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漸漸?了,又一日快過去了,宇文櫻躺在榻上看着外面的天。
“四郎,我兩個月沒見過娘和陵兒了,我想見見他們!”
慕容恪點點頭,輕聲說道:“好!我明日派人去接他們!”
他端着手裡的粥要喂她再吃了一口,宇文櫻搖了搖頭。
慕容恪拿過帕子替她擦了擦嘴,小聲埋怨道:“前些日子你瘦了不少,該多吃一些!”
宇文櫻只搖搖頭,噘嘴說道:“我可不覺得我瘦了,隱約還胖了些!再說了,現在吃了,一會兒只怕又要吐,還不如不吃!”
慕容恪無奈一笑。“這些日子不是已經好了許多了,聽烏蘭說你今日就不曾吐過。”
他說了這話又端起了碗,舀了一勺粥喂到她嘴邊,“聽話!好歹再吃幾口!”
宇文櫻只得張嘴又吃了幾口,一碗粥下肚,過了一刻鐘時間胃裡又難受得很,慕容恪忙扶她起身,在屋子裡慢慢踱步,她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宇文櫻撫着肚子,直抱怨道:“先前還覺得孩子懂事,哪知她折騰起來比其他孩子還厲害,這麼調皮只怕是個兒子!”
慕容恪輕笑出聲,堅定地說道:“依我看,定是個女兒!”
“要是兒子調皮些無妨,若是個女兒,折騰起來這麼厲害,還不知性子該多潑辣!”
慕容恪看着她的肚子直笑,事事爲他着想,還幫了他這麼多次,這一定是個貼心的女兒。
這麼來回走了小半個時辰,宇文櫻才覺得舒服了些,轉身躺在牀上,對慕容恪說道:“聽託婭說這陣子書房老有人進進出出,想必你好多事要忙,你若是忙就不必整日抽這麼多時間陪我,自去忙你的正事,別惹得父王不滿纔是!”
慕容恪先是一陣錯愕,反應過來後直說道:“你也知道託婭那丫頭說話慣會誇大。我心中有數,你不必擔心!”
慕容恪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狀似無心問道:“今日的藥你可吃了?”
宇文櫻點了點頭,臉上立馬又有些委屈,“我現在感覺好些了,以後都不想吃藥了!”
慕容恪輕笑一聲,無奈地說道:“阿櫻,不能任性!你前些日子老吐,東西也沒吃下去多少,我專門讓大夫將藥材熬了做成了藥丸給你吃的,又不苦,嚥下去還方便,不能隨便停了。”
宇文櫻抱着他,有些擔心地說道:“婦人懷孕都會有想吐的時候,我也只比別人吐得嚴重些,你叫了好幾個大夫隨時在府上侯着,我擔心別人說我嬌氣!”
慕容恪輕笑出聲,直說道:“我寵自己的妻子,誰還能說閒話?莫非還要我眼看着你吐得那麼厲害,一天天瘦下去,越來越難受,身子越來越差不成?你如今不像之前吐得那麼厲害,人也精神了一些,就是吃的那些藥起作用了。”
宇文櫻知道他關心自己,卻還是忍不住抱怨,“就算要吃藥,能不能不吃那麼多!這種清熱止嘔,那種滋陰補血,這種補身,那種潤腸,說起來功效不一樣,我放在嘴裡也覺得味道差不多,有時候還能吃出甜味來。”
慕容恪聽她這麼說,忙摟着她安慰道:“我知道你怕苦,那些藥丸裡專門讓人加了蜂蜜。你就當糖丸吃就是,既能補身,又能讓你身體好些,繼續吃着就是!”
宇文櫻還想撒嬌再爭取一下,結果慕容恪直說道:“萬事有商量,唯獨此事不行!阿櫻你乖乖聽話就是!”
宇文櫻聽了這話直撇嘴,不情願地應了,小聲嘀咕道:“你叮囑了烏蘭一定要看着我把藥吃完,再等半個時辰確定我都嚥下去沒吐出來才能去幹別的事,就算我想不好好吃藥,也得你給我機會才行啊!看得這麼嚴,我想將藥丸偷偷丟了都不行!”
慕容恪忍不住勾脣淺笑,親了她一下,輕聲說道:“你再等兩個多月,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宇文櫻撫着自己的肚子,笑着應了。
突然她手放着的地方,肚皮隆了出來,宇文櫻忙將慕容恪的手貼在自己肚皮上。
“這孩子動得真厲害,只怕是在肚子裡翻筋斗了,你還說是個女兒。”
“女兒像你活潑,所以纔多動了一些。”
宇文櫻聽了他的話撲哧一笑。慕容恪看着她的笑顏,摟着她一臉滿足。
……
第二日伊娜和宇文陵到將軍府來探宇文櫻,他們到主屋之時,宇文櫻又躺在軟榻上睡着了,只是她知道今日阿孃和弟弟要過來,睡得並不安穩,臨睡前還再三叮囑烏蘭。等他們過來的時候,一定要叫醒自己。
“公主,可敦和王子來看你了!”
宇文櫻慢慢睜開了眼,往門口一望,看到他們,正要從軟榻上坐起來,伊娜快步走過去攔住了她。吩咐烏蘭退下。
屋裡只剩下他們母子三人,伊娜笑着直說道:“娘和陵兒來看你,你還客氣什麼,躺着就是!”
宇文櫻直衝她傻笑,摟着她撒嬌,“阿孃,好久沒見你,我好想你!”
伊娜輕笑出聲,嗔怪道:“就兩個月時間,哪裡算好久不見,有些女子嫁人之後,一世也回不了幾趟家哩!”
宇文櫻抱着她,噘嘴說道:“那些人是怎麼樣,我可管不着,反正我兩個月沒見到娘就一直想娘。”
伊娜聽了她這話,一時感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忙將宇文陵拉到她面前,“你看看陵兒是不是又長高了?”
宇文陵靦腆一笑,叫了一聲“阿姐!”
宇文櫻笑着拉過他的手,“好似壯了不少,也?了不少!可有想阿姐?”
宇文陵拼命點頭,直說道:“好幾次我都想來看阿姐,可是阿孃都說阿姐你需要多休息,不讓我過來。”
宇文櫻聽了這話,想起先前慕容恪說的伊娜來過幾次,忙說道:“阿孃,我沒那麼嬌氣!聽夫君說你來看過我幾次。每次都碰上我睡着了,你讓烏蘭把我喚醒就是,睡覺哪裡比得上見阿孃重要!”
伊娜淺笑一聲,替她將碎髮別在耳後,盯着她看了好一陣子,才慢慢說道:“娘想着反正離得近,想來看你也方便。纔沒讓烏蘭叫你起來。現在感覺可好些了?聽她們說,你吐得沒之前嚴重了?”
宇文櫻忙點點頭,“夫君叫了好多大夫來將軍府,讓他們給我做了不少藥丸,我吃了之後身子覺得好了許多,也不似之前吐得厲害。阿孃,你跟夫君說一說。讓我少吃些藥可好,我現在覺得身體好了不少,不想再吃藥了。我跟他說他不聽我的話,阿孃你是過來人,你說的話,他一定聽!”
伊娜聽了她這話眼中突然有了一絲慌亂。
“岳母,陵兒,你們來了!”
慕容恪推開門進來給伊娜和宇文陵各倒了一杯茶,伊娜接過茶,不動神色走到桌邊坐下,離軟榻稍微遠了一些。
宇文櫻坐起身,笑着說道:“你去忙你的,阿孃和陵兒我來招待就是!”
慕容恪勾脣淺笑,直說道:“岳母和陵兒來了只怕有一陣子了。你連杯茶都忘了吩咐下人倒,我哪裡放心交給你招待,怠慢了他們可如何是好!”
宇文櫻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嘴硬,“我是突然看到娘和陵兒過來,心裡太高興,一時忘了!”
慕容恪也不再笑她。只問道:“陵兒最近拳腳功夫精進了不少,我跟他一起過幾招給你看看可好?”
慕容恪說了這話,走遠了幾步,讓宇文陵出招,自己站定了防守。
眼看宇文陵出手像模像樣,宇文櫻還真讓他們吸引了注意。
那邊兩人慢慢過了幾十招才停下,宇文櫻看得笑了。
慕容恪又走近了,衝她直笑,“陵兒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先前道業還跟我提過一次,讓陵兒去都尉府隨他一起學武呢!有道業教他,陵兒只怕進步得更快,我改日就將他送到都尉府去住着,你看可好?”
宇文櫻也知道這對宇文陵是個好機會,可一想起若弟弟去了都尉府,往後就不能天天陪在阿孃身邊,還是有些猶豫,“陵兒一直都陪着阿孃,他若去了都尉府,留阿孃一個人在家裡待着,我擔心……”
伊娜遠遠坐了,衝她笑着,“恪兒這提議好,阿孃正有一事要跟你說呢!阿孃想去澤心寺住三個月,爲你和你腹中的孩兒祈福。陵兒若跟我一起去了只怕也會嫌悶,讓他去都尉府跟着五公子學藝,只怕他樂意得很呢!”
眼見宇文櫻還在猶豫,慕容恪忙說道:“如此甚好。我明日就派人將陵兒送去都尉府!如今天熱,澤心寺在山上,既涼快又清淨,岳母去小住一段時間,也不錯。”
宇文櫻見他想得周到,也高興地應了。
“將軍,夫人到時辰吃藥了!”
門外烏蘭敲門,聽慕容恪應了一聲之後,推門進來。
宇文櫻剛纔還開心得很,看到烏蘭拿了幾顆藥丸過來,忍不住噘嘴,衝伊娜撒嬌,“娘,你跟夫君說說!”
慕容恪擋住她的目光。直說道:“這是爲了你身子好,也是爲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岳母可不會攔我,你乖乖將藥吃了就是。”
宇文櫻接過藥,還是對伊娜抱怨,“阿孃以前懷我的時候也要吃藥麼?”
伊娜點頭,“阿孃也是每日都喝藥。還都喝的是苦藥汁子呢!”
宇文櫻這才乖乖聽了,喝了兩杯水纔將那些藥丸吃下。
平常宇文櫻吃了藥都要睡一會兒,見她將藥吃了,慕容恪又扶她躺下。
宇文櫻也有些困了,還是硬撐着,輕聲說道:“我想再跟阿孃和陵兒說說話。”
慕容恪轉身看了伊娜一眼,見她正攥着雙手,似有話要說。
慕容恪又回頭,衝宇文櫻笑笑,“來日方長,以後日子還長着呢!”
伊娜聽了這話,走近了軟榻,看着宇文櫻,撫着她的臉。一直笑着,最後才淡然說道:“阿櫻,來日方長!”
宇文櫻笑着閉上眼睛,伊娜牽着宇文陵要出去。
宇文櫻突然睜開了眼睛,“阿孃,等我生孩子的時候,你一定要來陪着我!”
伊娜看了慕容恪一眼,才笑着對宇文櫻說道:“等你想阿孃了,阿孃一定回來陪着你!”
隔得遠,宇文櫻沒看到阿孃眼角溼潤,只在聽了這話之後終於放心睡下。
以後每想起那一日,她都在想,若有機會讓她重過一次,無論多困她一定不讓自己睡過去,一定多看阿孃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