。夫人通過喝水沾上的藥只會更少,絕不可能像今日這般腹痛。”
慕容恪領會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那催產藥並非是喝水喝進去的?”
華大夫忙點頭同意,直說道:“就像有些有毒之物,你只用鼻子嗅。或是用手接觸,只要毒藥夠烈、時間夠長,一樣會中毒。這麼看來,該是近身伺候的人才能做到!”
慕容恪直搖頭,“若是近身伺候夫人的奴婢。直接將藥放在水裡就是,何須如此折騰!”
剛說了這話,慕容恪突然想明白了,也不顧華大夫滿腹疑問,直接又去了主院。找到了烏蘭。
“除了你,夫人從進了府裡大門到回到主屋這期間可有跟誰有過較長時間接觸?”
烏蘭如實答道:“夫人今日遇到了崔夫人,還跟崔夫人說了一會子話!”
崔氏?
“崔夫人今日有沒有特別的舉動,例如特意和夫人站得很近,或是故意拖着夫人說了很長時間的話?”
烏蘭好好想了想。直搖頭,突然大呼一聲,“將軍,是木香!肯定是她!”
慕容恪只皺眉問道:“木香?什麼人?”
“她是崔夫人調到主院來的灑掃奴婢!上午我跟夫人剛到院門口,她就差點撞了上來。還東拉西扯說了不少話。後來我要扶夫人回房,夫人突然發現她那兒有一隻玉老鼠和小公子的很像,夫人以爲她偷了小公子的東西,就讓奴婢拿過來看了……”
烏蘭將事情經過講述清楚之後,慕容恪最後問道:“從夫人發現那隻玉老鼠,直到你們一起去了楷兒房裡,那東西一直在夫人手裡拿着?”
烏蘭點了點頭,“我們在小公子房間發現了玉老鼠,夫人還拿在一起比較了一下,竟是一模一樣。我和夫人都覺得此事蹊蹺。更覺得這個木香有些奇怪,夫人還說回頭要找個由頭把她調到別處去。”
慕容恪聽了這話忙去到慕容楷的屋子,特意拿了一張宣紙將那玉老鼠包了起來,讓人去前院將華大夫叫過來。
華大夫很快就來了,拿起那玉老鼠放在鼻子邊嗅了嗅,立馬皺眉,“這上面確實有藥,比杯子上的要多,卻也沒多到起作用的量!”
聽了這話,慕容恪滿臉陰沉,一向沉着冷靜的他也忍不住胸中怒氣,對烏蘭吩咐道:“告訴殷姑姑,哪怕翻遍將軍府、掘地三尺也要把木香找出來!”
他吩咐完這話,滿臉怒氣去了西院。
這些日子安靜在西院待着的崔氏原本計劃讓木香將宇文櫻孃親已死的消息透露給她知道,讓她知道慕容恪欺瞞自己心生不滿,哪知慕容恪將主院防得死死的,木香也向自己抱怨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今日崔氏聽說宇文櫻誤服了催產藥,只怕要早產,她還正納悶到底是什麼人下的手,不料慕容恪竟到了自己的院子。
慕容恪進屋之後趕緊吩咐奶孃將慕容紹抱下去。留下他和崔氏在屋裡。
剛關上門,慕容恪就一臉冷意,質問道:“木香是你的人?”
崔氏聽了這話感覺不妙,立馬搖頭否認,只小心翼翼說道:“她如今在主院當差。自然算是夫人的人!”
慕容恪聽了這話直接怒吼:“她今日給阿櫻下了催產藥,偏偏又是你調她去的主院,你敢說,她不是受你指使?”
崔氏聽了這話先是一陣疑惑,再看慕容恪憤怒盯着自己的樣子直讓她膽戰心驚。立馬跪下解釋道:“木香只是由妾調去主院,妾絲毫不知她爲何要害夫人,還請將軍明察!”
慕容恪不想看她狡辯,直說道:“你還敢說跟你沒關係!她一個灑掃丫頭,和阿櫻無怨無仇。爲什麼要害她?害了阿櫻,她能得到什麼?”
崔氏有口莫辯,只順着她的話說道:“木香和夫人有何冤仇妾並不知!只是將軍爲何不能好好想想,妾和夫人也無怨無仇。妾掌管後院,無需和夫人爭權;妾不得將軍心,無謂和夫人爭寵;妾身份低賤,更爭不了名分。若說我要害夫人肚子裡的孩子更是無稽之談,有楷兒這個嫡子壓着紹兒,妾衝夫人未出世的孩子下手有何意義?”
慕容恪聽她說這番話時一直盯着她看,只最後說道:“記住你剛纔說了什麼!我只希望你自己的良心對不起你剛纔說出來的那番話!若讓我找到了木香,查出她是受你指使纔給阿櫻下藥,我必不讓你好過!若是找不到她,後院在你掌管之下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你這個管事人也難辭其咎!你自己掂量掂量,看你是該祈求上天讓我馬上找到她。還是讓她這一世都別落在我手裡!”
慕容恪說了這話徑直出去,回想起剛纔崔氏的表情,心中明瞭。
木香是崔氏的人,這點毫無疑問!
她給阿櫻下藥崔氏也很驚訝,這一點也毋庸置疑!
害了阿櫻。對木香有什麼好處?
指使她的不是崔氏,那還能是誰?
屋內崔氏想着慕容恪最後那番話深感無力。這木香若是找不到,自己定要背?鍋,可要是找到了,若她咬定是自己故意派她去主院。對自己更加不利。
明明是自己派出去的人,爲什麼竟不聽自己命令行事?
強行給孕婦催產,輕則有損胎兒、傷害母體,重則一屍兩命。木香給阿櫻下催產藥根本就是想要她的命,這麼毒的法子誰想出來的?
她想了半天,腦中突然響起一句話。
“將軍府先夫人拓跋玉兒是怎麼死的,就讓宇文櫻跟她一樣死了不就好了!”
娜仁公主?
崔氏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若木香是她的人,她在讓木香下手的時候肯定知道此舉會將自己牽扯進去,可她還是這麼做,這是不打算管自己了麼?
她一個人陷入深思,連屋裡什麼時候進來了人都不知道。
“奴婢見過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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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她被嚇了一跳,急速回頭,見了身後那人的臉,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