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鑼鼓喧天,赫連宸風置身於一片紅色的海洋中:紅色的燈籠掛滿了枝椏,紅色的紗綢綿延不絕,紅色的地毯在腳下綿延不絕。這是哪裡?看着十分的眼熟,他拍拍腦袋:是了,這裡是五弟的賢王府。
“這是要辦喜事嗎?怎麼沒人通知我?待會兒好好的灌他幾杯才行。”他心中暗道。周圍的下人們來往不斷,人人穿着大紅色的罩衫,臉上都喜氣洋洋的,時不時傳來喜悅的對話:“王爺這麼多年的心願,今日終於抱得美人歸。”
“是啊是啊,聽說新王妃長的標緻極了,xing子也和善,還是名醫呢。”
“我們王爺這樣好的人,就該配一個這樣好的王妃。”
赫連宸風望着身邊不斷穿梭的下人,竟沒有一個人來招呼他,彷彿都沒有看到他的存在一般,他強忍住心中的不悅,剛想擡步向記憶中的大廳走去。
“慢着,他們說,五弟妹是五弟一直喜歡的人?是誰?”赫連宸風皺了皺眉,突然,深藏在他記憶力的一方錦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難道是……他瞬間全身一緊,疾步向裡走去,他要趕緊去尋找答案。
果然,大廳裡熱鬧非凡,明軒滿面chun風,笑得合不攏嘴,他還記得那個夜裡,明軒喝的爛醉,還是他告訴了明軒月兒沒死,那天那個頹廢的恨不得馬上死去的人,不見了,彷彿他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大笑着站在他的面前,對他視若無睹。
他想上去扯住他的衣襟,問他新娘子是誰,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彷彿被施了定身術,動不了了。他急得滿頭大汗,使勁兒用手搬動自己的腿,沒用。
一會兒,賓客全部望着內室通往大廳的門,新娘子蓋着蓋頭,出現了。他大急,那身影不知在他腦海裡藏了多久,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了,所以他知道,果然是他心裡想的那個人。
“不,你不能嫁給他!”他想喊,卻只能張着嘴,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睜睜看着那兩個人拜了天地拜高堂,然後夫妻對拜。在一衆賓客的喧鬧下。明軒無奈的在衆人面前,掀開了新娘子的蓋頭。
果然是他心心念唸的那張臉:卻又不同,平時的她如清水芙蓉,很少裝扮,今日他淡掃蛾眉,胭脂加脣,較之往常更多了三分美豔。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她,奈何這種美麗,竟然是爲了他人綻放。他心中大怮,一個激靈,醒了。
微露的晨曦驅散了屋子裡的黑暗。有些許光線透進來,屋裡的擺設影影綽綽的,聽着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雞鳴,赫連宸風雙眼呆呆的望着頭頂的帳頂,只覺得心跳如鼓,原來是場夢。但是那種彷彿心尖被人摘掉的感覺卻深入骨髓。
以後,月兒的體內流淌的是他的血液,他們兩個融爲一體,永遠不會分開,他會永遠在她身邊保護着她,看她成親生子,直至終老。他臉上泛起一抹苦澀卻義無反顧的笑容。
是時候了,他要以最好的精神去見月兒最後一面。
他打算做起來,卻發現自己身體不能動了,嘴也不能言。他大急:難道還在夢中?他咬了舌頭一下,很疼,不是在夢中,爲什麼自己動不了?月兒還在等着他去救!
正當他焦急萬分的時候,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牀頭,俯下身,籠罩在赫連宸風的跟前,“三哥,還是我來救婉月吧。”是赫連明軒的聲音,那聲音裡含着一抹笑意說道,在越來越明亮的晨曦中,赫連宸風見到了一身紅袍的他,這個五弟還是那樣喜歡紅色,但是這樣的紅,在微涼的清晨,竟然讓人升起一種悽豔之感,明明是那樣喜慶的顏色。
赫連宸風不能說話,死死盯着赫連明軒的雙眼似乎在說:月兒的xing命由我來負責,你好好的將東皇的江山承擔起來就好。
“三哥,我一直沒能爲她做什麼事兒,現在終於有了機會,我怎麼會放過呢,左右不過是一個人的鮮血罷了。”赫連明軒瞧着赫連宸風,見他躺在牀上不能言語,心裡不知爲何,竟然有一種“終於有意加你事,你爭不過我了”的感覺。
憑什麼讓赫連宸風救林婉月,既然林婉月不愛自己,那麼就讓她永遠記住自己吧。這樣,就可以永遠和她在一起,總好過之後咫尺天涯。
蒙爵巫娜早早就在藥室裡準備好了一切用品,林婉月平靜的躺在下面用冰塊架起來的臺子上,從昨日起,她也餓開始滲血,所以巫娜將她放在冰塊上來減緩她血液的流動。被子母蠱折磨了這樣久,原本就瘦削的她,更是顯得形銷骨立,巴掌大的小臉半絲血色也無,這讓她有一種聖潔的美。
看見赫連明軒進來後,蒙爵巫娜顯然有些吃驚:“怎麼是你?”
“反正都是需要一個人的鮮血,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婉月來說,都沒有區別,不是麼?”赫連明軒說着,眼睛從進來,就沒有再離開臺子上的林婉月,目光裡帶着溫柔與悲傷。那樣的專注,似乎要將她的面容和一切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腦海裡,心臟上。
本來以爲如曦下的毒只是普通的毒,沒想到居然是子母蠱。既然是自己給林婉月帶來的這份災難,那麼就讓自己來結束這一切吧。
蒙爵巫娜皺了皺眉頭,既然赫連明軒來了,就他吧。她也怕等到林婉月醒來,面對的是失去赫連宸風的痛苦。
赫連明軒走到林婉月身前,伸出手想要撫摸那張臉,猶豫了幾次,纔將掌心貼上了她的面頰。躺在與林婉月間隔不到一尺的臺子上,轉頭就可以看見林婉月。
還是那樣的美麗高貴,只是此時的林婉月,安靜的閉着眼睛,那雙充滿靈氣的眸子早早就印在赫連明軒的心裡了,第一次見她,就被那雙眸子吸引了,赫連明軒笑了笑,此時他離着林婉月這樣的近,卻又那樣的遠。