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櫻轉身,就見有個身影從院牆上跳了下來,纔剛落地。細看之下,正是自己今日盼了一天的慕容恪。那一刻她心裡五味雜陳,既覺得驚喜,又說不出的委屈。
她撅了撅嘴,才問道:“這麼晚了你翻牆過來幹什麼?”
慕容恪頓了頓,交了個東西到她手裡,然後飛快走向了院門要出去,手握在門閂上才發現這院門壓根就沒關上,也就只是虛掩着,心裡覺得尷尬,更似腳底生風一般的走了。
他這一系列動作實在太快,宇文櫻握着手上的東西還沒反應過來,慕容恪早就消失不見,害得她剛剛有些歡喜的心只覺得莫名其妙,心裡忍不住抱怨道:“我這兒又沒有妖怪,跑那麼快乾什麼!”
她進了屋,看了看手上的東西,一把精緻的玉梳,她很喜歡!
她拿着仔細看了看。發現玉梳的一角有些許血跡。
自己什麼時候出血了?
她細細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血!再渾身上下打量一番,中衣上也沒有血跡!
想起剛纔聽到的那聲悶哼,宇文櫻忙起身去前院。
到了前院,?鸝見了她有些驚訝,正要行禮。
宇文櫻忙攔住她,着急問道:“將軍呢?”
“將軍在內室……”
鸝纔剛說完這話,就看到她腳底生風一般走了,忍不住嘀咕道:“怎麼將軍和夫人都着急成這樣?”
宇文櫻到了內室,顧不上敲門,直接闖了進去。
慕容恪正赤裸着上身坐在牀上,聽到有人進來,忙鑽進被子,動作一不小心重了些,悶哼一聲。他正要命令來人出去,一看是宇文櫻,隻立馬小聲說道:“把門關上!”
宇文櫻照做,立馬拿出玉梳問道:“這上面的血是不是你的?”
慕容恪想否認,無奈他扔在地上的中衣一大片血跡早被宇文櫻看見,只得點了點頭。
宇文櫻走近他,擔心地問道:“你受傷了?是不是很嚴重?”
慕容恪看她擔心的神色。忙說道:“不嚴重!皮外傷!”
“皮外傷怎麼會流這麼多血?”
宇文櫻說了這話,直接掀開他身上的被子,就見他腰腹處一條兩三寸長的傷口,正往外流血,看得她立馬皺眉,生氣地質問道:“這還算皮肉傷?”
慕容恪看她生氣的樣子,知道她關心自己,忍不住心裡有些開心,只小聲回道:“別看傷口長,並不深!真要傷口深,我哪裡還有命?”
宇文櫻看他無所謂的樣子,自然不信,忙起身說道:“我讓?鸝去請大夫?”
慕容恪立馬拉住她,“別去!不能請大夫!”
他一時用勁,扯到傷口,忍不住又痛哼一聲,指了指一個櫃子,忙說道:“那裡面有個白色瓶子,裝的是金創藥,你把它拿過來。”
宇文櫻聽他的話拿了過來。
慕容恪躺在牀上接着說道:“牀邊有一盆水,你先幫我擦擦傷口,再幫我上藥。”
宇文櫻擰起裡面的帕巾,看那傷口還在往外滲血,她只看着都覺得疼。她輕輕給他擦拭傷口附近的血跡,沾了血立馬又放盆裡再搓洗一番,如此反覆幾次,將傷口附近的污血清洗乾淨,再給他撒上藥粉。
藥粉剛撒下去,慕容恪嘶一聲,吸了一口氣,咬牙說道:“藥粉須得多撒一些,桌上有布條,你撒了藥,再幫我包紮傷口。”
宇文櫻手重重抖動幾下,那藥粉灑在傷口上。果真效果不錯,血流得少了些,她趕緊拿過那布條。
因那傷口在腰腹,她只得從前面一圈圈繞到他背部纏上,最後在後背上打了個結。
宇文櫻看他疼成那個樣子,忍不住擔心,心裡又疑惑,小聲說道:“你還沒給我說清楚,你這傷到底是怎麼來的?怎麼還不讓叫大夫?”
慕容恪看出她的擔心,再看她那副嬌嗔的樣子,不僅衣服穿得單薄,只着了一件中衣,如今離自己近總覺得隱隱能聞到一陣幽香,腦子裡浮現出別院那個下午……
他心裡越來越亂,一時心慌之下,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今晚的決定,自己果真自作自受!
他輕咳一聲,才慢慢說道:“城東那家玉器店我一直覺得有些可疑,像是羯族的內應。我今日白天假裝去那兒買東西,順便四處看了看,方便晚上去打探打探情況。我晚上去的時候,在他們抽屜裡找到了一封密信,裡面畫的是龍城軍備圖。我一時高興就大意了些,沒想到驚醒了他們,結果撤退之時中了一刀。”
“羯族?龍城軍備圖?莫非趙國派來的細作?”
慕容恪點了點頭。
宇文櫻有些不明白,忙問道:“你怎麼一個人隻身犯險,不多帶些人手跟你一起去?”
“人多了目標太大,極有可能沒找到東西就暴露了!”
宇文櫻不以爲然,“你至少也該派些人在外面把守着,真要遇到危險也可以幫幫你啊。”
想了想她又問道:“可你爲什麼不讓我吩咐?鸝叫大夫?莫非你還怕前院有羯族的內應不成?”
慕容恪咳嗽一聲,慢慢說道:“當時那些人追我到了將軍府附近,我熟悉環境才逃脫,想必他們還在附近監視,這個時候叫大夫,他們就該知道晚上偷密信那個是我。萬一他們派人潛進將軍府偷密信怎麼辦?”
宇文櫻這才明白,又嘀咕道:“總覺得你想得不對!”
宇文櫻還想再問,慕容恪忍不住痛哼一聲。
她忙擔心地說道:“今晚你先忍一忍!明日我讓人偷偷請個大夫進府,你要是萬一擔心那些人發現,我讓大夫喬裝進來就是!”
聽她說完這話,慕容恪鬆了口氣。
門外又響起了三更鼓,慕容恪忙又說道:“生辰快樂!玉梳你喜歡嗎?”
他一說完這話,宇文櫻點了點頭,忍不住臉紅了,低頭攥着自己的手,小聲說道:“原來你還記得今日是我生辰!”
慕容恪拉過她的手,溫柔說道:“我去那店裡打探情況的時候,見到那個玉梳,就想到了你,我就猜你會喜歡。你的生辰我自然記得!我前晚還特意問你今日有什麼安排。結果你說你一整日都很忙,一點機會都沒給我!”
宇文櫻見他拉着自己的手,溫柔地看着自己,一時話都說不出來,半天才抽出自己的手,結結巴巴問道:“你……怎麼了?”
慕容恪輕輕笑道:“什麼我怎麼了?”
宇文櫻頓時臉紅了,小聲說道:“你突然對我這麼溫柔。你還……你還拉着我的手,你是不是受傷了腦子糊塗了?”
慕容恪看她害羞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笑,“我早就想這麼對你了!是你整日躲着我,見了我也不給我個好臉色。你那晚說的話還算不算數了?”
聽了他這話,宇文櫻忍不住噘嘴,抱怨道:“誰讓你先前那麼對我?我去找你,你卻和她在書房私會……”
宇文櫻越說越委屈,忍不住眼眶有些紅,慕容恪看着她溫柔地說道:“你聽我解釋,那日在書房,我不是和她私會,我和她一直清清白白,沒有半分越矩。”
宇文櫻又委屈地說道:“後來她在你面前哭。說她是愛你才做了那些錯事,你聽了那些話就護着她走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那兒也不管我……”
慕容恪眼裡有些愧疚,忙說道:“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我向你保證,我以後絕不丟下你一個人!其實那晚,錦漓她去書房找我,我就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那天下午就想好了。不管過去如何,我都該向前看。你來找我說了那番話,我心裡很歡喜,我當時就想跟你說,我願意放下過去,我也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和你開始,跟着你一起忘記過去。”
宇文櫻聽了這話,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慕容恪雙手撫上她的臉,輕輕說道:“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見到你就覺得開心,我看到你笑,我心裡覺得溫暖,只想跟着你一起笑,看到你哭我覺得心疼。你不理我,我覺得難過……”
慕容恪還想再說,宇文櫻使勁搖了搖頭,將手撫上他的額頭,嘴裡不確定地問道:“你是不是傷口感染……所以發熱了,還是你做夢沒醒,……”
宇文櫻還沒說完。慕容恪看她這副可愛的樣子,忍不住親上她的臉頰,慢慢吻去她的淚,再轉移到她的脣!
宇文櫻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慕容恪感受到她的緊張,笑了笑,輕聲說道:“閉上眼睛!”
宇文櫻如同被蠱惑一般。閉上眼睛,感受着他的脣在自己脣間流轉,只想讓自己沉淪。
突然,她驚醒過來,推開了他,重重喘了幾口氣,難以相信地看着他。再次結結巴巴地說道:“你竟然……竟然親我……你今天晚上到底……到底怎麼了?”
慕容恪看她那個樣子,無奈地笑了笑,正要解釋,宇文櫻搶先問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看清楚了!我……我不是段錦漓,我是宇文櫻!”
慕容恪看着她笑道:“我沒發熱,我也沒做夢,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我知道你是誰,我現在想親的就是宇文櫻。”
宇文櫻再次臉紅,緊張得直眨眼睛。
慕容恪伸手撫上她的眼睛,再次親上她的脣。
他們二人正吻得纏綿,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公主……公主……你可在裡面?”
隨之而來的是烏蘭着急的聲音。
宇文櫻試圖推開慕容恪,奈何他這次摟得太緊,她嘴裡發出嗚嗚地聲音抗議。
慕容恪放開了她,重重喘息兩聲,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粗聲說道:“我明日一定跟?鸝說,以後不要隨便放烏蘭進來。”
宇文櫻趕緊起身,跑過去開了條門縫,心虛地說道:“慕容恪他受傷了,我剛纔幫他包紮傷口!”
烏蘭不放心地上下打量自家公主一番。看她穿戴尚算整齊,稍微放心了些,忙又囑咐道:“公主以後切莫穿着中衣就出門了,雖是大半夜,也要注意些!”
宇文櫻忙點了點頭!
烏蘭看她站着不動,忙說道:“公主若是包紮完了,就隨奴婢一起回去吧!”
宇文櫻紅着臉點了點頭。腳剛踏出去,慕容恪輕咳一聲。
宇文櫻聽了忙將腳又收了進去,小聲說道:“你在門外等等我,我去拿個東西!”
說完,她壓低聲音,對着烏蘭笑着耳語道:“是他送我的生辰禮物!”
她從桌上拿起那把玉梳,走到牀邊,對着慕容恪叮囑道:“若是一會兒疼得厲害,或是又流血了,一定記得讓他們偷偷去請大夫。還有,記得叫?鸝去通知我。還有,你晚上睡覺不要亂動,不要隨便碰到傷口,不要……”
她還欲再說。慕容恪一把用嘴堵上她的脣,狠狠吮吸一下才放開,笑着看向門外,輕聲說道:“我知道了!你趕緊跟烏蘭回去,你再不出去,她該闖進來了。夜深了,早些睡”
宇文櫻點了點頭。正要走,又被慕容恪拉住。
他指了指她手上的玉梳,看着她鄭重地說道:“若她問你我爲何送你髮梳,你就跟她說,一個男人送給一個女人一把髮梳,意味着他想和她一生一世,白頭偕老!”
宇文櫻聽了這話,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只小聲說道:“我明早再來看你!”
她說了這話,親了他臉頰一下,臉羞得通紅,飛快跑了出去。
慕容恪看她做賊一般逃離的樣子,心裡愉快而溫暖,第一次覺得,幸福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